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帐篷里准备伏击, 备好盾牌,以防敌方放箭远攻。”
“匈奴人必是从北边来袭,把马都牵到南面去。”
霍去病边在营中走着,边从容不迫地做着安排。无意中看到地上熄灭的篝火时, 他顿了一下:“唔……酒和单兵口粮都藏好,别让敌军夺了粮草。”
妖务部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去传话, 不多时,他的一切要求都已就位, 夜色下在短暂的吵闹后又回归了片刻前的安寂。
祝小拾、楚潇和妖务部的几位高级军官一起钻进霍去病的帐子,祝小拾自然好奇:“将军打算怎么打?”
“伊稚斜学聪明了。”霍去病开了个易拉罐可乐, 手指一敲监视屏, “但他肯定没想到我现在有这个。”
这东西真的厉害,霍去病这样想着。
从前行军打仗,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敌军悄无声息地夜袭,而这个东西能让他看到几里之外的敌军。现在, 他眼看着伊稚斜的人“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摸,效果太可笑了……
他灌了两口可乐,点着屏幕开始讲解:“刚才在这里有个探子,现在他应该是已经探到了军营的位置,折回去报信了,伊稚斜的兵马应该很快就会压过来。”
“正面对战时先上弓箭手很常见, 夜袭大多都是直接杀进来,上刀砍。我让将士们备好盾牌,只是为了防止意外。”他说着耸了下肩头, “主要是伊稚斜当年让我和舅舅打得太惨了,有可能不敢直接杀过来。”
然后他看看帐篷里的众人:“你们……最好别待在这儿,敌军可能会直奔主帐抓我,这里将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会吧。”唐中将锁眉,“虽说‘擒贼先擒王’,但也总要先削减对方兵力才能擒王,否则难度……”
“咳……但伊稚斜可能在学我的打法。”霍去病略显窘迫,又喝了口可乐,“我分析过作战时的各个防御薄弱的环节,发现往往主帐的兵马并不会太多——开战嘛,把人都留在大帐周围护着自己还打什么?所以后来,我每逢出战,都嫌直击薄弱部分,包括主帐。这样最利于速战速决,而且若能抓住敌军将领,敌军一定立即溃不成军。”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霍去病这个“速战速决”的打法,因为在汉代时独树一帜,所以经由史家之手流传下来了。但听他亲口说思路,到底还是另一个感觉。
霍去病接着又道:“在最后几战的时候,我发现匈奴人也在尝试类似的打法了,好在没成功过。唔……”他忽而眉心一皱,“粮草一定要守好!”
众人:“……?”
“我在漠北征战时尝试过取食于敌。上万大军弃用朝廷供来的粮草,专抢匈奴人的口粮……那种消耗匈奴人要养回来很难,伊稚斜一定记得当时的痛苦,焉知不会以牙还牙?”
妈呀……
祝小拾都服气了,你是给伊稚斜留了多少心理阴影啊!
但楚潇说:“我觉得不必担心粮草问题了。首先伊稚斜的阴兵也不并不用吃东西,应该不会抢。就算他抢了,我们这边除了人类以外,其他人也都可以不吃——人类总共才不到一百个,到附近的城镇上随便买点就解决了。”
“但被抢走很可惜啊!”霍去病挑眉,“好酒好饭,凭什么给匈奴人?”
“……”楚潇于是感受到了霍将军对现代食品的浓烈的爱,“将军高兴就好。”
“一块压缩饼干都不能给他们!”霍去病一拍桌子。
于是,存放食物的帐篷又增调了二百人守着。霍去病的帐篷里,妖务部的军官都撤了出去,放了十个秦俑进来,除此之外只有算业内人士的祝小拾和上古神兽楚潇还在。
楚潇其实很不想留下,因为他听说神兽的法术攻击对阴兵无效,再强悍的神兽面对阴兵也只能靠防御保护好自己。之所以还是留着没走,是因为祝小拾实在很想围观霍去病打匈奴。
楚潇便很落寞地找了张椅子坐着,旁边的祝小拾两指间捏着张符咒,端详着符咒念叨:“所以其实符咒是有用的?那为啥不找道长们来解决阴兵呢?”
