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锦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云端,整个人有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风在耳边呼啸,身旁净是洁白无瑕的云朵,向下看去,崇山峻岭在眼前一一闪过。
重峦叠翠的山峰,宛如玉带的河流,豆腐块一般的麦田,诸般景物飞快的略过眼前。
好美啊!
木锦正沉浸在新奇美妙的景物中,忽听远远传来一阵庄严肃穆的钟声,黄钟大吕发出的一声接一声的鸣响犹如晨钟暮鼓令人耳清目明精神为之一振。木锦不禁抬头看去,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寺院,一个足有九层高的佛塔伫立在眼前。
佛塔每个翘起的檐角上都挂着一个铜铃,空灵的铜铃声和浑厚的钟鸣相互辉映,竟成了一道美妙的乐曲。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速度瞬间加快,木锦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佛塔顶层,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带起的劲风扰乱了铜铃的音律同时也惊动了塔里的人。
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僧人正持一把扫把在扫洒佛塔,听闻身后不同寻常的声响,他回过头来,露出一张俊朗年轻的面孔,温声道:“你来了?”
木锦一怔,对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他听见自己轻轻的嗯了一声,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头四下张望。
那年轻的僧人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打扫干净佛塔,这才净手奉上香茗,拿出一本佛经盘膝坐到塔中唯一的一张矮桌前。
“小白龙,过来。”僧人一招手,木锦熟门熟路的坐到他对面。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此时此刻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小白龙的记忆。
木锦有些迷茫,他怎么能看到小白龙的记忆?
僧人已经开始讲解佛经,木锦心不在焉的听着,同时苦苦思索这倒是怎么回事?
奇怪,他怎么会有小白龙的记忆呢?
思绪慢慢飘远,木锦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离开了座位,又仿佛化作一缕青烟慢慢的升到半空,在飘出佛塔的时候,他看见那年轻的僧人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袍的年轻人。
乌黑的长发被白玉冠拢住,身形俊逸,坐在那里认真的听着佛经。
那应该就是小白龙吧?
思绪越发的昏沉,木锦慢慢的睁开眼睛,那股针扎一般的刺痛再次袭来,他□□一声捂住了眼睛。
“木锦!”邵晟谦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看见他醒来立刻冲到床前。
“把窗帘拉上!”明媚的阳光宛如无数根钢针刺进他的眼睛里,木锦双手捂着眼睛被邵晟谦紧紧搂住。
“一点儿光都不要留!”
“好好好!”邵晟谦满口答应立刻起身去拉扯窗帘。
须臾,房间里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木锦也觉得眼睛没那么痛了,他尝试着松开手,但眼皮刚刚掀开一点缝隙,那种痛感再次袭来,不过比刚的程度要轻得多了。
“木锦,你的眼睛怎么样?”邵晟谦拉上窗帘急忙走到他跟前,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捧住他的脸急切问道。
木锦抬手摸了摸,掌心碰触到一层硬硬的胡茬,他闭着眼睛答道:“没事,不疼了。”老实说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昏迷之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小白龙朝着他们游来,后面紧追着一道天雷。危急时刻,邵晟谦挡在他身上,木锦趴在他肩头一抬眼正好看到直冲过来的小白龙,他赶紧释放出体内灵气护住两人。
“你没受伤吧?”木锦手顺着邵晟谦的脸颊滑到他后背上,就是这宽厚的脊背在危机时刻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木锦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邵晟谦艰难的吞咽了口吐沫,那只骨肉匀停的手在他脊背上划拉来划拉去,划拉的他心猿意马,整个人都呆掉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要做点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了。
“多亏了你,我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的眼睛怎么样了?还疼吗?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把帝都最好的眼科医生送过来了。”邵晟谦捉过那只在他脊背上作乱的小手,牢牢的握在掌心里,他死死的盯着木锦那双紧闭的双眼,要是这双眼睛有什么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木锦摇头,沉吟了片刻,昏迷之前他记得好像有一道白光刺入他眼中,以及一阵针刺一样剧痛,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但还是需要入夜之后证实一下。
“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天黑再说。”木锦摸索着想要躺下,他一下子抽空了体内所以灵气,身体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非常危险。
木锦蜷缩着钻进被子里,头挨在枕头上不出几分钟就睡死了过去。
邵晟谦在昏暗的床边枯坐了半天,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然睡着的人,心里患得患失。他竟然无法想象失去这个人会怎么样?
