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事,就要看江湖上的人怎么说,天御宗,自然是以防护功法闻名,有道是: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所以等量代换下,可得,最好的攻击就是防御。
事实上,天御的功法讲究个全能,用听得懂的话就是能抗能打能恢复,修炼至深处,抗个步枪子弹,打个猛犸象,恢复个口腔溃疡,不是,恢复个肾脏破损还是没问题的。
但关键在于,这一听就是练体的法门,貌似天御宗就是个标准的武宗,其实是也不是,天御宗骨子里还是个道宗,就像现在有很多平国人外表看起来是个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平国人,其实根子里早姓洋了。
所以说外在很重要,但内在也同样重要。天御宗就是这样一家包装成修武的修道宗门,当然,他的包装并不成功,起码所有平国人都知道这是修道的宗门,而且修得很好。
毕竟是皇帝开的宗门,理论上皇帝就是太太太太太上长老。所以面子工程要做到家,不能有损皇帝威严,招式讲究个粗中有细,煌然大气,功法中不讲究的都被去掉。
皇帝每年几十万两银子砸下来,是要听到响声的,而天御宗也没有让皇帝失望,在乙未战争中,海军独木难支的当口,天御宗上下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是平国海上对战间海国反败为胜的重要支点。
因此天御宗受到了全国的一致推崇,隐隐有了天下万宗我第一的派头,同时也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和鼓励,钱粮,修行资源都拨了不少。
这几年招收弟子,自然都是人山人海,于是精简之余,也提出了要求,每入宗者,须得缴纳三百两白银的求道金,所有求道金都会被上交给皇帝,以示赤胆忠心。
若是交不起求道金的人怎么办?皇帝没有说,苏长老就自己拿了主意,只要眼看着根骨达到要求,就多收有钱人一点,少收穷人一点,要有多的,就自己昧下。
不过苏长老也没有骗天冲殷,交得起交不起求道金,本身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事实上其实可以看出家境来,家境不同,到宗里的待遇自然是天壤之别,明面上师父对所有徒弟一视同仁,但总会对经常有孝敬的徒弟另眼相看。
这也就是为什么紫鸢给天冲殷整了个北野贵族身份的原因,在看人下菜碟的环境中实在是方便太多。
又说起实在的,银元比白银方便多了,那为什么皇帝要坚持用银票呢?
一是银元最开始是由崇明会发布,一步慢,步步慢。两种银元的存在只会导致银元本身的购买力降低,与初衷不符。
二是大部分钱庄本身由朝廷直接掌握,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和产业链,贸然更改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持,皇帝举步维艰,处处需要花钱,能省则省。
三是洋人在这个时候对白银的接受度更高,有利于进出口业务。强调一下,进出口业务对朝廷很重要。
回到故事来,天冲殷三月之内就将南北两门的功法学了个七七八八,在紫鸢和伯母凤翎时不时渡功力的情况下,带练不练吧,就刚好是略懂皮毛的地步,压了其他弟子一大大大截。
顺便在长老亲传弟子的光环下,天冲殷又用着剩下的时间刷了一波声望,同时救了几个师弟师妹,不过要成为首席大弟子,功力还尚浅,怎样快速增加功力?只能是有奇遇了,要是没有,那就人造一个奇遇出来。
“小姑,差不多了,贪多嚼不烂,你渡给我的功力本就是空中楼阁,本意是好的,但越是多,楼也就越高,越危险。”
“嗯,确实差不多了。这些功力虽然会慢慢消散,但在消散的过程中留下的印记会引导你更快的成长,你只需要在日后慢慢消去这些印记就可以了。”
“好。”天冲殷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比了一个手势,“接下来,该跳崖了。”
“对,跳崖,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英雄剧本的。”戴着面纱的伯母凤翎严谨地说,“就这样,跳崖,宝藏,传承,功力大增。”
“记住了没?”紫鸢说。
“记住了。”
“说一遍。”
“跳崖,宝藏,传承,功力大增。”
“好,去吧。”
天冲殷的表演显然是成功的,一个成熟,知性,稳重,温和的大师兄级别形象深入每个弟子心中。
“张师兄!”一个师弟包围了天冲殷,兴奋地说:“我上次用了你教的那招,打败了小玖儿,我师父正好看到,开心得脸都红红的,走路都踏实了。哈哈哈,我实在高兴,赶紧跑出来跟你报喜,也跟你道谢啊,哈哈哈哈。”
“师兄!”又一个师妹包围了天冲殷和这位师弟,“师兄,你教我种的那株百年香活了,让师父把我好一顿夸,我都不好意思了。那个,我特地给你做了芙蓉糕,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个。”师妹娇羞地把装着芙蓉糕的精致盒子递给天冲殷。