“因为来不及。”守在帐帘处从缝隙往外看的霍去病扭头道,“你知道匈奴人的刀法多快吗?道长们大概符咒还没念完,尸体就都凉了。”
“哦……”祝小拾一噎,瞬间有点想遛,霍去病忽而一凛:“来了。”
马蹄声自远而近,宛若骤雨忽至。苍茫的夜色下,劲草被阴兵带来的凉风震得摇曳不止,雄心满满的匈奴人在马背上挥舞着弯刀,呼喝着冲向不远处的营地,准备一报两千年后的血海深仇。
近了,营地中完全没有反应。
更近了,营地中依旧没有反应。
匈奴骑兵心底掀起浓烈的喜悦,他们期待着一会儿能活捉霍去病回去论功行赏。就像两千年前,霍去病在匈奴领地上所做的事情一样。
他们不信有什么神话可以持续两千年,何况霍去病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命运之神,不可能永远只站在他那一边。
终于匈奴人冲进了营地范围内。画风现代化的斗篷令他们微微愣怔,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胆怯。
他们于是四散开来,挑开帐帘挥刀劈去。
“铛——”金属物挡住弯刀的声音令人悚然一惊。
下一秒,无数惨叫先后掀起,帐篷中悍然劈来的刀剑砍断了马蹄,另匈奴骑兵纷纷跌下马来。措手不及间,也没人来得及做什么后效应对,便在黑暗中眼看着一个个陶俑似的怪人站起来,挥剑刺下。
“有埋伏!”折兰王周身发冷,勒住马稍稍缓息,却决定继续出击,“那边!大帐!霍去病一定在!”
卢胡王循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旋即宝刀出鞘,纵马准备袭击。
几是同时,一阵口哨声响起来。南边的马厩蓦地打开,训练有素的战马即刻分散着奔向秦俑们,秦俑们纷纷跃上马背,真正的对战拉开序幕。
这准备显然太充分了,然则已纵马驰入军营腹地的二王已没有后悔余地,只能带着人身边侍从继续迎战。
“真不愧是霍去病。”卢胡王切齿而道。
折兰王冷然一瞟他:“何必长别人志气,今天非取他项上人头不可!”
刹那间,主将打仗已至眼前,两个侍从率先杀入,待得杀声起来,余人一举冲入。
霍去病刚刺穿人身的利剑旋即拔出,他凌然回头,看见来者便笑了:“折兰王卢胡王?你们怎么也又凑在了一起?”
让历史有这么多重复点,多没意思。
他揶揄着提剑迎击,在埋伏帐中的秦俑们攻向侍从们的同时,一剑裹挟疾风飞划而过,直刺向折兰王面门。
折兰王猛然后退避让,然此时,卢胡王从背后袭来。祝小拾神色一震,眼看霍去病面容轻松,理智里觉得他能应付,依旧仍不住飞身跃上,避开刀锋,符纸啪地拍在卢胡王的铠甲上。
霍去病兜手劈回来的剑刹那收住,他上下一扫祝小拾:“一个姑娘家,这么凶悍?”
“……”祝小拾一木,下意识地在想好吧你一个西汉人要是直男癌我也接受,霍去病忽而一笑,抄起剑架上的剑便掷向她:“好样的,拿着!”
“——喂我拿着不管用啊!!!”祝小拾边接剑边大叫,霍去病身若游龙地与折兰王继续过着招,听言喷笑:“抱歉,我忘了。”
说话间卢胡王已在惨叫声中硬将冒着灰烟的符纸接了下来,他愤然将符纸掷在地上,凶神恶煞地走向祝小拾。
“哎嘛你憋过来!”祝小拾转头就跑,在旁边两眼放空的楚潇眉头微挑,一脸慵懒地迎了上去。
他这姿态看起来简直就是来送死的,卢胡王不做犹豫,悍然砍下,弯刀在楚潇头上撞得铛地一声,却是毫发无伤。
“???”卢胡王一下懵了,楚潇插着口袋,一脸颓然:“咱属性不合,我伤不了你你也伤不了我,你看你是接着劈我还是去战将军?”
缩在楚潇后头的祝小拾探头挑衅:“哎嘿你来啊!你来啊!”
卢胡王当然不傻,恍悟间立刻转向霍去病,却在同一刹里,他眼看着霍去病手中利剑飞出两道剑花,接着向被逼至角落的折兰王直刺而下。
“扑——”剑刺怨灵的声音很空洞,折兰王的双目猛地瞪大,黑血从嘴角溢出。
霍去病淡漠地将剑拔出,啧了声嘴,看向卢胡王。
“……”卢胡王的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下一秒,霍去病眼中的寒光与剑光一道逼来,如同定身咒一般,令他想跑却躲不开。
两千年前,他也是这么死的。
千钧一发之际,卢胡王强自回过神,终于迈开脚步向后退去,一时间,竟突然有了转圜余地。
“定!”祝小拾一张黄符拍住他的后背。
这一回,是真正的定身咒。
“扑——”利剑穿喉而过,黑血自他喉前颈后喷薄而出。卢胡王错愕不已地想扭头去看,但被剑刺着,唯有眼睛能动上一动。
“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
“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里有余,合短兵,杀折兰王,斩卢胡王。”
霍去病轻吁着气将剑拔出,歪了歪头:“是不是又该庆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