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等人,似要掉到山的那一边去了。
地狱魔王与蓝血头陀仍然在对峙着,没有声音,更没有动作。
每个人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只能感到自己就站在阴森森的地狱中。冷汗正一颗颗冒出,在皮肤上滚落。
因为只要他们二人一有动作,就必定是石破天惊的动作。
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每一刹那都可能爆发。
也会在那同一刹那间终止。
在这刹那间,两人中势必有一个人倒下去!
永远的倒下去。
倒下去的是谁呢?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出道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避过地狱魔王的一刀!
但蓝血头陀的蓝血剑法名气更高,是不是更可怕?
两个人都很镇定。
两个人都很自信。
世上又有谁能预料出这一战的结局?
这是一个湖泊,但却被这里的人们称之为海。
各色海子。
翠蓝、棕红、棕黄、草绿、墨绿海水呈这五种颜色。
阿明痴呆地站在绝壁上,望着绝壁下的各色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口里只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
说着说着,阿明眼中满满现出绝望的光芒。
天空飘起了雪花。螺髻山十里不同天,并非是个传说。
突然,他大叫一声:“为什么!”就纵身跳了下去。
阿明跳入各色海子中,一沉到底。
过了很久,阿明突然从湖底冒了上来。双手拍打着湖面,大声说:“我死了,以前的阿明已死了······”
他突然停止拍打湖面,声音冷而狠地说:“重生的阿明,将是一个别人不认识的阿明!”
说完,他突然从湖中射出,落在岸上,大步向前,不回头。
他的确是另外一个人了,走路的姿态,还有那气息,全都变了。
青砖高墙碧瓦,庭院小楼梅花;弩张剑出刀拔,天地肃杀,决斗在夕阳下。
这里是个小小的院落。
院子里一株孤零零的梅花正在风雪中颤抖。太阳还未下山,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廊上朱帘半卷,厅门大开,碧纱窗内悄无人声。
这正是蓝血头跟地狱魔王决战的地方。
还是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屋梁上的灰尘,突然一点点落了下来。
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被他们的杀气激落的?
蓝血头陀突然向前跨出了一步!
地狱魔王没有动!
树林里,沙依果果冒着风雪站在一棵松树下,对着树林深处学了三声画眉鸟叫。
片刻,从树林深处奔出一个人来,这人戴着凶神面具。
“什么事?”此人一现身,立即问。
等他来到面前后,沙依果果才说:“不好的消息。”
面具人说:“说。”
沙依果果说:“你要做好准备。”
面具人说:“说。”
沙依果果说:“你准备好了?”
面具人不耐烦地点点头。
沙依果果就说:“小少爷死了。”
面具人一震,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过了很久,才缓慢地说:“蓝血头陀下的毒手?”
也不知为什么,面具人整个声音突然完全变了。
竟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又仿佛突然有一个魔鬼藏在他的喉舌中。
世上大多数人都会改变自己的声音。平时虽然听不到,但到了某些时候,就会将这声音改变。
有人是为了要释放自己的悲哀,有人是为了要发泄自己的愤怒,有人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以改变声音去骗别人,有人是为了要叫别人怕他。
也有人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恐惧!
那么这面具人呢?
沙依果果说:“蓝血头陀激怒邱秀吉,邱秀吉执剑去杀蓝血头陀,却将站在蓝血头陀身后的小少爷误杀了······”
不等沙依果果说完,面具人就怒声吼道:“不是误杀,是谋杀······是蓝血头陀假邱秀吉之手杀了超超的。”
沙依果果说:“看上去是这样的。”
又过了一会儿,面具人恨恨地说:“蓝血头陀,哼!不要急着让地狱魔王离开这螺髻山,让他先去杀蓝血头陀。”
沙依果果说:“义父为何不自己动手,为超超报仇?”
面具人说:“我说过,时机未到,我还不能露面。”
沙依果果说:“他们已在李掌柜先前的酒馆中对峙。”
面具人缓缓转头,盯着沙依果果。
他的目光虽比不上蓝血头陀的震慑人心。但却比蓝血头陀的目光更凶恶,更歹毒,更阴险。
如果说蓝血头陀的目光是要将人的目光,将人的心抓住。那么他的目光却是要将人的胆,心搅碎。
所以,沙依果果看见他的目光,立即低下了头。
面具人说:“那就添块材,楠木大材。”
沙依果果立即说:“是。”
再抬头时,面具人已不知去向。
沙依果果脸上浮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