第70章 初入地宫(2)

时间再回到三天前。

大相国寺演武之后,周侗带着康震不知去往了何处,其余人各自四散离开。

王寅和司行方二人走到万岁山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前,王寅停下脚步,感知到四下无人后说道:“虽然一个月后才开始冠军赛,但我不想回江南了,我就独断专行一次,直接参加三天之后的地宫试炼,你回去告诉圣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不用跟随着我了。”

司行方沉默不言,许久之后才说道:“哥哥,俺说句心里话,对于圣国和圣公,你还愿意拿这条命追随么?”

“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王寅苦笑道:“来到汴京属实让我开了眼界,仅仅一个大相国寺就让我知道了天下英杰如同过江之鲫,而江河比之大海又更加的渺小。”

王寅抬起双手:“它们本应该用来握笔翻书的,我喜欢的是华夏的沧桑历史,是治国治民的道理,是用前人们的智慧累积出来的经验,开辟出一条让咱们汉人不再受欺负,人人都可丰衣足食的路!”

“可现在,我的这双手上已经沾满了我要守护的同族人的鲜血!除了杀戮,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王寅紧握双拳:“你不必对圣公有任何隐瞒,我的心志已然动摇,若是不能在地宫中寻找到答案,我就会去别处寻,寻一辈子!若是圣公因此认为我背叛了他,我也不会再做任何解释!”

“我从未相信过甚么圣国,还有圣公。”司行方平静的说道:“我的祖父名为司超,是太祖麾下将领,立下开国功勋,但自赵炅继位之后,大肆清除武将,被一杯毒酒了结了一生英武。”

“我父亲依旧还对朝廷忠心耿耿,可劳苦一生也就是个小小的七品武将,他临终前才大彻大悟,告诉我,若有明主,可投之。圣公横空出世,让江南三州百姓如沐春雨,我拜在其麾下,理所应当。”

“但是哥哥,不是每个人都有远大理想的。”司行方抬起一只手臂,臂铠上的翅刃铮的弹出,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我只是没有事做,觉得无聊而已才加入黑莲教的,天下的事自有天命者去考虑,我仅仅就是尘世中一粒砂砾,从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

“杀人也很无聊的,但是如果杀个人能帮到你,我就会觉得很有意思,但仅限于你,哥。”司行方认真的说道。

王寅看着司行方半晌无语,司行方跟着他数年,从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到现在动辄杀人不眨眼的青年,都是他一点点教出来的。

“好!那咱们兄弟二人就闯一闯地宫,被周宗师压着打了一顿,满肚子的邪火实在憋的难受,要是不发泄出来,少不得又要宰几个贪官污吏了!”王寅哈哈大笑道。

“尚书要宰的贪官污吏,应该没有我家包大人吧?”展昭缓步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我对包青天动手,岂不正随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心意?”王寅对展昭的出现没有觉得丝毫意外:“我没有感受到林冲的气息,他想必是去找卢俊义了吧?”

“职责所在,一帮山贼一帮逆贼,我二人若是毫不作为,无法交差的。”展昭看了看四周道:“此地平缓,尚可,过手十招,不决生死,‘尚书’大人可否一战?”

司行方退到一旁抱臂而立,王寅扭动了几下脖颈和肩膀,原地跳动了几步:“御猫果然名不虚传,应是体会到灵契的奥妙了,所以,想将王寅做那块磨刀石?”

展昭双脚一前一后,沉肩弓背,右手虚握剑柄:“怎么,展昭就不配做你的磨刀石么?”

“王寅求之不得!”话音刚落,王寅一步踏出,瞬间横跨三丈,左拳击向展昭右肋的同时,右手以掌为刀切向他腰间剑柄。

展昭丝毫未动,王寅的一拳一掌竟却打在了空处,司行方见势一跃而至,双臂翅刃弹出卷向展昭,展昭长剑出鞘斩向司行方肩部一根翅刃之上,“叮”的一声轻响之后,展昭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二人身侧丈余开外。

