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担心自己在杀掉那个苗人的时候齐贞落井下石,廖勋反而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齐贞的眼神惊疑不定。
那个苗人倒是很乖,也没有再试图逃离此地,就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齐贞和廖勋两个人。
估么着这个苗人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受伤太重,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逃跑,另外一方面也是判断自己即便是发挥全盛时期的实力也很难再这两个人手下逃出生天,干脆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尝试。
主动权现如今在齐贞的手上,说实话,如果没有其他的外界因素来影响这里的情势,那他一点都不着急。
廖勋两个人想的是在这里谋求好处,即便法阵被这个苗人破坏,但是这个山谷中遗留下来的魔气仍然可以让两个人的实力有所精进,前提是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外人所知,不管是齐贞还是那个苗人,最好全部去死,留着自己两个人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吸收魔气,提升实力。
他能利用的东西,是蜀山不敢让这个地方被人所知,是这件事情本身就被正道人士所不齿,说得更通透一些,他原本想的就是黑吃黑,那么不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蜀山的诉求又到底是什么,到了最后对方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根本不敢声张。
这个苗人的想法没有廖勋那么复杂,在齐贞眼中看来,对方的求生欲其实远远大于尝试杀掉廖勋二人的冲动,之所以变成现如今这幅光景,大体上还是因为对于廖勋二人实力的错误判断,导致自己落到现如今这步田地。
能不能有命活下来,其实并不在他,而在其他两方博弈的结果。
但是他唯一可以凭借的东西,便是自己知道的那些消息,无论是廖勋或者齐贞,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想来都应该对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感兴趣,但是相比较于几乎结下死仇的廖勋,他更倾向于和齐贞合作来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到这里。
然而他的伤势实在是有些重,即便只是外伤,但按照那把戟尖的大小,自己肩部的创口是绝不可能自行愈合的,只怕光是流血就能给自己流死。
既然双方都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这个苗人还是趁双方不注意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吃了,也别说,这颗药的药效极为神奇,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肩上的创口便止住了血,只是那个伤口显得越发恐怖。
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谈判,齐贞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
但其实如果不是逼到没有办法,他还是想作为旁观者多看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亲自入局。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齐贞便也就认了,开口说道:“刚刚只是一个提醒,你要做什么就请便,我们一会再说我们的事情。”
此时那名女子却突然脸色一白,额头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和你们好好说话,姑娘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好欺负啊。”齐贞冲他说道。
女子抬起头,看着齐贞的眼神有些惊惧。
另外三个人的站位和齐贞相比起来并不算远,刚刚处在齐贞精神立场的边缘位置,这就证明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整个环境内的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根本无法逃脱齐贞的精神感知。
所以之前自己在远处观察不到的那些小动作,此时再他的精神力场内,就变得纤毫毕现了,至于想再动什么小心思,就得问齐贞答应不答应了。
至少齐贞这些年玩仙剑,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精神力攻击这一说,所以廖勋的惊疑不定也好,女子惊惧表情也罢,应该都是因为根本猜不透也看不透齐贞的攻击方式。
齐贞当然知道廖勋二人很想杀掉自己,说实话如果换了自己也会抱着同样的想法,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可前提是自己得有那个能力。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充分意识到目前的情况,所以廖勋没有再废话,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大派掌门的气度。
哐!
廖勋右手提戟一跺,大戟的尾部便没入地面,像一杆标枪矗立原地。
他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在下华山灵感派廖勋,与我妻子二人经此地,发现这些苗人在此处利用妖物尸身提炼魔气,作为正道之人,自然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因此使了个计策,想要将这贼人诛杀当场,却无意中发现阁下在一旁观看,我们还以为阁下乃是这贼人同伙,所以还好阁下安然无恙,原来并非与这苗人一丘之貉,一场误会,万望海涵。却不知阁下是哪个门派的,还未请教?”
齐贞听到对方说自己是正道之人的时候,心里就大概知道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了,只不过对方的长相平平,声音更是尖酸刻薄的一塌糊涂,不然还真有点大义凛然的味道。
他笑了笑,没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冲着苗人努了努嘴:“该你了。”
廖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然而被他很好的掩藏住了,只是又哪里逃得过齐贞的感知?
这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吗?
齐贞觉得好笑,心说你这一张嘴就没一句实话,一看就是老骗子了,还好意思觉得我无视你?
但有点意思的是他倒是没想到这俩人原来不光是师兄妹,还是夫妻呐,嗯,有点笑傲江湖內味儿了。
他并没有探寻廖勋之所以这样说的心路历程,也对那些谎话不感兴趣,这一点就是他比之队友们更加有优势的思维模式。
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等待着苗人的发言。
“我愿意用蜀山的消息,换我的命。”
苗人显然没有对于自己提炼魔气这件事情进行介绍的兴致,直接说出了自己可以用什么,来交换什么。
齐贞觉得这样才是个谈判的态度嘛。
他点点头,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九十年代国企的领导,拿足了官腔和派头,淡淡开口:“我说两句啊,你们听好。”
“我呢,就是个过路的,你们可以把我当成奉师门之命出门历练的中原修仙者,至于门派的名字不能说,我的名字你们也不用知道。”
齐贞说到这里,那名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好嘛,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她看着齐贞那双长得十分奇怪的眼睛,心里骂开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外加上齐贞的攻击方式又如此诡异,以她的脾气,才不会傻不拉几的在这里杵着听齐贞废话。
其他两个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只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齐贞当然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他之所以如此多废话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自然也没有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的道理,总要有个说法。”
“这个苗人我保了,恰巧我对他嘴里关于蜀山的消息还有一些兴趣,毕竟都是用剑的修仙者,这方面的八卦我还是挺感兴趣的。”齐贞说。
三个人显然不明白八卦是什么意思,但明白齐贞是什么意思。
“阁下身为正道之人,包庇苗人,只怕是不太好吧。”廖勋淡淡说道。
“那要不要我把这里的事情散出去,让天下正道修仙者们共同商定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齐贞笑吟吟的,觉得挺有意思,当时这个廖勋也是用这个理由和那个蜀山二代弟子说的,恐怕也就是这句话才真正激起了对方的杀意。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与那时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几个蜀山弟子如此做自然是担心此地败露,导致图谋不成,廖勋却无此担心,因为除了齐贞之外,没有人知道灵感派的真实目的,即便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什么人相信,缺乏证据。
对于廖勋来说,在这里所做的事情属于搂草打兔子,在自己的门派清誉乃至身家性命和提升实力之间做对比,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大不了这里的魔气不要了,对于他来说知道蜀山有人在搞事这件事远远比事情本身对他更有吸引力。
然而他还是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黑吃黑嘛,弄得那么多人知道还像什么话。
所以廖勋坦然一笑,轻声说道:“自无不可。”
“那这里的魔气你就得不到了,这么好提升实力的机会,你不心疼?”齐贞揶揄道。
廖勋的面色变了便,说:“道友说笑了。”
“好,那我就说点正经的。”齐贞神色正了正,继续说:“这个人我带走,这里的事情我就当没有看到,也没有发生过,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可以继续追杀他,我管不着,我只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够了,对你们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如何?”
廖勋看着齐贞的眼睛,良久之后才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了声:“可以。”
“你呢?同意吗?”齐贞看向苗人。
那个苗人看着齐贞似乎有一种错觉,像是在给自己使眼色,于是也赶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