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无聊到死?……不,谢谢。”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连连摇头,“你是否意识到,自己是在一所女校里?我们对于男性访客,有特定的开放时间,早晨六点并不属于这个时段。”
“但是我认识你。”他未经邀请,就交叉着细长的双腿,懒洋洋地躺在了长凳的另一端,“你是吉塞拉·霍恩埃姆斯。我通过一个可靠的来源,听说了你的一切,我非常钦佩你。”
“我明白了,”吉塞拉说,“你是玛格丽特的哥哥——雷蒙德。她就是那个可靠的信息来源。”
那天下午,吉塞拉照着镜子,觉得穿着白色羊毛礼服,戴着金项链和手镯,会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她来到走廊上,爱丽丝·艾奇逊的房门敞开着,吉塞拉瞥见爱丽丝并不显得如以往那般稳重。
吉塞拉看着蔡斯夫人,很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多大了。她的棕色头发微微泛红,和那番茄红的嘴唇及指甲一样醒目,而粗糙的化妆,使她的皮肤和眼睛,显得比以往更加黯淡。她的歪鼻和圆颚,始终显露着天真,但脖上的清晰疤痕以及发际线,暗示着这张脸经过了整容。她戴着手套起舞,两块方形的翡翠,闪耀在她粗糙的小手上。她的手要比脸蛋显得苍老十岁,而声音比起双手来,又要苍老十岁。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儿吃!……”
“我好像不认识你。”
“消息?”
“不含一点维生素。”瓦伊宁咧嘴笑着,“据我所知,布里尔顿的女孩子,都相当讨厌维生素。”
“你有没有考虑过,莱特富特夫人的反应?”
“噢,对。他今天早上在这里。我那时没有办法去见他。我当时有课。”
“你是一位厌世者!”
“换句话说,你是一只陶醉于自己技艺之中的小狼。”
“爱丽丝的胖朋友?弗洛伊德·蔡斯,一个股票经纪人。他是贝丝的父亲,多萝西娅的前夫。我敢肯定,要是多萝西娅知道,他也来这里的话,她今天一定不会来的。不过,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总是觉得,像贝丝这样的孩子很可怜,在敌对的父母之间穿梭往返。”
吉塞拉走向茶桌。另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我很想来,但是——星期五晚上,我有一个约会。”吉塞拉说,“为什么你不在纽约多待一天呢?那样我就可以在那里见到你了。”
“很抱歉破坏这幅浪漫的景象,”吉塞拉说,“但是,我并不年轻,也完全不贫穷。我在这里挣着一份不错的薪水。”
“你这身打扮就像梅格·瓦伊宁或者贝丝·蔡斯所期待的那样。假如她们能够随意打扮的话,她们也一定会穿成这样的。”吉塞拉说。
“哎呀!我希望她不会去要求莱特富特夫人,把《美狄亚》换成《波丽安娜》
“直到这个星期五。然后我会去新泽西的‘明亮之海’。我在那里有一间别墅。你这个周末能来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称为意外。”吉塞拉说。
“那是谁?”蔡斯夫人低语相问。
“假如没有呢?”
“带我过去。”莱特富特夫人淡然起身。她穿过人群,嘴上泛起致歉的微笑。每个人都觉得,她是被一些最微不足道的差事叫出去了。
“是的,我检查过她了。”
“我肯定她现在正在这么做。”吉塞拉的眼神跟随着他,来到了蔡斯夫人与莱特富特夫人攀谈的桌子处。几尺外的落地窗旁,爱丽丝·艾奇逊依旧在和那个穿着花呢衣服的男人交谈。
“这么一大清早的?”
但是,贝丝·蔡斯站在母亲身旁,一动不动。她也正带着恐惧与兴趣望着尸体。
“我明白了。”蔡斯夫人嘴上那不成熟的撅起消失了,转成了一条苍老、僵硬的线,“很高兴遇见你,小姐。”她心不在焉地笑着,穿过人群离开了。
起先,吉塞拉认为,蔡斯夫人是因为要排演欧里庇得斯的作品而不安。随后她发现,蔡斯夫人并未听她讲话。她正看着房间的另一端,空白的眼神充满了惊讶。
一个欢快的男性声音,从台阶顶部传来。两个女人都抬起了头。弗洛伊德·蔡斯正笑着站在那里。吉塞拉觉得莱特富特夫人在那一瞬间苍老了。
“对。”雷蒙德·瓦伊宁低头望向黏着自己手臂的小女孩儿,笑容褪去。他抬头再次望着吉塞拉,眼神变得冷静,甚至充满了忏悔——只有他的双唇,依旧似笑非笑地颤动着。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显得惊人地相像。
爱丽丝转身看见了吉塞拉。
同样是在这个星期三的早上,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在拂晓之际,就已经醒来了。阳光射入东边的窗户,她下楼来到前门,世界在清新的阳光下,显得焕然一新。她独自享受着这一切,女佣们甚至都还没有下楼。
“噢,不是,莱特富特夫人。我并没有说她是孤身一人,不是吗?”
