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然的演讲结束了,接下来便是与投资人的沟通时间。
姜经理示意傅棠舟先提问,傅棠舟却让姜经理先发表观点。
姜经理问了季成然几个演讲中没提到的问题,比如他们的团队将如何进行股权划分、对于公司目前的估值是否有切实可靠的依据。
季成然一一作答,姜经理做了简单记录,又把话题交到傅棠舟这里。
“这PPT谁做的?”傅棠舟问。
“我做的。”季成然说。
姜经理以为傅棠舟要夸这PPT写得好,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配色有点儿丑。”
姜经理:“……”
挑毛病不是这么挑的吧?
季成然温和一笑,说:“下次一定注意。”
顾新橙说得果然不错,这些金融机构对于PPT的美观要求,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傅棠舟:“你们出让10%的股份,要五百万的投资。但我这里,给不那么多。”
季成然:“您愿意出多少?”
“两百万,”傅棠舟游刃有余,“这个数目对于初创公司来说不少了。”
“你们团队很好,项目也不错。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前做这一块的初创公司很多,市场竞争激烈。”
言下之意,现在是投资机构的买方市场,他们手头不缺这样的项目。
“我们考虑过这些情况,”季成然说,“但是我们团队有信心,也有能力把公司的业务做大。”
出来谈投资,自然是要把数目往高了抬,他本来也没指望一轮直接拿下五百万。可直接压到两百万,季成然并不乐意。
两百万对于新兴科技公司来说,还不够置办几台高级设备。
“要清楚,你们拿到的不只是钱。”傅棠舟不紧不慢地说,“我这儿有你们没有的资源和渠道。”
有了产品以后,从哪儿找客户、如何投入市场、怎么和政府或机构打交道……这些不是钱能买来的,往往也是初创公司最需要的。
傅棠舟点到即止,他很懂得如何在这种谈判中牢牢掌握主动权。
季成然斟酌几秒,说:“我知道。不过我不能一人做决定,得和团队商量。”
傅棠舟微微颔首,说:“后续事宜,姜经理会和你联系。”
说完这句话,他便整衣离开。
然而,看中致成科技的不仅仅是升幂资本。
可惜,并不是每一家都愿意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有些机构甚至开出白菜价——投资一百万却要20%以上的股份。
升幂资本的两百万,分量很足。
对方不仅承诺资金,还能提供资源。
如果能拿下这笔投资,有升幂资本做背书,公司未来的路或许会好走很多。
正当团队商议之时,另一家机构传来好消息。
隆鑫资本愿意出三百万投资致成科技,而且也只要10%的股份。
隆鑫资本和升幂资本这两家机构的威信不相上下,相比之下,三百万投资更诱人。
“三百万?”顾新橙惊讶,“不错啊。”
“我得谢谢你,”季成然说,“要不是你给我联系方式,我也找不上他们。”
“你们决定要隆鑫的投资了?”
“目前来看,隆鑫的价码最合适。你觉得呢?”
“嗯,其实吧……”顾新橙欲言又止。
“没事儿,你直说,我听听你的意见。”季成然道。
“隆鑫的投资风格稍微偏保守,AI产业这一块也是最近才开始重点关注,要说资源的话,可能比不上另一家。”
“你是说升幂资本?”
“……嗯。”
季成然随口一问:“你很了解升幂资本?”
顾新橙愣了下,随即笑笑,说:“竞争对手嘛。”
“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过,两百万的确有点儿少。”
“我也觉得,要不还是拿隆鑫的投资吧。正好你在这儿,我也更放心。”
“我只是实习生,帮不了太多忙。”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季成然笑,“考虑得怎样了?我这儿位置还给你空着呢。”
提到这个话题,顾新橙犹豫。
她在隆鑫干得挺好,有时候人在安逸的环境中待久了,的确会消磨斗志。
这个安逸,并非是指工作安逸。而是说,相对于创业而言,这条路安全又保险。
但是季成然才干了不到一年,就能拿下三百万投资,也就是说,公司目前估值在三千万左右。
虽然这三千万不是真金白银,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干一辈子恐怕也难挣到三千万的资产。
顾新橙不禁又有些心动。
正当顾新橙摇摆不定时,发生了一场变故。
季成然和隆鑫开始商谈具体的投资条款,谁知谈到一半,这笔投资忽然黄了。
他们对季成然说,上面的评估没有通过。
事实上,隆鑫听说升幂想花两百万投资致成科技,所以开出三百万的价码和升幂抢项目。
结果,另一家业务类似的初创公司扬华科技找上门来。
这家公司成立更早,业务更成熟,团队成员都有相关工作经验。
对于隆鑫而言,这个项目比致成科技更有投资价值。
投资机构一般不会投资两家一样的公司,寻找投资的公司也得避免找上竞争对手的投资机构。
于是,隆鑫放弃了致成科技,转投了扬华科技。
讲道理,协议签订前一切口头承诺均不作数。
可隆鑫先是抬高价码从竞争对手那里抢项目,到手了却又出尔反尔,这事干得挺不厚道。
顾新橙的同事和领导提起这件事,均是沾沾自喜的态度。
这招堪称一石二鸟,搅黄了升幂的生意不说,隆鑫还找到了更好的项目。
全公司上下,恐怕只有顾新橙一人觉得膈应。
实习期满,隆鑫这边的领导非常满意顾新橙的工作,决定给她发正式offer。
可顾新橙拒绝了。
张经理问:“是有其他打算吗?”
