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逐月回家后,先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今天可把她高兴坏了,连洗澡的时候都在哼着歌儿。
这大概是她二十多?年过的生日中,最特别的一个了。
以前都是煮碗长寿面,再加个鸡蛋就算过生日了,顾老师太厉害了,竟然把未净也请来了,许逐月现在都在回想刚才几个小时里的幸福。
眼看外边要变天了,为防止雨打湿她晾晒的衣服,她赶紧跑出去把晒在阳台的衣物都收了进来。
她把晒干的衣物一件件拿下来挂在手臂上,进来时顺便把阳台的门给锁好了。
这么几件事情下来,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许逐月躺靠在床上,将耳机塞进耳朵里,睡前照常听了五六遍《漾(young)》,然后拿出今天未净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激动地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
她把今天遇到的温暖美好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里描绘,沉沉进入梦乡。
至于顾朝青,她早就抛到了脑后。
越单纯的人,受到过伤害就越刻骨铭心,就好似一张白纸,在上面用黑笔划了一下,都是格外凸显的。许逐月对顾朝青的态度也是如此,他是她单调纯粹人生里,不可磨灭的黑色记忆。
不过生活总要过下去,她努力把自己的学习工作生活,填得满满当?当?。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她倒下去了,没人给她撑着,所以许逐月不允许自己被这种事情击倒。
她当然忘不掉他带来的伤害,许逐月对顾朝青的信任和?感情,降到了一个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对顾朝青的防备只有更强,没有最强。
同时她也改变了,顾朝澜说她变坚强了,她自己也意识到。
让一个人成长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她抛到高处,又重重地摔到地上。许是各方面的打击,让她一|夜之间成长,又许是那两个月在纳木错的锤炼,让她一下子?蜕变成熟。
她仍然可以继续对世间保持一份纯碎,但同样她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盔甲。
所以面对顾朝青说的话?、做的事,她半个字都不信。
到下半夜的时候,雨滴疯狂地拍击着这幢摇摇欲坠的小区单元楼,斜斜地打击在阳台的每一处角落,雨水很快便浸湿了这片低洼的土地。
在几十分钟后,阳台的最外侧,突兀地出现了一只颤抖的脚,在试探着距离,接着两只脚同时踩住了沿边。
早已淋湿的西服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顾朝青迅速地跳到地面上,躲进了阳台的廊檐下。
他把早就乌黑的手用雨水冲洗干净,庆幸自己没出现意外,顾朝青就算胆子?再大,也从没有做过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他在得知许逐月换了门锁后,那股憋屈的心情又一次涌了上来,他捏起拳头就哐哐哐地敲门!
“许逐月!许逐月!你到底有多?不想见我!你为什么防我跟防贼一样!”
可半天没等到里面的人回应一句,顾朝青的心境就和外面的天气一样,一团糟。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还非得让你看见!”
于是顾朝青就翻上天台想办法,从天台外下看,可以看到一根粗壮的外接水管,从天台上一直笔直垂落到地面,他大着胆子?从天台顺着水管滑了下去!
索性靠着长腿稳住了,顾朝青有点小得意,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抹了把脸,把西服外胎脱下来,拧成一股麻绳,哗啦啦拧下一滩水。
他把头探向?许逐月的卧室,灯已经灭了,他习惯性地去拉阳台的门,想着进去能暖和?点,手掌堪堪贴着玻璃门划去时,顾朝青再一次黑了脸。
他气愤地将西服外套摔在地上,许逐月是铁了心要和?他结束,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
下过雨的早晨,空气无比清新,连这握手楼里都能照进一点阳光了,太阳照下来的光晕能看到彩虹的颜色,看上去确实是个美好的一天。
许逐月昨晚睡得昏昏沉沉,就算屋外有电闪雷鸣,也没被惊醒。
醒来时,她还有些飘飘然,她快速地给自己做了个早餐,趁着天气好,准备洗一下昨晚的衣服,然后再去上学。
刺啦——
老?旧的阳台门拉开时,每次都会发?出这样刺耳的声音,许逐月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惊悚的是,她的脚边倒下了一个人。
“......”
她过度震惊地尖叫了一声,连忙远离那个恐怖的“东西”,实在是因为看上去太太太吓人了。
如果这个是人的话?,为什么会以这种诡异的造型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什么外星人因飞船事故,被迫降落在她家阳台的吗?
“叫、什么叫,我有那么吓人?”
许逐月楞住,手上的衣服都拿不稳了,顾朝青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从哪里进来的,她明明换了锁。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一切都让她遍体生寒,瞬间就有种冲动,要把这个人赶出去。
顾朝青不满地拧了拧眉,“算了不说这个,昨天什么情况,怎么不来,等你好久。”
“昨天太晚了,就没去。”许逐月一脸恶寒,把衣服放进阳台的洗衣槽里,“不管你从哪里来的,现在马上,从我家出去。”
“你骗谁呢!”
顾朝青吼了一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他不舒服地顺着自己的脖颈来回抚过,应该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受凉了。
许逐月心尖打颤,首先骗人就是她不擅长的东西,况且是骗顾朝青,她被他吼得脊背发?凉。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赶快、出去。”
天空投射下一丝太阳光,映在许逐月恬静温暖的脸庞,白嫩地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以前这些都是顾朝青的专属,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许逐月软糯的就像个任人捏扁搓圆的团子。
可现在他每次和许逐月的见面,她不是害怕,就是让他走,他想她的笑容了,想看见她对他嘴角微微弯起的样子,不是冷着脸赶他出去!
