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冲殷不敢动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气闷。
“呵呵。”他尽力表现出一副满脸错愕的样子,想对此矢口否认,“七绝教又是什么?我不太明白……莫不是二当家来消遣我?”
嘴上这般说,但身体紧张却是的不得了,有些僵硬地拿着几只蛊虫,只要叶满离一掏出枪来就跟他拼了……
不不不,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就在天冲殷纠结的时候,叶满离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见过你。”叶满离感慨道:“要不是发现了你用土行蛊,我都认不出你是天冲殷。”
“啊?”这一下搞得他俩好像多熟一样。
“三仙岛,叶满离是也。”笑吟吟地拱拱手,搂着天冲殷就给他喂茶,“你抓周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着的,啧啧啧啧,你竟然会抓那种东西,有出息。”
见天冲殷不说话,叶满离帮他把绳子解开。
“咱们两家还是多亲切嘛,你瞒着我就没意思了,有什么事,快快说来。”
天冲殷一皱眉,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说道。
“三仙岛没有姓叶的。”
“瞧你这话说的,行走江湖哪能用真名?”叶满离耸耸肩,“不过我们关系好,就告诉你了,我叫慕容云。你还是管我叫叶满离就好,我也叫你枯缘来,或者张梦南?都行。”
天冲殷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关系好个屁,你之前还拿枪指我呢,而且……
“你怎么知道张梦南这个名字的?”天冲殷说出口又恍然大悟,“叶叔叔是属爽灵一脉?这般看来虎渠这个细作倒也是毫无作用了。”
“不错。”叶满离从囊袋取出一壶茶水来,给天冲殷倒足了七分满,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们三仙岛不像你们七绝教,什么族就修什么魄。每个人的三魂七魄都各有所长,因材施教才是最好。”
“只是呢,”叶满离抿茶一口,“虎渠倒也不是全无用处,细作可比土匪好用。”
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由叶满离开口道。
“那么大侄子,你为什么来我这山头啊?”
“说来话长啊,这也是件伤心事。”天冲殷端着茶杯,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得,你慢慢说,叔叔我啊,最喜欢听故事了。”叶满离挨着他坐下,一起看着屋顶。
“我走江湖的时候阴沟里翻了船,练功时候走火入魔,经脉废了,手也被猛兽给咬断了,想找人给接下经脉。”
“嗯。”叶满离慢悠悠地酌一口茶,茶叶舒缓流动,很是讨喜。
“经脉也不是人人都能接,我就想着干脆到天御军混个一官半职,偷点枪,偷点子弹,最好还能学下这两东西怎么造。”
叶满离呛了口茶,边擦边道:“没了?”
“没了。”天冲殷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
然而叶满离看着他,莫名叹气。
“咋啦?”天冲殷看到这个架势,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傻孩子,叔叔可怜你。”
天冲殷看着那充满怜悯的眼神有些恼火,但叶满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军营里面是有枪,也有子弹,但不多,都是给军官的配额。你要真有心,南城有个专门的军火库,你应该去那儿看看,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两个军营守着,你以为你进的去还出的来?”
天冲殷啊(二声)了一下,受到了剧烈暴击。
叶满离趣味起来了,继续打击他,“怎么?让你来这的人没告诉你,还是他也不知道?不会是你自己要来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哦,对了,你还说什么来着?学造枪,是吧?”叶满离装模作样地一拍脑袋,状若后知后觉,“你看看军营里哪有人造枪啊?那能在军营里吗?脑子,脑子,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脑子。”
天冲殷听得十分生气但是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就暂且把这个状态叫作十气然默吧。
因此十气然默的天冲殷很是鸵鸟的低头喝着茶。
“呵呵。”叶满离也不在乎,把腰上的手枪掏出来,放在两人中间。
“大侄子,不如你来帮我吧,枪,我有,子弹,我有,钱,我有,人脉,我有。来帮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天冲殷愣住,看着叶满离笑意盈盈的眼睛,有些意动,还有一些热血沸腾,不过理智占据了上风。
于是他抿了口热茶,语气淡淡地道:“你连眼前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叶满离一笑,天冲殷的爽灵现在非常活泛,说明他的心动了。
“你还太小,不懂江湖,你眼中的难关,其实都不算什么。”
“说大话不怕闪着舌头。”天冲殷这话说得没底气。
“呵呵,那我要是过了眼下这关,你就来帮我,如何?”
“这……”天冲殷面露难色。
“怎么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我赢了,你留下来,有枪有炮,我输了,你回军营,升官发财,有枪有炮。”
两头受好的事情,哪儿找去?
