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我当然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有你替我兜着,可我实在不想你因为我受到牵连。”
苏蔓微微笑着,抬手轻轻抚摸着厉闻川眼角的血痕。
“还疼不疼?”
厉闻川垂眸,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吞进去。
最后,他淡淡开口道:“你确定这样就够了?”
苏蔓知道她说的是甄月如扇她巴掌的事,她点头小声道:“可以了,别再为了我生事。”
甄月如扇她一巴掌,他把人砸到手臂脱臼,要说报复,他们可以说是做得太过了。
而且老实说,看厉闻川举起木凳砸下去的那一瞬间,苏蔓是真的有被爽到!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苏蔓有些搞不清楚厉闻川对裴婉然的态度。
她再一次试探着开口:“闻川,我真的没有推她下楼。”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厉闻川淡淡回应着,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
这算什么回答啊?
所以他到底相不相信她啊?
苏蔓咬了咬唇,觉得再往下说这件事厉闻川该烦她了,于是小声地转移了话题:“房间里有药箱,我给你上药吧。”
自己的脸都肿成那样了,还关心他眼角的一道快愈合的血痕?
厉闻川勾起唇角,笑容戏谑:“我以前顶着一张毁容脸都无所谓,现在一道这么浅的血痕算什么?”
“可是,会疼……”
苏蔓指腹轻柔,划过伤口时仍是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原来不是担心破相的问题,是怕他疼。
厉闻川揽着苏蔓软腰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底下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人,关系什么变得这么好了!
厉文彦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看,过了很久才好整以暇地退到甄月如和裴婉然身边,装模作样地询问她们有没有事。
“我真是命苦……”
甄月如搂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哭得伤心欲绝,“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么大的罪!”
她边哭,边觑着厉天舜。
裴婉然很有眼力见,也捂着身上的伤跟着小声啜泣,很快,厉天舜的火再次被勾燃!
“厉闻川!你们给我回来,谁准你们可以回屋的!”
“你竟敢把对付外面那些地痞流氓的样式拿来对付家里人!你真以为厉家没你不行是吧?”
“跪下向你的甄姨道歉!否则就给我滚出厉家!”
厉闻川脚步一顿,脸上的讥讽太过明显:“不好意思,我只冲死人下跪。”
“甄姨要是真这么想要我在她面前跪下的话,可以先死一死。”
说完,他轻轻地扫了甄月如一眼。
“……”
甄月如脸色发白,斗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厉闻川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厉天舜气得不行,扬言厉闻川今天要是不受罚,就撤去他现在的所有职务。
苏蔓暗道不妙。
再怎么和家里人斗气,也不该拿自己的未来去硬碰硬。
她从厉闻川的怀抱里滑下身,牵着他的手大布走到了暴怒的厉天舜面前。
“父亲,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要是做错了事,的确是该被惩罚,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可问题是,晚辈没有做错的事,也必须得认了罚吗?”
厉天舜指着苏蔓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厉闻川他拿凳子砸人,他还没有错?”
苏蔓平静地注视着厉天舜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淡淡道:“闻川今天是有些冲动,但是他是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才会犯错的。”
“你有什么委屈?”
厉天舜怒瞪着她。
不过就是挨了一巴掌而已,比起甄月如身上的伤算得了什么!
苏蔓的语气依旧沉静:“我没有推裴小姐下楼,可甄姨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却一口咬定了是我推的,接着就不由分说地打了我一巴掌。”
“按照她这样的行事逻辑,是不是以后只要有人怀疑我做了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可以过来打我一巴掌!”
她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我怎么说也是厉家的大少奶奶,是你们厉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厉家!若是人人都可以骑到我的头上,不就说明谁都可以骑到您的头上吗?”
“……”
厉天舜被说得哑口无言。
苏蔓说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厉天舜当然不在乎苏蔓这个人,可是他在乎厉家的声誉。
更在乎他自己的地位与权威!
甄月如打苏蔓巴掌的时候,那么多的下人在场,传出去会有多难听!
况且,甄月如也确实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证据的!”甄月如气急,“裴婉然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吗?”
她说着将裴婉然推到了跟前:“婉然你说,是不是她把你推下楼的?你别怕,甄姨帮你做主!”
裴婉然感觉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太大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嫁祸苏蔓,好让厉闻川多看看自己。
可是现在……
裴婉然怕厉天舜等会真要查起来会引火上身,只好摇着头,模棱两可地道:“我印象中是有人推了我一下的,可我当时没看清对方的脸……”
“或许是我摔到了脑袋,很多记忆都变得不清晰了。”
她捂着脑袋,哭得可怜:“我现在也记不清究竟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还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
甄月如傻眼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裴婉然一眼:“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厉老夫人拄着拐杖出面了。
她冷着眼看向众人,声音浑厚且有力:“你们三个人,都去祠堂罚跪!”
“裴婉然还是是裴家的人,我没资格去动,但你们三个,我还是有资格去管教的。”
苏蔓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是要他们各退一步,彼此都给个台阶下。
厉闻川却阴沉了脸色,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苏蔓已经迅速捏住了她的手,顺从地道:“谢谢奶奶,我和闻川这就去祠堂领罚。”
这是双方妥协后的最好结果,他们不是因为犯错而受罚的,只不过是为了照顾住这些长辈的脸面罢了。
这是上位者的特权,在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前,唯有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