顾朝青除了自己,又能埋怨谁,他扯了扯脖子?,低声说:“是和顾朝澜还有未净待在一起吧,我看见了,逐月,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
许逐月甩了两下手,把洗好的衣服晒起来,扭过头,“你到底走不走。”
“生日快乐,逐月,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要去上学了,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许逐月无视过一切他说的话?,径自走了出去,顺便按下了110,顾朝青一看这丫头来真的,连忙跟着走了出去,顺手拉拽住许逐月的皓腕。
“逐月,我只是太想你了,你别走。”
许逐月发?着抖躲闪顾朝青直勾勾的眼神,顾朝青劈手抢过她的手机,然后从里衬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上。
“那次就想给你的,是我从国外专门给你订制的项链,打开看看。”
许逐月不动声色,顾朝青笑着给她打开,然后取出那条银色的细链,上面有个月牙状的水晶挂坠,“喜欢么,上面还刻了字母,是你的名字缩写。”
对于这个行为,许逐月并没有感觉惊喜,她更加觉得顾朝青这个人已经不正常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有种疯子的趋向?,或许他早就疯了,只是现在才被她看出来。
“.......不是、不是我的。”
许逐月苦笑,这条项链明明是那次顾朝青专门给程柯买的,她在那天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程柯拿出这条项链,一脸幸福的样子。
“顾朝青、我就那样廉价,让你觉得我的真心就值一条程柯用下过的项链......就算要侮辱我、也别再侮辱我的感情。”
顾朝青面上一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就是来赎罪的,他想要把以前许逐月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偿还了。
“这就是你的,是我做错了,才让本属于你的东西被程柯抢走了,不,都怪我,逐月,你别拒绝我,好么?”
“我和?程柯没有可能!我认清自己的内心了,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一个!”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灰暗,是许逐月从未看到过的,顾朝青在她的记忆里,温柔暖心是假的,只有强势不讲理是真的,可现在,她也看不懂顾朝青了。
难道又是新的骗人花招,可为什么非逮着她不放呢,她早就看穿他了。
“所以你、又有什么目的,这样对我、你能在程柯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许逐月淡然地挣开顾朝青的禁锢,“我不需要别人不要的东西,这是程柯的,本就不属于我。”
这句话好像就在意指顾朝青,就连顾朝青从头到尾都不属于她,许逐月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把程柯不要的男人当?块宝,喜欢果然会让人盲目,而现在顾朝青还要拿程柯不要的项链来糊弄她。
她就这么可悲吗,许逐月转身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也不管顾朝青又会如何。
许逐月安静地走在马路上,心里暗暗给自己拍手,对,就是这样,刚才表现的很好。
对于这样的人,就是要狠狠戳穿他的真面目,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
顾朝青也安静地跟在许逐月身后,他只感觉自己无助极了,他向?来自信骄傲惯了,还没有受到过这种挫折,但自从遇到许逐月以来,挫败感也随之而来。
他拖着自己的西服外套,湿透的衬衣紧贴着他强健的腰身,显露出顾朝青此刻鼓动的肌肉。
他既无奈又不甘,许逐月什么时候这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下了多?少苦功夫,也换不回她一句好话?。
一想起昨晚她对着顾朝澜和?未净的态度,再对比自己,他的心就如同千万根针在刺一般,恨得想把一切都给毁了!
他眼看着许逐月就要走到公交站,大步跑上前去,拦住了她。
“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解释。”
许逐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难地笑了一下,“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吗?”
场景重现,顾朝青觉得此刻的许逐月和?当?时在酒吧的他,相互重合,两张脸上带着一样的疏远和?冷漠,同样吐露着令人心寒的话?。
顾朝青滚动了两下喉头,“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逐月,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那天晚上在408的宿舍门口,你们都告诉我了。”许逐月看了眼从远处驶来的公交车,依旧冷淡,“我和?你,没有话?可谈。”
“以后没有程柯,她再也没办法插进我们之间,只有我和?你,逐月,逐月!”
“但程柯会一辈子?、成为我和?你抹不去的记忆!我和?你顾朝青没有、继续可聊的话?!”
说完,许逐月就转身跑向?站牌,望着许逐月离去的背影,顾朝青突然间生出一股戾气,上前两步把人拉住!
“所以你和?顾朝澜那伪君子?有的聊!你和?未净那十八线歌手有的聊!就是和我没的聊!许逐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许逐月几乎是反射性地转过身,脸上带着相同的愤怒,“不准你、侮辱顾老师和?未净!你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那一刻,顾朝青深陷冰窖,全身上下都被冰冻住,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没资格、他不配......
他定在原地,手心里攥着那条定制项链,五脏六腑的痛意都集中在手心上。
他以前就算自黑一下,许逐月都不会允许,说他是全世界最完美,最优秀的男人,他完全不知道她还能这样中伤他。
是他还活在许逐月过往的美梦里,如今她的爱护、依赖、喜欢,都没了,只留下了冷硬、疏离。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给的绝无仅有的生日宴,想跟她认错,想和好如初的想法,都被迫结束。
顾朝青颓废地走在路上,手心里缓缓流下一滴两滴的红色液体,他忍受了一晚上的风雨袭击,满心欢喜等到早上,可迎来的却是更猛烈的冲击。
他到底该拿许逐月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对,鹅子现在有点疯了,其实他已经疯了,行为和疯子很像,冲动行事。
我快把正文写完了,说实话,还是没有追到,太棒了!感谢在2021-04-0715:11:38~2021-04-0815:0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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