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病房的四个角落都安装着监控,不确定有没有拾音器,所以,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司俊看向查理理,一直等到他恢复常态,这才问:“好了?”
查理理嗯了声,司俊这才对司华悦和武松说:“我们先回去吧。”
袁禾痴痴地看着屋顶,喃喃重复着那三个字:都会死。对司俊他们的离开毫无察觉。
走出病房,司俊对杨书记道:“给杨书记添麻烦了,回头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吧。”
杨书记忙摆手,满脸歉意地说:“司董这说得哪里的话,是我们医术不行,没把人给治好,反而病情加重了。”
一行人离开地下,杨书记亲自将司俊他们送上车,看着车开离大院,这才带人返回。
经过大门时,司华悦刻意往门卫室里看了眼。
门卫室里负责开关门的人,换成了一个年轻的保安。
来的时候,她见到那个姓牛的老人在,当时急着进去了解袁禾的情况,她没有带查理理下车。
可现在再看,那个老人居然跟上次一样,又不见了,感觉就是在刻意躲他们。
而先前跟她加微信好友的袁沿据说家里出事了,请了长假回老家了。
幸亏有一个猥亵男在,不然司华悦根本就无法及时获知袁禾的情况。
想了想,司华悦给猥亵男发了个信息: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提防门卫室里的老牛。
猥亵男很快就回了信息:放心,我命大着呢。
司华悦可不这么认为,她跟猥亵男刚认识,他就被对门范阿姨家的天然气炸弹炸伤。
袁沿跟她加了微信好友,家里人就出事了。
她真的越来越怀疑自己就是个灾星、扫把星了。
“都是人为的,他们对付不了你,就只有对你身边没防御能力的人下手了。”查理理出言开导司华悦。
“小破孩,偷听别人的想法是侵犯个人隐私的行为,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偷听我的想法,小心我把你送回虹路。”
坐在副驾的司华悦扭头严厉警告。
带查理理出来是为了实地监听、检测,防止袁禾是装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他的能力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与查理理一起坐在后座的司俊也适时接腔:“对,你以后不能擅自偷听我们的想法!”
查理理见司俊也严词批评他,赶忙道歉:“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姑姑,我不是故意的。”
“记住就好,别再有下一次了。”司俊接着问道:“袁禾是不是装病?”
“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精神病患者,只是觉着她的思维特别乱,所有的记忆都是断层的,她的情绪只有两种,恐惧和恨。”查理理说。
这表示袁禾是真的疯了,并非是装病。
司华悦很想知道她这疯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一次去见她的时候,她除了有些偏执的暴力倾向,但好歹情绪是清晰的。
而这一次,别说是情绪了,她连人都不认识了,思维和言行都是混乱的。
就算不带查理理去听,他们也能分辨出她是否是在装病。
“其他人呢?”司俊接着问:“尤其是跟我说话的那个杨书记。”
查理理点头说:“听了,他似乎在极力掩盖想法,可我却捕捉到他有单独接触过袁禾。”
“有一个大个子女护士跟他一样,也单独接触过袁禾,还打过袁禾。”
以前因为出现过多起、多家医护殴打精神病人的情况,所以,上面下,明令禁止医护单独接触病人。
“所有的人里,只有那个男医生对袁禾最好。”
听了查理理的讲述,司俊陷入沉思中。
袁禾这一生的经历不可谓不跌宕而又凄惨。
第一次的结婚对象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医疗事故后入狱。
母亲被逼卖淫,继而因病去世。
同胞姐姐竟然跟她不是一个父亲。
杀她姐姐的幕后凶手是她一直信赖的亲妹妹。
现在又出现了袁石开骨灰丢失的事。
袁禾的内心是强大的,在失去工作、自由、母亲的重创时,她都能思维清晰地挺过来。
为什么到失去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时反而变得脆弱了呢?况且这个姐姐还是害死她们母亲的凶手。
司俊可不认为袁禾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司华悦造成的。
袁禾的智商可不低,是非分辨能力强过于普通人。
她一早就应该猜到司华悦杀袁木是为了保护她,以及她们俩共同的家人。
她不该恨司华悦。
可她后期却处处表现出对司华悦恨之入骨,为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她在保护司华悦。
是谁将她逼到这一步?
黄冉冉!
当日将袁木的死因透露给袁禾的人,只有黄冉冉,也只会是她,因为知道这事的人很少,袁禾又从不与外界接触。
司俊猛地睁开眼,对武松说:“快,回精神病院!”
通往精神病院的路几乎见不到有行人和车辆。
武松调头后,迅速提速,改装过的红旗像一阵风似的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怎么了爸?”司华悦扭头,发现司俊的神情异常严肃。
“袁禾大学时选修了心理学,”司俊说:“她懂得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精神失常。”
司华悦略一沉吟便明白司俊的意思,“爸,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给逼疯的?”
“对,她很清楚她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只有真正疯了,才能保全你,还有那份母毒的信息!”
司华悦浑身一凛,“她怎么会知道那份母毒的?”
司华悦又看向查理理,查理理摇摇头,表示他压根就没从袁禾那里听到有关母毒的信息。
“这只是我的猜测。”司俊说:“她昨晚的行为,我考虑她是在暗示我们,仲安妮的那份母毒。”
时间仓促,司俊也没能分析出这里面的疑点和关联点,但他却直觉袁禾是在用她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们什么。
因为得到仲安妮那份母毒的过程,外界,包括黄冉冉他们并不知情。
就在他们的车经过疾控中心的大门时,武松放慢了车速。
通往精神病院的那条岔路被两辆肇事的车给堵住了,车上没人,附近也没人。
从他们离开到返回不足十分钟的时间,这期间他们并没有在路上遇见过别的车。
这两辆车明显就是堵他们的去路的。
“你带人速度去救人,想尽一切办法把人带出来。”司俊对武松说。
“爸,让我去吧。”司华悦想让武松留下来保护她老爹。
“不,让武松去,他能打开病房门。”司俊说。
武松已经下车,奔跑的速度快到让司华悦咂舌。
虽然知道有暗助理在附近保护,但司华悦不敢将司俊和查理理留在这里,不然她也想跟进去救袁禾。
“爸,我去把那两辆车挪开。”司华悦说。
“不用,你就待在车上不要轻举妄动,疾控中心里肯定有人在远程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下车,等于是送靶子给人用。”
司华悦只得乖乖地坐在车上,拿出手机,想到了徐薇,她给顾颐拨打电话。
“徐薇抓到了吗?”电话很快就接听了,顾颐刚赶到单窭屯。
“没有,伤了三名执法民警,跑了,我已经申请下达逮捕令和通缉令。”顾颐说。
这是司华悦从出狱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里智商最低的一个。
“你在哪儿?”顾颐问。
司华悦将她刚才的一番经历告诉顾颐,顾颐一听急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多带些人过去?!等着!”说完就挂了。
后座的司俊扯了扯嘴角,他就猜到司华悦会给顾颐打电话。
司华悦或许还不自知,每逢遇到棘手的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向顾颐求助,继而成了习惯。
这倒省了司俊的事了,刚才他还在想着给顾子健打电话的。
一阵摩托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车后的马路上由远及近传来,听声音,来的车不少。
司俊和司华悦同时扭头看向来时路,五辆越野摩托轰鸣着朝他们的车开来。
随着距离拉近,司俊和司华悦震惊地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车把上都挂着一个透明的瓶子。
里面的浅黄色液体一看就知道不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