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梁上有人

“赵将军。”捕头急匆匆地来到赵聘马前,先行礼后禀道:“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去到了那个地方,但那地方是块荒地,据我等二十一人搜索,确实是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赵聘停下马,拱手回礼,皱起眉头,思索着有无缺漏的地方,又看向天冲殷,“你怎么看?”

刚刚由于有采购的事情在身,况且两个人去也不稳妥,最终赵聘决定把线索交付附近的捕快,并勒令他们尽快将人贩捉拿。

这方法好极了,至少比他们两个人冒冒失失地找过去要好,就算是解救了出来,寻找孩童父母的事情还是要找捕快,不如一步到位。

但就在赵聘和天冲殷已经采购完毕之时,捕头却来报告了刚刚这个不好的结果。

“还是我们去吧,捕快还是不靠谱。”天冲殷耸耸肩,“我可不想那么快回到军营。”

听得那捕头一阵尴尬。

“敢问捕头贵姓。”赵聘拱手问道,让捕头受宠若惊。

“鄙人免贵姓廉,廉有为。”廉捕头恭敬地回道。

“怎么样,咱俩跟廉捕头一起去,保管把这个拐子给寻到。”天冲殷打岔道。

赵聘摇摇头,拒绝了天冲殷的提议,“采购是头等大事,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而有所耽搁。”

然后对廉有为说道:“廉捕头,事关孩子,麻烦你多多操心,位置一定是没错的,您看看可有疏漏地窖之类?”

廉有为也是为难,到了那地方,除了一口井,分明就是一片空地,还专门叫人勘察了有无地窖之类,可谓万无一失。若非之前就这个事弄得府衙里风声鹤唳,赵聘又亮出令牌,必定是要认为认为赵聘在戏弄自己。

“回赵将军的话,这地点就一口井,除此之外连棵树都没有啊。”廉有为不住叹气,“您说要是藏在井里,我们一打捞,也不至于只有水嘛。”

“水井……”赵聘摇摇头,一扯马头,调了个方向,就向城门行去,“廉捕头,有关此事你好好查查,我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恭送将军。”廉有为又是一礼,赵聘摆摆手,走了。

“哎哎哎。”天冲殷赶紧骑马跟上,“我说你怎么回事,当时你不救,说是要救更多,我信了。现在一个都救不了你跟我说你不管了?你不是巡逻的吗?这种事都不管你巡逻个屁巡逻,找个小孩都比你会巡逻。”

“巡逻,是确保周围城池是否安稳,部署有无缺漏。市井小事不属于我管辖的范畴。”

“人命关天。”天冲殷停下马来,定定地看着赵聘。

赵聘什么也没说,驾着马径直向城门。

“喂。”天冲殷表现得很生气,“要是你的孩子被拐走了,你现在还管不管?”

“我的孩子不会被拐。”

“那如果你就是被拐的孩子呢?你希不希望有人管。”

赵聘停了下来,思索了一阵。

“得有人管。”

“那走啊,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孩子。”

“我至今未婚。”

“未婚怎么了?”

“没有孩子。”

“你当真了还?”天冲殷一惊。

“我只是很认真地告诉你。”

“好吧。”天冲殷叹了口气,指了指子蛊所在的方向,“我们走吧。”

“不急,你是来采购的,但我身负巡逻和采购两个任务,巡逻时我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了人贩,有害于社稷稳定,绝无姑息之理。你,明白?”

“明白,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我的意思是,你看住东西,我和廉捕头去剿匪。”赵聘把采购的东西往天冲殷马上一放,“你去府衙等我。”

“剿匪?”天冲殷第一反应,“怎么就是剿匪了?”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凤眼帮?”

“啊,记得,你是说?”

“不是也得是了。”赵聘淡淡地道。

“嘿。”天冲殷奇怪地看了赵聘一眼,“你也不是那么老实的家伙嘛。”

赵聘没有答话,天冲殷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凑上去。

“赵游击,赵将军。”天冲殷跟着说道:“采购不是要两个人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赵聘头也不回,等寻到了廉有为,便指着天冲殷说:“找个人把他带回县衙,把他看好,再多带些捕快来。”

廉有为和天冲殷对视一眼。

廉有为看到天冲殷眼里的不耐烦,当即讨好地笑了笑,说道:“这位爷,这边请。”

天冲殷也笑了笑,对赵聘眨眨眼,“等着我来支援啊。”

“不会用到你的。”

“这谁说得好。”天冲殷捏了捏追踪母蛊,跟赵聘挥了挥手,狡黠地笑了笑。

“终于摆脱了。”天冲殷伸个懒腰,长出一口气,“沙琪玛,花生糖,驴打滚,绿豆糕。”