“美狄亚?”吉塞拉犹豫着说,“这是一出关于嫉妒和谋杀的戏剧。”
“你要离开这里?”
“那就好好休息吧!……”吉塞拉迅速做出了回答,“趁你还待在纽约,享受一下真正的假期吧。你需要休息,可以去拜访你的老朋友们。”
吉塞拉举起茶杯,目光瞥向窗外。在这幅凋零的十一月份的风景中,花园中的凉亭少了树叶的遮敝,一眼看去,更觉得巧夺天工。她觉得自己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昏暗的亭子里移动,但在这么远的距离外,没有办法确定——至少有五百英尺。
“你指的是爱丽丝·艾奇逊?你认识她?”
她声音止住了,呆立着,不可置信地望着下方死去女人的身体。
“莱特富特夫人都说了什么?”
“那是另一条我总是决心去打破的规矩。但是,我此刻并没有喝醉,仅仅是……被你征服了。”
吉塞拉没有办法比此时此刻,更加钦佩莱特富特夫人了。她的嘴唇几乎没动:“你确定?”
“我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死了。”莱特富特夫人回答,“看她的脖子,那里断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必要验尸了。我甚至不知道,康涅狄格州有没有验尸官或是法医。”
“我很怀疑这个解释,是否能令我们的校长——莱特富特夫人满意。”吉塞拉说,“你不可能是喝醉了,但是……”
吉塞拉还没有说完,阿琳便出现在了她的肘边。
吉塞拉想起,爱丽丝也仅比布里尔顿的大女孩们大一、两岁而已。
“噢,雷伊,亲爱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那也无关紧要。”
“嗨,孩子。”他温柔地推开女孩儿,让她坐好。
“谢谢,是谁打来的?”
她穿过南边的草地,来到一座爬满藤蔓的凉亭里,这也是花园中的独特一景。这是个长方形的凹形花园,通过一串石阶与外界相连。吉塞拉走下台阶,沿着小径来到中心的水池。在春天以及早秋时分,这里充斥着甜蜜的芬芳与斑斓的色彩。而现在,这里只有几朵残败的菊花,散发着少许香味。
“噢,雷伊!”玛格丽特·瓦伊宁扑向他的怀抱,欣喜地黏着他。
吉塞拉听到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与之相符的脸——标准的椭圆形脸,暗示着来者的意大利血统,而皮肤则是英国式的,如新生儿般美好细腻。厚厚的、金色的睫毛,使蓝色双眼中的明亮眼眸显得柔和。唇线是一条精巧的曲线,似乎正在嘲笑的边缘徘徊着。
吉塞拉返回客厅喝茶,并携茶前往爱丽丝曾和蔡斯先生站在一起的窗边。爱丽丝已经不见了踪迹,蔡斯和瓦伊宁也消失了。吉塞拉想知道,这三人是否都去了瓦伊宁的汽车那里,去喝点比茶更烈的东西。那就像是爱丽丝会做的……
“这是怎么发生的?”他嘶哑了。
莱特富特夫人本人也穿得很华丽。她睫毛一动,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炫丽人影。但是,她却保持着微笑,眼神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与手挽着的年长男性低声交谈。
“谈话。”
“你过得怎么样?我希望你休息得不错。”
“为什么不可能?”
“不,谢谢!……”吉塞拉为他无法消除的厚颜无耻感到好笑,“我喜欢喝茶,而且……”
“再见。”
“在那些情况下,的确如此……”
一个细小恍惚的声音回答:“吉塞拉?我是福斯蒂娜。”
“那个可怜的傻瓜,还在缠着你吗?”
“那出戏是关于什么的?”蔡斯夫人继续问。
“我不在乎!……”爱丽丝说着冲向前,丝布发出华丽的摩擦之音。她的颚上显出明显的杏色,栗色的头发下面,淡褐色的双眼看上去浑若金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问得好!……”他愤愤地叫着,“我总是打破规矩,我要特别强调这一点。”
蔡斯低声咒骂了几句。莱特富特夫人向前走了几步,用裙子挡住了孩子投向艾奇逊小姐尸体的视线。
“你可以询问莱特富特夫人,她八点钟会下楼来。”吉塞拉告诉瓦伊宁。
莱特富特夫人突然紧张地望向她:“除此之外,还可能是什么?”