顾新橙点了点头。
这边并不留人,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大批人愿意来干。
北京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遍地都是黄金。
这次从隆鑫离开,和上次的离职不同。
那时候的顾新橙很迷惘,现在她走出公司大门,竟意外的轻松。
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这座城市如此广阔,哪里不是舞台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月亮藏在云翳之后。
忽而一阵夜风吹散浮云,几颗星子微弱地发着光。
小的时候,她以为太阳比月亮大,月亮又比星星大。
后来她才知道,看似渺小的一粒星辰,可能比太阳要大许多倍。
只不过,这些星星离地球有亿万光年之遥,所以人们只能用肉眼捕捉到一星半点儿的光芒。
顾新橙从国贸乘地铁回学校。
北京地铁依旧拥挤嘈杂,车厢里都是刚下班的白领,大多是年轻人。
大家衣着光鲜亮丽,却不约而同地选择地铁出行。
一辆代步车,不过十几二十万,可在北京却是一件奢侈品。
你得摇到车牌号,你得在小区有车位——你首先得有套房,才有资格考虑车的事。
顾新橙忽然想到傅棠舟,他不知有多少辆车。
其中某辆车的车牌,最不显眼,是“FTZ218”。
可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他的姓名缩写加生日。
顾新橙下了地铁,慢悠悠地往校园里走。
荷池里的荷花稀稀拉拉,一只只莲蓬从密密的荷叶间探出头来——马上又是收获的季节了。
顾新橙在池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欣赏。
她在数面前那支荷花的花瓣。
荷花又落了一瓣,飘在水上,仿佛一只粉色的小舟。
一瓣,两瓣,三瓣……
她默默地记着数,像是在印证着什么。
顾新橙数完一遍,心中有了数。
她不是要把这种事情交给荷花来决定,而是想问问自己的心,可以吗?
其实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花瓣数量和她的那个答案不符合,她会下意识地想,她要再数一遍。
然而,她不需要数第二遍——一旦她冒出这个想法,她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当初决定和傅棠舟分手时,也是一样。
那朵梅花告诉她,不要分手。
可她还是决定分手了。
顾新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顾承望,“喂,爸。”
“哎,下班啦?”顾承望问。
“嗯,我回学校了,”顾新橙说,“我妈在不在?”
“在书房备课呢。”顾承望去敲房门,喊一声“老婆”。
秦雪岚说:“喊什么啊?马上就好了。”
“女儿打电话来了。”顾承望说。
“哦,是橙橙啊。”秦雪岚开门走出来。
“爸妈,我今天辞职了。”
“啊?不是说待遇挺好的吗?”
“没拿到转正资格吗?”
“不是,”顾新橙摇了摇头,“我决定去学长的公司了。”
她上次和父母提过这件事,可这个决定还是让父母感到惊讶。
“橙橙啊,不是爸妈不让你去。创业很辛苦的,女孩子一人还是别那么累。”
“我不是一个人,团队里有好几个A大的同学,也有女生。”顾新橙说,“创业成功不成功,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大不了重新找工作,我学历在,CFA也考下来了,不会找不到工作的。”
父母年近半百,不说经历过大风大浪,至少算得上人生经验丰富。
说服父母,不能靠一腔热血,而是得让他们放心。
他们只有她一个女儿,放心不下她,再正常不过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分钟,顾承望开口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了很久。”这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要是真的想——”
“唉,不能这么惯着她!”