“不对劲。”王寅皱起眉头:“他的身法有古怪。”方才打空的蓄力一击,让他很是难受,急忙开始调整心脉。

“不止身法,他那一剑也不简单,我的灵气运行节点被他直接斩断了。”司行方半蹲身体,缓解着浑身翻腾的气血,眯眼说道。

展昭虽然看似占了上风,但自家事自家知,方才过手只是一瞬间,但灵气消耗远远超出他的预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灵猫剑法应是脱胎换骨于前唐第一剑客杨虚彦的夜影剑法吧?”王寅揉了揉眼睛,微微感受到了一些丝气的干扰。

“所以说,与强者相争才能更强。”展昭抖了抖手中的随影剑,剑锋在月光的映照下生出了如梦如幻般的光晕。

“整日跟着包黑子,难得能遇上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对手,展昭师祖正是杨虚彦,这柄随影剑也是传自于他老人家。”

展昭说话间,身形莫名的又在另一侧出现。

“王兄赤手空拳,展昭已然是占了便宜,所以方才算是过了两招,若你和司行方接不下剩余八招,我会提着你俩的头颅去包黑子那里邀功领赏。”

王寅将自身的气血调整到最佳状态,沉声道:“司行方,眼睛是会骗人的,八招之内我也没把握找到破解之法,但我知道他在用灵气影响我们的视觉,我们二人合击,尽量将攻击范围扩大。”

司行方依旧默默无语,将方才被展昭斩断的翅刃拔了出来,换上根备用的装好,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年轻人,手中的长剑大有可能会在今夜把他和王寅的脑袋砍下来。

“师弟,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卢俊义无奈说道。

“我身为禁军教头,而你们是梁山贼寇,要么把我打伤要么把我打死,否则我不好向高太尉禀报的。”林冲一脸难色:“既为臣子,食皇家俸禄,此刻展护卫应该也已经和王寅交上手了,师兄,得罪了。”

“你的豹子头都没带,就敢跟我打?”卢俊义晃了一下手中长棍:“我的螺旋劲对武器可没什么依赖的。”

林冲闻言笑道:“豹子头乃是杀器,师父的拳脚功夫天下第一,林冲不才,只学到了他枪棒的十之二三,今夜就想凭着两只拳头,会一会水泊梁山的诸位好汉。”

“很好,你很好,师弟,我从未想到曾经那个执拗的少年,会成长到这般程度,这牛角尖你是必须要钻到底么?”卢俊义涩声道:“我来开锋府之前还想过,能把你带回梁山,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烂摊子,是你一人能够守下来的么?”

“烂摊子?华夏朝代更迭无数,不还是靠着一些人缝缝补补,延续至今?我既然是官,那就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人想反,有人想护,不都是天理人理么?”

“你们觉得大颂不公,想反,我觉得你们有理,但我不想战火连天,饿殍遍野,你们就觉得我无理么!”林冲厉声说道。

“杀了他!”卢俊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沉声说道。

早就按耐不住的石秀一马当先冲上前去,腰后的两把子午鸳鸯钺已经握在手中,朝着林冲的腰间划去。

史进直接将齐眉棍化作三节棍,配合着石秀的攻击抡向林冲头顶,时迁身影已然飘到林冲身后,飞天蜈蚣被他用灵气操控,巡着难以捉摸的路线朝林冲飞去。

“师弟,你既然一心寻死,师兄便遂了你的心愿!”卢俊义一脚踏出,灵气由全身灌注到手中长棍之中,长棍寸寸碎裂成粉末,从中生出一道螺旋扭转的蓝紫色光束,直直射向林冲。

林冲无视了石秀史进和时迁的攻击,身上各处迸散出血色的同时,一掌将那道光束拍向上空。

“咱们五卫怎么说?那边都打起来了,要是不能杀几个人,今夜我可睡不着的。”潘平男看到那束斜斜射向天空的灵气光华,对着一群汉子们说道。

“关胜,中卫大将不在,咱们听你的。”蒋敬叹了口气说道。

“韩世忠那小子,等见面了我喝死他!”关胜挠着头,看向戚继光和狄殇说道:“打不打?反正我是想打的。”

“那就赶紧打!”戚继光应了一声揉身冲了过来,背上苗刀猛然出鞘化作一轮弯月,却是斩向了秦明。

王贵恰在此时将盾牌架在秦明身前,挡住了戚继光的这一击,戚继光长刀被反震之力荡回在半空,呼延灼趁机抡起双鞭向他抽了过来,半途被牛皋的丈八蛇矛挡住,然而和牛皋同是左卫的张宪,手中的狼牙棒不知为何砸向的却是牛皋。

几人瞬间的灵气暴涨顿时引发了灵气漩涡,方圆三丈之内霞光一闪炸裂开来。

徐宁抓着秦明站在爆炸范围之外,有些呆呆的问道:“这架怎么打的这么乱?”