“噢……”他做了一个大大的手势,“贫穷的难民,美丽而又年轻,像路德一般来自异邦。甚至素未谋面的人们,也会钦佩你,而现在我见到了你……”他放肆地笑了。
“我相信,如果雷伊向她请求的话,她会同意的。”梅格用一只脚跳着,并抓住了她哥哥的手臂,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雷伊总是和别人处得很好。”
爱丽丝·艾奇逊小姐是一位美狄亚——兴奋、顽固的。这个下午,她犹如一个被绝望驱使的女人一般说过:那也无关紧要……但这可以称为一场意外。吉塞拉残忍地告诉自己。而这也应该如此。一般人都会觉得这不是他杀。死因估计是她的一只高跟鞋,踩到了长裙的边缘。裙边还留有一个细微的裂口,使得这一想法,显得很有道理。而其中一只鞋也掉了,翻躺在了尸体不远处。
“一个杀害自己孩子的母亲!而且还是因为这个理由!女孩子不应该知道这种事情!”
“多萝西娅!……”蔡斯走上台阶,“别带孩子下来!……”
“那就去看戏好了。去购物吧,买些你负担不起的东西。比如一顶不需要的帽子。怎么样?”
“我听说我女儿会出演今年的希腊戏剧。想想伊丽莎白能够读写希腊文吧!这些字母对我来说,就像是鸡爪印!……不过,当我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女人们是不用学这些东西的。只要懂一点点法语和舞蹈就够了。我十六岁离开了学校,十七岁出来闯荡,十八岁嫁人。我指的是我的第一次婚姻。”
“我不太确定是否可以。明天打电话给你怎么样?什么时候?”
两个女人穿过拱门,进入大客厅,没有人注意到吉塞拉。爱丽丝·艾奇逊戏剧般的停在了门口。穿着暗蓝色塔夫绸的老歇莉斯小姐,险些摔掉快送到嘴边的茶杯。穿着长长的葡萄色长绒的维特小姐,显得嫉妒与充满恶意。多德小姐,那位刚从中西部来的美术教师,虽然穿着精心打扮的、裁剪过的绉绸,看上去却觉得自己的打扮,要比下午的打扮差多了。银发的格里尔夫人,穿着淡蓝色与深紫色相间的服饰,和往常一样安详。但是,所有披着白纱的女孩儿,看上去都在想:就是那个!我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打扮成那样!
“我相当熟悉她。我们曾经好过一段时间。”他的眼神扫过房间,橘黄色衣服与大胆的活力映入眼中,“爱丽丝喜欢钱。弗洛伊德·蔡斯很有钱,而我没有。”
“她们都听收音机里的《重案组》。”吉塞拉回应,“这是一场纯希腊风格的悲剧史诗。”
她带着罪恶感放下了电话,头脑里一片空白。
“蔡斯夫人,你在外面寻找你丈夫的时候,有没有碰巧看见艾奇逊小姐?”
她站在那里,面向化妆台,侧对着敞开的门。她穿着一件丝线棱纹的长裙家居服,和她的披肩一样,都是鲜艳的褐橙色。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夸张的高跟皮鞋,鞋上有巨大的水晶搭扣。衣袖齐肘长,但领口大胆地开到了高耸的胸前。吉塞拉首次觉得,爱丽丝具有大胆、热情之美,但没有什么能比这身打扮,更不合时宜的了。
“在一所女校里?真的,小姐……”
吉塞拉很欣喜地,从蔡斯夫人那里,寻找到了避难之处,她是伊丽莎白的母亲。
吉塞拉致歉道:“我得走了。我要去接电话。”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艾奇逊,是我们的戏剧指导。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许是她的某个亲属。”
佣人训练有素的表情下面,透出诡异好奇的一瞥:“是克蕾尔小姐。”
“她和她的朋友玛格丽特·瓦伊宁,扮演美狄亚的儿子。因为父亲的背叛,他们被美狄亚杀害了。”
“是另一位老师。那个苍白瘦弱的,曾经教我们绘画的人——福斯蒂娜·克蕾尔小姐。”
“为什么?”