夫妻二人似乎意见相左。
“行了,你备你的课去,”顾承望说,“我来跟她谈。”
秦雪岚走后,顾承望继续说:“爸爸知道,你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你肯定自己考虑过,要是真想做,就去吧。你妈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爸……”顾新橙莫名眼眶发热。
果然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你去创业,空手去吗?”顾承望问。
“啊?”顾新橙不懂。
“总得拿点钱入个股吧,你还指望技术入股啊?现在哪有那种好事给你。”顾承望说。
“可是我没钱啊……”顾新橙嘟囔一句。
就实习挣的几万块钱,对于创业来说,杯水车薪而已。
说她现在一穷二白也不为过。
“你啊你,”顾承望叹了一口气,“我跟你妈,攒了些钱,留着以后给你买房的。现在婚姻法改了,婚前没房,婚后没保障。女孩也得准备房子,才能安心啊。”
“哦……”顾新橙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顾承望:“钱不多,一百万。”
顾新橙:“……”
原来父母早早就开始为她的未来筹备,生怕她将来受什么委屈。
他们恐怕没想到女儿居然有一天要去创业。
据说这世界上第二败家的事,是创业。
而第一败家的事,是卖房创业。
所以,她要当个败家女儿了吗?
“你早就成年了,我和你妈,对你该尽的义务也尽了。”顾承望说,“这笔钱,你自己做决定吧。买房也好,创业也罢,你自己选。就算选错了路,将来也不要来怨我们。”
“爸……”顾新橙喉头哽咽,“你不会把养老钱也给我了吧?”
“你爸有那么傻吗?”顾承望教训起她来,“我还能把钱都给你啊,想得挺美!”
顾新橙被他逗得忽然破涕为笑,可下一秒,泪水又夺眶而出。
父母的拳拳之爱,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她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未来,也是父母的期待。
“行了,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顾承望安慰她,“你现在出息了,一百万一两年就挣回来了。不要怕,放手去干!”
顾新橙知道,这笔钱爸妈攒了几十年。
夫妻俩一辈子省吃俭用,最大的开销就是她。
“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给你们。”顾新橙说。
“橙橙啊,”顾承望长叹一声,“我和你妈不求你以后大富大贵,你把自己照顾好,我们就知足了。”
顾新橙胡乱地点点头,泣不成声。
挂了电话之后,顾新橙在荷池边驻足许久。
她紧紧攥着手机,手抖个不停,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荷叶被风荡起一层绿色的涟漪,一支荷花静悄悄地开放。
脚下的路,逐渐清晰。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
*
这笔钱,成为了致成科技的一笔天使投资。
都说创业要找天使,找来找去,爸妈才是真正的天使。
这年头,地铁上求人扫个二维码都难,更何况找人来投资项目。
季成然转让25%的股份给她,她成为第二大股东,也是公司财务和战略负责人。
她去致成科技上班的第一天,员工们举行了欢迎仪式,热烈庆祝她的加入。
“你来了,公司才真正要起飞了。”季成然给她开了一罐啤酒。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短暂的喜悦之后,顾新橙面临巨大的压力。
公司账上现金不多,每月各类开支却不少,这一百万恐怕只够支撑三四个月。
果然,初创公司最缺的,还是钱啊。
课本上的理论说得再漂亮,放到现实里却举步维艰。
不去融资,光靠3F(Family、Friend、Fool,家人、朋友、傻瓜)凑钱,太难了。
“其实,升幂资本那边和我还在联系。”季成然说,“他们提了五十万的投资额。”
“二百五十万?”顾新橙问。
“嗯,”季成然点点头,“你觉得怎样?”
若是以前,顾新橙见好就收了。
可是现在,她希望钱多多益善。
“那边是谁在和你联系?”
“一个投资经理,姓姜。”
顾新橙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傅棠舟。
她说:“你把姜经理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谈一谈。”
拿到姜经理的电话,顾新橙拨了过去,“喂,是姜经理吗?我是致成科技的财务负责人,顾新橙。”
姜经理愣了几秒,这才说:“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关于投资的事情,我想和你再谈一谈。”
“顾小姐,二百五十万,我们很有诚意了。”
“姜经理,”顾新橙说,“我们公司的估值可以再提高。”
“之前我们去致成做过尽调,这个估值是合理的。”姜经理罗列了不少事实,“投资额再提高,恐怕审核不会通过。”
“公司有重大人事调整,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聊一聊。”顾新橙底气十足,“姜经理,这笔投资成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隆鑫刚刚投资了扬华科技,而升幂资本却还在寻找项目。
如果他们不看好致成科技,恐怕不会三番两次来找,更不会提高五十万的价码。
她在隆鑫干了一段时间,把这些投资经理的心理摸得七七八八。
拿不下好项目,最急的是他们——何况上司还是傅棠舟那样的人。
最终,姜经理同意面谈。
周五下午两点,在升幂资本见面。
*
这是顾新橙第一次来升幂资本的办公室。
国贸高档写字楼的顶层,每月租金百万起跳。
她和季成然一起过来,他之前来过两三次,对这儿倒比她还熟。
季成然笑道:“等以后公司做大了,也来这儿租个办公室。”
“没必要,”顾新橙说,“我们公司搞技术,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也就金融行业的人最爱讲排面。
“上次我来的时候,他们老总也在。”
“老总?”