“不是……”天冲殷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扯,我原本就是想进天御宗学个艺,莫名其妙就到了天御宗,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到了你这里当细作,我要是再答应了你……这都是一二三,几姓家奴了?”
“是有点扯。”叶满离拍拍他的肩,“但是有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不寒碜。”
“那好,一言为定。”天冲殷长出口气,答应了下来,“虎渠知道的,你都知道,倒反成了你派去的细作了。”
“行啊大侄子,看人真准。”叶满离帮天冲殷系好手枪带,拍拍带子,感受了一下啪啪的声音,满意地说道:“红粉送佳人,宝马赠英雄,这枪到了你手里,也有大用。”
“对了,那七万两白银怎么办?”
“放心,叔不得少你的,咱俩对半分。”
“杜老三不得有意见?”天冲殷皱起眉头,有些迟疑。
“哎,也不怕告诉你,就这个杜老三,我说他是大当家,他才是大当家,我说他不是,他就当不了这个大当家。”
天冲殷颇为愧疚,还是硬着心肠对叶满离笑了笑,“那就谢谢赵叔了。”
对不住了,赵聘,害你白白损失七万两,我也不想做仗义的人,那样的人最是吃亏。
至少天冲殷现在是这样想的,也就不再多想。
“不客气。”叶满离笑了笑,“还是委屈你在这待着,晚上点给你换个地方,我先给你找身衣裳换着。”
“你不怕虎渠发现异常?”
“他?”叶满离笑着摇摇头,“就让他发现好了。”
“哦,还有,杜老三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去杭州府取这银两?”
“这个啊,我会安排的,你不需要担心。呵呵,今晚还有场好戏要演,晚些时候再同你说话。”
“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天冲殷见他离去,安然躺下,拉上了心爱的小被子,之前还以为叶满离是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小人来着,听了这番言论天冲殷认为他是个满肚子阴谋诡计有志向的枭雄。
毕竟他态度好了不少,所以天冲殷也不客观地这样评价了。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
说罢了这边暗搓搓的两人,另外的赵聘一行人也不好过。
“拔了杜老三几个眼子,怎么还是被察觉了行踪。”
众人深是郁闷,他们本不欲打草惊蛇,结果哪能如意?五军营和神机营两营人马一入城,杜老三仿佛立刻就嗅到了风吹草动,所有土匪全都不见,老巢黑龙山倒是有,不过总有种官军一到,就作鸟兽散的架势。
让一众神机营将领深感无奈。
“哈哈哈哈。”身穿铠甲,挺着肚子的五军营总兵刘不群大笑走来,身边跟着的一众牛高马大的士官,对比神机营这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群何故大笑?”
“哈哈哈,我笑你神机营无谋,连一帮土匪都对付不了,而那杜老三少智,若是找不出我埋的钉子,不出三日,他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
“百里因何大笑?”
“没什么,就是笑笑,毕竟五军营拿不下的,我神机营来拿,正好也领受一功。”
“笑话,不过是我五军营缺少了少许军火,神机营来不来没关系,枪到了就行。”
“行了,刘不群,争了几十年了,老子也不和你拌嘴,”张百里大手一挥,“功劳一人一半,我不多拿,你也别抢。”
“行,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细作是虎渠吧,已经暴露了,呵呵。”
张百里眉头一皱,和赵聘互看一眼,道:“你为何知道?”
“我为何知道?”刘不群向后招招手,便有一人走上前来。
张百里看这人,有些贼眉鼠眼的意味。
赵聘眯起眼睛,道:“穿山鼠?”
是个匪号,而且是黑龙山三当家的匪号。
“不错。”张百里洋洋自得,“你那四当家的虎渠已被识破,现在得全靠我这三当家穿山鼠才是。”
“等等。”张百里推开刘不群,闭眼皱眉,轻声道:“你可有听见乐声。”
“乐声,此时军中,哪有乐声?”刘不群也很诧异,认真道。
乐声迷迷糊糊,很不真切。
赵聘却是几步上前来,单膝跪地,双手抱住,举过低下的头,“报,确有乐声。”
“你可听清楚了弹的什么?”
“报,琵琶所弹,《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众人猛地一惊,单这一说,便有冷峻肃杀之气袭来。
“好胆。”张百里怒目圆睁,气血浑圆,且开两枪,竟有无形杀意而来,致他吐血而退,一时惊惧不已。
“贼人,还不快速速现身?”一人有些色厉内茬地高喊。
数影中却有一人缓缓浮现,身穿夜行衣,蒙了半脸,好似一直在哪里,怀抱琵琶,两手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