“磨刀,他们都在找合适自己的磨刀石,徐宁,你去找那个王贵打,我和鲁达去找狄殇。”蒋敬双目微显星光:“秦明,你那灵火铳还有弹药么?”

秦明无奈的说道:“就剩最后三发了,这弹药制作起来颇为不易,一个月也就能制出十枚而已,刚来这开锋府一天就见底了,真真肉疼。”

“无妨,三天后到了地宫灵械院,你就不用徒手搓弹药了。”蒋敬淡然道:“你们应该都能感受到灵契的悸动了吧,这才是周老前辈给咱们的大造化,灵契中蕴含着一丝他对武道的领悟,若是等到灵契完全固化之后,想要参透可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这些实力相近的对手平时也难得一遇,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不打一场就是暴殄天物了。”

“嘿嘿,舒坦!”被炸的灰头土脸的呼延灼退了回来,却笑的牙花子都咧了出来:“蒋敬哥哥,说罢,让我跟谁打!”

“你与秦明一起,打岳飞!”蒋敬的灵识如同八爪鱼一般探出,缓缓的连接在鲁达头颅和四肢:“鲁达,你莫要抗拒,只需凭着自己的感觉出招就行!”

鲁达惊了一下,但还是按照蒋敬的提醒,任由他的灵气进入体内,眼前所见所感顿时让他张大了嘴巴。

“这是,牵丝戏?”狄殇抽出双刀,脸色凝重。

“鲁达境界远不如你,我用牵丝戏助他,也不算以众欺寡。”蒋敬把灵气调整到了和鲁达相融的波动并稳定下来,额头已满是汗水:“我的算盘没了,只能辅助鲁达一人,诸位还请倾力而为,所得必将超乎我们的想象,狄将军,可否一战!”

狄殇咧嘴一笑,脚步一错身影随即模糊,下一瞬间分做三人攻向鲁达。

鲁达眼前的世界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甚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原来月亮和星星,是这个样子的。”说完一脚重重踏出,土屑碎石崩裂四溅。

狄殇虚化出的两个灵影顿时消散,鲁达大手一挥拍向狄殇真身斩向自己的双刀。

王贵提着大盾看着徐宁说道:“咱们怎么打?”徐宁看到呼延灼已经护着秦明,于是将自己身上视如珍宝的雁翎圈金甲卸了下来,一把丢在地上:“离他们远点就行。”

关胜也丢了自己的长刀,看向潘平男道:“这一架要是我赢了,嫁妆翻五倍。”

潘平男此刻盯着关胜的眼神如同一头雌豹,她舔了舔嘴角轻笑道:“今夜我要是打死你,这辈子都做你的小寡妇。”

关胜面色瞬间红如赤霞,一拳轰向潘平男,拳势中竟然隐含刀意。

“你费尽心思做了这个局,就是想养出来一帮小怪物么?”楚云端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不通,你明明不是外乡人,为甚么会跟自己的世界格格不入?”周侗纳闷道:“成仙就是个笑话而已,你自己也清楚,就连徐福也被困在轮回里,所谓遁去的一,真的能寻到么?”

“你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整天呆在道观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小官家顽劣成性,朝廷被一个宦官把持,现在的大颂到处都是内忧外患,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危如累卵!”

周侗越说越气,两撇白胡子不停的颤抖。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楚云端收回被周侗拉扯的衣袖:“别踅摸了,好东西都被你搜刮的干干净净。”

“不过这些孩子都不错,将来可堪一用,你盯着吧,别打出了真火,死上一两个也挺可惜的。”楚云端叹了口气,消散成一团清雾,清雾被风一吹再无踪影。

“嘁,别以为你心里想的我不知道。”周侗看着山下打成一团的二十七人,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孩子们,打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