“傅总。”
“……”
“他好像挺年轻的,比姜经理还要年轻。”季成然感慨道,“不到三十岁能做成这样,很厉害啊。”
“金融圈水深,很多老板都是有背景的。”顾新橙说。
家里给几亿出来玩一票,这样的富二代不少。
“哎,这也没办法,人家几代人奋斗出来的。”季成然说,“咱们现在奋斗,也是为了下一代能当上富二代啊。”
“叮——”电梯到了顶层,两人依次走出电梯。
谁知刚出电梯,顾新橙就看见一个人,于修。
他一个人在这儿,傅棠舟不见踪影。
顾新橙猜,傅棠舟应该在公司。
一旦投入工作,他和于修几乎寸步不离。
于修见了二人,神色微怔。
季成然主动打了个招呼:“于秘书。”
“季总,”于修的目光移到顾新橙这里,又叫了一声,“顾小姐。”
季成然面色微讶,傅总的秘书认识顾新橙?
顾新橙镇定道:“于秘书,好巧。上次刚在产业园见过。”
季成然懂了,原来是实习时候认识的。
他说:“于秘书,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CFO。”
于修适时改口:“顾总。”
顾新橙:“……”
这称呼听上去怪怪的,还不如叫她顾小姐呢。
这时,姜经理迎了出来,顾新橙冲他点了下头。
姜经理笑:“来了,这边请。”
两人跟着姜经理去了会议室。
助理给三位拿了矿泉水,便退了出去。
顾新橙将准备好的新材料递了一份给姜经理,然后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
正当姜经理翻阅材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傅棠舟走了进来,于修随即将门合上。
顾新橙瞥他一眼,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将矿泉水瓶放下。
既然打算从升幂资本拉投资,她就做好和前男友打交道的准备了。
只不过,这个见面来得有点儿突然。
姜经理见了傅棠舟,连忙放下材料,为他拉开一张椅子,“傅总,您怎么来了?”
傅棠舟坐下,并不回答,而是直接问:“致成的人?”
季成然介绍说:“傅总,这位是顾新橙,我们公司的CFO。”
顾新橙礼貌地打招呼:“傅总,您好。”
傅棠舟嘴角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你好。”
他似乎对两人的来意很清楚,“二百五十万,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满意?”
顾新橙说:“我们有诚意和升幂资本合作,但是二百五十万的投资额,暂时无法满足我们公司目前的融资需求。”
顾新橙将材料打开,为两人讲解。她做了详细的分析,还配了对比鲜明的图表。
她分别阐述了二百五十万、三百五十万和五百万的投资额,在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做什么,业务将扩展到什么地步。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其实,顾新橙知道很难拿下五百万的投资额,她的真实目标是三百五十万左右。
这是消费者心理学的小技巧,用来忽悠投资人也是一样——只不过,傅棠舟应该不好忽悠。
傅棠舟静静地听着她忽悠,把公司业务吹得天花乱坠。
呵,她什么时候练就了这张巧舌如簧的嘴?
明明对彼此心知肚明,却依旧配合对方的表演。
这也算一种默契吗?
顾新橙讲了大约七分钟,这是最合适的演讲长度。
废话太多,容易适得其反。
姜经理听完顾新橙的话,不好多言,因为傅棠舟在这儿,没有他先发言的权利。
傅棠舟问:“你们公司的BP,是你写的吗?”
顾新橙说:“……是。”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
傅棠舟看着她,脸上是一贯冷硬的表情。
拉投资,某种程度上说,和骗钱也没两样。
她倒是精明,帮新男人从前男友这里骗钱?
呵,小算盘打得不错。
“我可以给你们投资,”傅棠舟幽幽开口,“五百万。”
“五百万?百分之十的股份吗?”这个数字出乎她的意料。
“百分之十五。”傅棠舟一锤定音。
顾新橙和季成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接受这个报价。
“TS条款姜经理会和你们谈。”说完这句话,他便出了会议室。
顾新橙强压着心底的雀跃之情,和姜经理继续谈事。
两周后,升幂资本TS条款拟定完成。
顾新橙一条一条地检查条款的合规性,谁知她发现了一条从未谈过的条款。
内容很长,看来看去,只有一个意思。
公司创始团队核心成员结婚或者离婚,必须经过投资方同意后方可进行。
甚至,如果成员之间存在恋爱关系,也得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