“不好说,”吉塞拉谨慎地回答,“她和学生相处得很好,是个很好的指导老师。”
“难道拜佐尔·威灵医生,没有去见莱特富特夫人?他说过他要去的。”
“关键在于‘挣’这个词。你不应该去挣任何东西,你应该就这么坐着,你看上去很美。”
“但是,您不能移动尸体!”吉塞拉叫道,“在警察检査过之前,你都不可以动。”
她坐在一条大理石长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注视着池中平静的水面。
“我希望如此。”她紧紧抓着吉塞拉的手臂,“今天,我就要去找出结果。”
对于蔡斯夫人而言,每一个德语教师都是“小姐”,就像每一个法语教师都是“小姐”一样。
冰冷明亮的阳光下,爱丽丝·艾奇逊躺在地上。她的头垂在底部台阶上。化妆的双唇如鲜血般鲜红,与之对应的是可怕而苍白的脸。其实,吉塞拉在跪下检查女尸之前,就知道爱丽丝已经死了。
吉塞拉头一次同情这个男人,他的妻子正生气地回答:“是她在带我——可不是我在带她!我也当然会来看看你,为什么不让我下来!我……”
“我们被我的前妻打断了。”他茫然地说,“爱丽丝立即从那扇落地窗处离开了。我和多萝西娅就说了几句。我尽可能快地离开了她,然后出门寻找爱丽丝……”
一个穿着暗蓝色斜纹衣服的身影,摇摆着穿过无叶的金银花丛,美丽的卷发散在背后。
“天哪,那不可能!……”吉塞拉大叫起来,“她刚刚从纽约那边,给我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我希望如此。我等得很焦急。”
“我会试试看的。再见,吉塞拉。”
“但上我看见她了,霍恩埃姆斯小姐。”贝丝断言,“当我告诉妈妈时,她也不相信我,因此,我带她来这里,让她自己看看。克蕾尔小姐一如既往,身上穿着那件蓝色大衣,并戴着棕色帽子。当艾奇逊小姐回到凉亭的角落时,克蕾尔小姐正站在那里等着她。我听不见艾奇逊小姐说了什么。然后,克蕾尔小姐伸出手,推了艾奇逊小姐一把,艾奇逊小姐尖叫着,沿着台阶倒了下去。然后克蕾尔小姐如往常一样离开了——相当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阵冲动促使吉塞拉发问了:“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当然,”瓦伊宁突然嘲笑着她和自己,还有整个世界,“不过,你不能这么说。我们总能找到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结婚,而现在,这些神秘的理由不再合理了。因此,我们装作婚姻内部的争吵对孩子是有益的,而以结束婚姻的方式结束争吵,会从此破坏孩子们的精神健康。想一想这对于那些无力负担离婚的人们,是一个多么好的理由吧。和那些可怜的人们相比,他们还挺有优越感呢。”
“我不会错过任何事!现在她一定会认为,欧里庇得斯是埃德加·华莱士那样的人!”
“为什么我得考虑?我不会再待在这里了!……”她一只手甩过吉塞拉的身旁,“我们的服饰很相配。白色与橙黄,我们俩都很黑暗。”
“你很坦率嘛。”
“嘿,亲爱的,你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吉塞拉赶往门口。就在她经过站在窗边的两人时,爱丽丝叫了出来:“吉塞拉!你认识蔡斯先生吗?霍恩埃姆斯小姐。”
“爱丽丝肯定对你提过我!”
“荒唐!……”莱特富特夫人强调着,“不行,我们不能有丑闻。我想会有一场验尸,但是,结果会是已知的结论——意外。看看那撕破的裙边,还有掉了的高跟鞋。她就是那么绊倒的。在这里,除了我的司机之外,没有我能够信任的男性。你去车库叫他到这里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假如他能够在宴会结束以前,把尸体搬到车库的话,直到我们通知警察,是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我可不想那些小女孩们或他们的父母被她吓到。”
她转过头,迎向了雷蒙德·瓦伊宁欢快的眼神。
“嗯,讲真话需要付出代价,因为不再有人相信你。每个人都觉得,你在掩藏或是在扭曲什么事情,然后在其他地方找寻真相。我不喜欢茶会,我要去我停车的地方,汽车杂物箱里有一瓶五年的波旁酒。你要一起来吗?”
“你会在镇上待多久?”
莱特富特夫人是对的:随着福斯蒂娜的离开,所有奇怪的一切,会在一、两个月内,被布里尔顿的每个人遗忘。其中这些小事,尚未解释的和无法解释的,会在忙碌的生活中,被大家扔到一旁。今后,有女人可能会在万圣节的营火会上,对着围坐成一圈的朋友们讲述:“我这一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除了我当年还在学校之时,遇到的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不,那件事情从来都无法解释。有一个年轻的美术教师,她……”剩下的就是被那些年间经历的,其他的私人往事,所扭曲了的模糊回忆……
“谁和她在一起?”蔡斯嘶哑地坚持问着。
“我很好!……”她的话语变得软绵无力,仿佛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够逐字吐出,“但是我很想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之后,你的妻子去了哪里?”
“我星期五晚上,要在别墅;哦和人会面,我也想让你见见那个人。你可以在周五晚餐之后过来吗?”
但是一来到外边,莱特富特夫人的笑容就消失了,她走得很快。当她们来到台阶的底部时,她并没有像吉塞拉那样,跪下来触碰爱丽丝。她站立不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低头望着死去的女孩儿。
“我不知道。”
“伊丽莎白!”她大叫着,“快回去!……”
“蔡斯先生,发生了一点儿意外。”莱特富特夫人说,“您可以帮助我们——您是否可以站在台阶的顶部,阻止其他人从那里下来,直到尸体被移走。我相信您能够理解,我们不希望任何学生,看见这样的东西。”
弗洛伊德看着莱特富特夫人,仿佛没有听见她刚刚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