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他的病能不能好。他以前他不仅不在意自己的病情，还肆无忌惮糟蹋自己的身体。”
赵权一想到许皓上次在甲板上，不顾自己生死，毫不犹豫纵身一跳的情景，仍然让他后怕，怕他会走上他父亲的那条路，而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不可能有那条路。
拍了拍brett的肩，接着将水送了进去，许皓正在接许妈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许妈妈声音轻轻的，“眼下马上就过年了，妈妈昨天看见两套衣服，感觉会很适合你就买了，也不知道穿着合不合适……”
许皓听着手机里传来许妈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也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晚上我回去试。”
“真的，”电话那头，许妈妈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激动地说，“妈妈准备了很多吃的，妈妈等你。”
挂断电话，许皓便将手机丢到一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还是休息一下吧。”赵权在旁边提醒。
许皓晚上回家的时候，先试了许妈妈给他买的新衣服。
许妈妈满意地看着许皓穿着她亲自买的衣服，乐呵呵地帮他整理着衣领，“就这个身高就挺好了……”
“你爱许长青吗？”
突然听许皓这么冷不丁的一问，许妈妈倒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也谈不上。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那种感情已经和亲情一样了，更多的还有感激。
当初她生许皓早产，身子亏损严重，许皓住进保温箱，她在病床上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次病危通知，那个时候是许长青陪伴着她，一个人跑上跑下，找了很多医生联系了很多医院，出钱出力，却从未抱怨过。
这些年她为了许皓，脾气变得暴躁古怪，也疏忽了他和许言，可是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依然一如既往地陪着她。
“那就和他好好过吧。”许皓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知道了答案。
许妈妈也不再问，年少时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活着的人日子还得接着过，而许长青，是她下半生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的伴侣。
晚餐只有许妈妈和许皓两个人，许妈妈却依然煮了一桌子的东西，给许皓盛了一碗汤汁浓白的椰子猪肚鸡汤，“她们两个今晚都有约，在外面吃，晚点才会回来。”
许妈妈见许皓吃得实在不多，便每一样都给许皓碗里夹了一些，让他都尝尝。
“你是在躲烟烟吗？你们俩……”
许皓捏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
“妈妈看得出来。其实你也知道，你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许皓捏着白瓷勺的手指，隐隐泛着一些青。
“烟烟是一个好孩子，妈妈知道，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为什么……”
“别说了。”
许妈妈微微颔首，转而说道，“最近烟烟心情也很不好，她妈妈准备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开完年烟烟就要准备高考了，这个时候对她的影响其实很大。”
许皓没说话，能伤害他们的，往往都是身边打着‘为你好’的血肉至亲。
“昨天还和她妈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今天早晨见她眼睛还有些红。”
他担心许烟高考，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等到许烟高考完，他才会放心离开。
“因为是二婚，还有一个女儿，男方家的父母好像也不是很满意。听说要求两个人必须生一个儿子，才肯同意这门亲事，还得去那边定居。”
许皓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听着。
“你见到烟烟的时候，也劝劝她吧。你们俩小时候都是性子倔强的人，但是对方说的，却又都会听。”
“把你送走那年，烟烟就因为思恋过度，一个冬天都在住院打针吃药雾化，之后就一直没有把身体养好，每年冬天都特别容易生病。后来在她九岁那年生病高烧不退的时候，她在医院都还在叫你。”
许烟和王佩佩纪小菲三个人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又一起去吃了东西，逛了街，近十点才散。
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等车，呼啸的寒风将旁边洋紫荆花吹落了一地。
许烟等车的空隙随手拍了紫荆花落地的街景，屏蔽了除许皓外的所有人，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了句：我在等风也等你！
最后一班公交车迟迟不来，天气预报也显示有雨，许烟在冷风中坐了半个小时，冻得打哆嗦，最后索性叫了辆车。
刚坐上车便下起了哗啦啦的雨，到社区门口的时候，雨势一点也不见停，许烟付完钱，想着回去也是要洗头发的，便直接打开车门一头扎了进了雨里。
一路淋着雨快到住宅楼下的时候，许烟擦了一把眼睫上的雨水，看清楚撑着伞走来的人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直到许皓将伞撑到她的头顶，许烟才问到，“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完便打了个喷嚏，许皓将伞偏向许烟，护着她朝住宅楼走去。
进了电梯，许皓正在整理湿哒哒的雨伞，许烟眉眼弯弯地看向他，问，“是担心我没带伞，怕我淋雨，所以特意来接我吗？”
许皓没应答，许烟凑到他面前，仰着张笑脸，试着叫了句，“许皓。”
许皓眉头一拧，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没反应过来，伞整理到一半，”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却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而惦记到现在的。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得到之后，很快又失去兴趣的东西。”
许烟想了想，她大伯家条件还行，想要的都有。“有一年和我爸妈出去旅游，在景区看上一个花环，我妈不给买，我就一直生闷气直到回蜀都，婶婶知道后，给我买了个差不多的，但是没玩两天就送给别的小朋友了，这个算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许皓避开许烟亮晶晶的双眼，继续整理手中湿哒哒的雨伞。“没什么，随便问问。”
许烟回到房间拿好换洗衣服刚准备去洗漱，收到了蒙萱的微信，许烟点开看了眼，沉着心情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洗头发洗澡，在浴室足足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杵在洗手台边吹头发的时候，想到蒙萱发的信息，考虑着不然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的事情走神了，直到许皓从她手中接过吹风筒，许烟这才思绪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