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迢迢在人前一向挂着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地活,祁天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诸如沉重、难以启齿的表情。
华迢迢从兜里拨通堂哥华蓬蓬的电话,电话嘟嘟两声就被接起。
“哥,我现在在祁少这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华迢迢说着便打开外放,将手机放在桌上。
那头华蓬蓬沉声问道:“祁少,齐天下晚宴那天,你身边的女士就是你太太对吧?”
“嗯。”
“前段时间你让我帮忙调查的绑架案受害人也是她吧?”
“没错。”
电话那头的华蓬蓬倒抽一口凉气,用沉甸甸的语气问道:
“你太太名叫傅皎,曾用名林皎皎?”
“你调查过了?”
“没有,”那头道,“我只是曾经见过她……”
华迢迢插话道:“我哥毕业后,不肯听家里安排,坚持要下基层锻炼,在Z市当过一段时间的片警。
后来因为重大立功表现,被破格提拔。”
“这我知道。”祁天壑不明所以,“你以前说过。”
华迢迢迟疑了一会,道:“他立的功,是破获了一桩人口贩卖案。”
祁天壑神色一凛,当即想通了一切。
“有一年放暑假,我去找我哥玩,在他书桌上见过几张照片。那个女孩子浑身淤青、刀痕,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受过虐待。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就被我哥发现,赶出了书房,但你知道我记性好,过目不忘,只要我见过一次的人,我绝对能记住哪一年在哪里因为什么原因碰面。
这就是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嫂子,直觉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因为……
当年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她。”
祁天壑垂下眼眸,敛了所有神情。
原来,当年,他离她那么近。
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能救下她。
通话仍在继续,过了片刻,那头继续道:“其实,当年我救下的还有一个人……”
今夜注定是难捱的一晚。
祁天壑呆坐在窗前,岿然不动,静静地等待黎明揭幕。
一早,周秘书进来报告:“祁总,傅小姐还没找到,排查监控,发现她打了辆车,上了高速,推测极有可能往L市方向去了。”
“好。”祁天壑蹭地起身,提起外套正要往外冲。
“祁总,”周秘书叫住他,“老爷子那边下最后通牒了。要求你立刻宣布离婚。否则……”
“否则赶我下台?
呵,他以为我还是当年离开他就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祁天壑冷笑,“我们的准备做好了吗?”
“准备好了。”周秘书躬身道。
“好。你安排。”
周秘书垮了脸:“老板,这个节骨眼您不能离开啊。万一生变,我hold不住的啦。”
祁天壑头也不回: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周密,做不好你就去非洲历练下。”
周秘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祁天壑抛下烂摊子离开S市的消息不胫而走,祁老爷子震怒,当日便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召集所有董事开董事会。
不消半个钟,齐天下会议室高层齐聚,前脚刚迈进会议室大门的周秘书,被孟总助理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董事会你无权参与。”
“祁总命我代替他参会。”
孟总助理轻蔑地笑了声:“周秘书,作为同仁,好心劝你一句话,早日弃暗投明。”
“我这就投明去了。”周秘书立刻掉头钻入隔壁小会议室,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快到了吗?好。”
会议室内,祁老爷子一脸严肃,正欲发难。
“今天我召开董事会,只讨论一件事宜,撤去祁天壑CEO一职。”
话音刚落,一众哗然。
祁孟杨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董事长自有其考量,大家不要吵,听董事长说。”
祁老爷子还未开口,会议室大门被周秘书推开,他侧过身请身后的人先进。
“不好意思,作为祁老的家庭医生,我艰难地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曹杉道,“祁老爷子日前已确诊阿兹海默症,记忆力、行动力大幅受限,所以他的决断并不理智可信。”
祁孟杨眼瞧着事态有变,急忙向几个依附于他的董事递去眼神。对方立刻跳起反击。
“曹医生,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里不是你家医院,祁老爷子身体好着呢。”
另一边,周秘书也向他们这一派的董事示意,双方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苦斗。
而话题中心的祁老爷子,嘴角却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
他眼神望定曹杉。
她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呢?祁天壑的这颗钉子竟然埋了六年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托付姓名和信任的曹杉,竟然是祁天壑养在自己身边的爪牙。
这小子够狠,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不好了。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公关部经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快,快看微博头条。”
众人纷纷低头查看手机。
“英国傅氏家族声明?”
“针对近日社交媒体上有关傅皎小姐的一些不实传闻,在此作特别澄清。
傅皎小姐乃是傅氏家族的幺女,从小在英国长大,于去年年中第一次到访中国。
我们在此郑重声明,傅氏已经注意到网络上散布虚假信息和造谣的行为。我们对此深感遗憾和愤慨,请相关方尽快删除和道歉,我们将保留诉讼权利。”
“配图是傅皎吧?”
“这,这不是剑桥大学毕业照吗。她真的是英国人啊?”
“天呐,傅氏,英国老钱家族,两百年的企业。”
我们差点就得罪傅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