走到半路,天冲殷一惊,“哟,还有月饼呐。”

不过廉有为在旁边,天冲殷也不急着买,默默咽着口水。

等廉有为进去通报,天冲殷便见了知府。

“见过知府大人。”天冲殷象征性地拱拱手,没有忘记自己的贵族身份。

“哈哈哈。”知府庞元大笑着迎上来,牵着天冲殷的手,一副颇为亲热的模样。

“我可受不起这礼,千万别在折煞我了,我昨晚一梦,可就梦到有贵人要来了。张兄弟大驾光临,我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这样,我眼看着也是晌午时分了,特设一桌宴席,款待张兄弟,如何?张兄弟不会不赏我这个脸吧?”

“哎,哪里的话。”天冲殷为之一喜,“知府大人设宴,那是给我梦南面子,不去看来是不行了。”

“哈哈哈,张兄弟可真会说话,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得力助手,汤师爷。”

“张兄弟好。”汤师爷拿把鹅毛扇子,笑眯眯地说道。

说实话,和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称兄道弟,是有点那啥,但吃饭嘛,不寒碜。

“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天冲殷眨眨眼。

“对,平国人,就是要在饭桌上说话,就是要边吃边聊,哈哈哈,张兄弟这边请。”

“请。”

酒过三巡,见天冲殷毫无醉意,庞元也是自嘲一笑,就再提了一杯。

“张兄弟啊,你知道,这年头,当个知府,难啊。”

“是是,我还不知道吗?这天底下的官,知府那是数一数二的难啊,我干了。”

“张兄弟,你是有所不知。”汤师爷左右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凑到天冲殷身边,拍拍心口,低声说道:“知府最近,有心事啊。”

“哦?”天冲殷再起一杯,端着敬庞元,“不知庞知府最近有何难事啊?我今天能给你办的,一定给你办咯。”

庞元愁眉苦脸的,掩面摆摆手,也是羞难开口,还是汤师爷凑过来,给天冲殷续上一杯,“不瞒你说,庞知府,最近也为这人贩子的事情苦恼。”

“这好办,这赵将军一来,人贩子的事情就解决了,你们敬安府也就太平了。”

师爷和庞元对视一看,庞元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师爷开了口。

“这坏就坏在赵将军这里啊。”说出这种话,师爷也是一脸苦色,“不瞒你说,这人贩子啊,上面有人。”

师爷和庞元同时伸手指了指房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啊?”天冲殷一愣,抬头一看,这房顶上竟真有人!

天冲殷当即拿起酒杯就要把那梁上小人给打落下,被师爷连忙按住手来。

“哎呦我的祖宗,这人打不得,打不得啊。”

“如何打不得?”

“这不瞒你说,这人便是那人贩之一,若是把人给打下,只怕你我都再无活路了啊。”

“行了行了。”天冲殷不耐烦地喝了口酒,砸吧了一下,“又是不瞒我说,不瞒我说的,我看你是什么都没说啊。”

“这,这,”师爷看看庞元,庞元瞥过头去没看他,一时张皇,“哎,那容我长话短说,这人贩共有七人,武功奇高无比。”

“七天前,有员外家小儿被拐,就派人查了一阵。晚上,我正好起夜,就撞见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也看到了我,持刀把我逼到墙角,让我数数,不许转身,数到一百。我数到五十,一转身,那人已经不见了,留下一张拜贴。一问,知府也是收到了一张同样的拜贴。”

“贴上说了什么?”

知府和师爷面露难色,却异口同声地说道:“阻我凤阳教者,格杀勿论。”

庞元一拍大腿,似是流了冷汗,“我当即愤怒不已,一个未曾听过名头的小教派,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对,对,知府第二天就下令彻查,无果。但我二人第三天起来时,不禁吓得六神无主。”

你别说,这会看他俩,都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意思,彻底勾起了天冲殷的好奇心。

“怎么了?”天冲殷吃了口菜,问道。

“一把刀,就挂在我俩面门上,不住的摇晃啊。只担怕我们要是再查下去,这刀就要给我们开个膛破个肚了。”

“就这点事,你们俩就给吓到了?”天冲殷听笑了。

“你可别笑我们,真要经历了这种事,也没几个不怕的。”

“行了。”天冲殷一撂筷子,“这事我替你们做主了。”

“哎,你,您有何高见,我和师爷一定全力配合。”

“把那人,”天冲殷拿两只筷子指了指那梁上人,“给我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