“张师兄!”又有一个师弟包围了他们三,“你教我的医术很有用,我和一个师妹出去的时候遇到毒蛇,师妹被咬了一口,我赶紧用你说的方法帮她吸出来,然后又给她疏通穴位,排出蛇毒,现在她天天和我一起出去,嘿嘿嘿。多谢师兄,您要有事找我,那我一定义不容辞。”
……
等一个个的包围完天冲殷,照顾完每个人心情的天冲殷心情很恶劣,但其他人都心满意足地走了。
“要不今晚就往水井里面投巴豆粉吧,嘿嘿,嘿嘿。”天冲殷脑子不正常地想到,“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吧,都不修炼是吧,嗯嗯嗯?”最后那几下是天冲殷在心里面戳着纸人。
发泄完的天冲殷保持着良好的微笑,慢慢溜达到任务处,又和任务处的长老一阵寒暄,终于赶在正午领到了凤翎长老发布的悬崖采药草任务。
在任务处等了一会,和天冲殷一同领到任务的还有一个眼熟的师弟。
“师兄。”那师弟低着头,老老实实过来行礼,“这次任务就麻烦你了。”
“啊,你是第一次出任务吧,没事的,放轻松,累活我来干就好。”天冲殷感觉这师弟有些奇怪,总是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自己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一路带出宗,也没离多远,就隔了个山头,开始生火做饭,天冲殷一边重复着逐渐熟练的做饭技术,一边瞥着躁动不安的小师弟。
这师弟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还看着我的侧脸,啧,帅。等他好不容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眼间又泄了气,继续重复站起来,坐下的过程。
为了不打扰小师弟的蓄力,天冲殷硬是维持着微笑做饭做了半个时辰。
脸都僵了!天冲殷终于不要压制自己的本性,打算过去揪着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师弟动了!他突然动了!
天冲殷深吸一口气,继续炒菜,等到师弟蹑手蹑脚来到自己旁边。
他来了他来了,他目光似火,踏着坚定的步伐走来了!
天冲殷维持着目不斜视,佯作专心致志地做饭,内心捏上了一把汗。
“张师兄。”
他开口了!他开口了!
“嗯。”天冲殷故作淡定,一甩头,酷酷地道。
“王师兄的猴子偷桃那几招是你教的吗?”他说到这,整个脸扭曲了一下。
“啊?”天冲殷整个人懵了,有一种就这就这就这的失落感,还有一种被揭了底的尴尬感。
“嗯,我教给他防身用的,怎么了?”天冲殷已然明白这就是惨遭猴子偷桃的小玖儿。
真不是我想教,是王师弟眼巴巴地问我什么招式适合他防身用嘛。
哎,天冲殷内心捂脸,表面上也有些蚌埠住了。
“师兄,我也想学点招式。”小玖儿正经地说道:“但不要,不要那种。”
“好吧,我还是教你一些防身的,你和王师弟一样学的南门功法是吧?”
“嗯,是。”
“那就好。对了,前面就是那产药草的悬崖,我们先去采药草,交完任务你来找我,我教你。”
打发了小玖儿,在想伯母说的英雄剧本什么时候开演。
等等,英雄剧本?难不成是英雄救美?不会吧?
看着小玖儿开心的样子,天冲殷瞪大了眼睛。
“算了,既然我是和你出任务,那就是我命中当有此劫。”天冲殷喃喃自语道,“莫怪莫怪。”
还好没有出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或者“嘿嘿嘿哪来的小娘皮,还挺俊嘛”这种情节,尴不尴尬另说,主要就是不合理,你说天御宗方圆十里内,哪有这种蟊贼,写话本都不带这样的。
正当天冲殷暗自松口气,不会发生那种俗套话本情节时,一阵劲风吹来,直冲脖颈,让天冲殷和小玖儿霍然一惊,就见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便从林中冲来。
“来了来了。”天冲殷短暂错愣后兴奋不已,不易察觉地往身上抹了些避虎粉。平淡的生活终于要多上几分色彩了,只待这大虫往小玖儿身上一扑,自己一推,然后吐出口中备好的血袋,往悬崖边一靠,整个戏不就妥了吗?
大虫咆哮三声,警惕地看着两人,和天冲殷对峙着,当和天冲殷两眼相对时,却是猛地朝天冲殷扑来,惊得天冲殷瞳孔一缩,倒也还是照想好的剧本推开了小玖儿,不过只是借助反冲力让老虎扑了个空。
“这不对啊。”天冲殷正疑惑间,大虫尾巴扫来,沉重的力道打在天冲殷手臂上,让他向后摔去,天冲殷一下没控制住咬破了口中的血袋,长喷一口血,正要掉落悬崖,生理本能让他双手乱挥,抓住了老虎尾巴紧紧不放,猛地一拽,老虎竟要跟他双双掉落悬崖。
“哎?殷儿怎么还没来。”悬崖另一边埋伏着的凤翎暗自疑惑道,“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我是在南山的南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