一个动情已久,一个却浑然不知。邵晟谦暗自嘲笑自己栽的彻底。其实这也不怪他,五年来的隐忍和压抑的情感在他心中滋生出一匹猛兽,一直以来都被他关的严严实实的,他手段狠辣,冷酷无情,没人敢接近他或者说他不想别人靠近他,这何尝不是一种掩饰的手段?
但是忽然有一天,有个人大喇喇的解开了他的心结,打开了他的心门放出了那匹困兽……
这还得了?
炙热浓厚的情感宛如喷发的火山,一泻千里,倾巢而出。木锦这个人就好比是他的感情寄托,是他情感的宣泄口,自从血脉至亲罹难后他从未活的如此轻松痛快过!
这种感觉让他上1瘾,他就像是个yin君子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他必须死死的抓住这个人,绝不放手。
至于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朱家,哼!
邵晟谦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木锦这一觉睡到月上中天,有邵晟谦这座杀神压阵,谁也不敢来打扰。
房间里没有开灯,又挡着厚厚的窗帘,入目所及漆黑一片。木锦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这次倒是没有刺痛的感觉了。但是四下乌漆墨黑的他什么都看不见,难不成眼睛真的失明了?不应该呀?白天的时候明明感觉到阳光了啊?
木锦有些慌张的坐了起来,他这一动就惊动了床边靠坐在椅子上小憩的人。
邵晟谦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何等的机警?木锦呼吸刚一混乱他就醒了过来,在一片黑暗中准确的抓住了木锦的手,轻声安抚道:“我在这里,别怕。”
木锦暗自吁了口气,略微定了定神,道:“帮我点根蜡烛。”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一抹昏黄的烛光亮了起来。
木锦感觉到烛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掀开一小条缝隙,没有不适的感觉,这才放心的将眼睛完全睁开。
画面一帧帧映入眼帘,这是他之前住的房间,木床圆桌板凳,一一摆放在原位,他的眼睛能看见!木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眼睑。
邵晟谦将蜡烛固定在桌面上,凑到木锦面前仔细看他的眼睛,木锦仰头乖乖任他查看,眼前忽然有一道白影闪过,眼睛里好像吹进来一道凉风,他仿佛听到了鱼儿入水的声响。
邵晟谦满脸惊骇的倒退了一步,他刚刚在木锦眼里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木锦揉了揉眼睛不解的看向邵晟谦。
那么惊讶是看见了鬼吗?
邵晟谦仿佛解了定身咒似的,慌张的四下逡巡,眼睛余光扫到靠窗的梳妆台上扣着一面镜子,立刻飞奔过去取了过来。
木锦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失态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但是见他郑重其事的将镜子递到自己面前,也跟着凝重起来。
“看什么?”他举起镜子问道。
“眼睛。”邵晟谦言简意赅。
木锦不解的低头朝着镜子看去,他的眼睛红彤彤的,睫毛有些濡湿的打成了绺,没什么奇怪的啊?木锦眨了眨眼,下一秒,一道银白的影子从他的左眼游到了右眼中,那不到两厘米长的银白影子在他眼中转了一圈,最后蛰伏在眼底。
……
木锦目瞪口呆的捧着镜子,刚刚那是什么!
小白龙什么时候跑到他的眼睛里去了!!!
邵晟谦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怎么办?
木锦呆愣了片刻,又举起镜子贴近了细看,小白龙蛰伏在他右边下眼底,一动不动,只露出尾巴一些边边角角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可能是他关注的太久,小白龙忽然动了起来,有些不满的从右眼游到左眼,同时木锦脑内响起一声有些愤怒的咆哮。
小白龙好像生气了?
小白龙气愤了游动了两圈,再次蛰伏下去,不肯再动了。
木锦放下镜子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这小白龙是打算在他眼里安家吗?
“木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晟谦忍不住打破沉默。
木锦平静了一会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解释道:“我猜这小白龙是要借助我的身体修养。”
小白龙生生的挨了九道天雷,神魂不稳,在最后关头被木锦身体内涌出的磅礴灵气吸引仓皇的躲到了他的眼睛里。它倒是捡着便宜了,人的眼睛温暖湿润,是最适合它栖身的地方。
再加上木锦身怀浓郁的灵力,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了!
这家伙倒是会找地方!
木锦恨恨的捶了一下床,然而也无可奈何,小白龙摆明了要赖在他眼里不肯出来。只能等他神魂稳固自行离去了。
可那要花上多久的时间啊?
至于他白天的时候感觉到疼痛,那小白龙本就是魂体,所以十分惧怕阳光,他之前就是因为这点心里才有了隐约的猜测。
尼玛,这以后白天是不能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龙好像生气了?
木锦愤怒捶床,尼玛!明明该生气的是我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