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将功折罪

赵权走后,许妈妈杵在原地哭都哭不出来,心里愤怒至极,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在他身上用那些脏东西?他们怎么忍心?

许烟光着脚,手中拿着空了的输液袋,靠着墙呆呆地站着,手中的输液袋过低,在压力的作用下,导致血液回流,占据了整条输液管。

她醒了以后,看着输液袋里的药水快没了,按了铃半天也没人来,晕头转向地挣扎着爬下床想去叫人来,刚走到门边,便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她总觉得大哥哥对顾宇航,都比对许皓这个弟弟好,大伯虽然看似表面对许皓好,其实很生疏,也发现了许皓对那个家的厌恶,也明白了为什么许皓总是不愿回家。

护士拿着输液袋一路小跑着过来,看着门口的现状有些懵,随即扶起许妈妈,轻声安抚道,“您还好吗?您别急,孩子已经没事了……”

“我没事,”许妈妈擦掉脸上的泪水,和护士一起推门进去,许烟还光着脚站在门边,手里拎着输液带,小护士看她血液回流太多,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处理,“抱歉,刚才太忙了,所以来晚了。”

许烟缓慢抬头看向许妈妈,许妈妈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眼睛还有些红,护士换好药,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出去以后,许妈妈才帮许烟把被子掖好,又试了她的体温,“好一些了吗?”

许烟只是轻轻点头,嗓子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妈妈帮许烟把床调好,扶着她躺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婶婶说,婶婶在这里陪着你。”

晚餐是许妈妈点的外卖,都是些清淡的粥好消化的食物,许烟没胃口,嘴巴苦得厉害,随意喝了些汤水。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许烟躺在床上,看着许妈妈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发愣,时不时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泪水。

许烟翻了个身背对着许妈妈,被丢下海那一刻,她害怕极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湿了的衣服鞋子沉得不行,让她往上浮出水面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开始缺氧不能呼吸,她拼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许烟缓缓闭上湿润的双眼,拉高被子,将自己藏在被子下,回忆今天偷听到的话,她见过那瓶药,也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她碰到许皓手腕的时候,他会是那种反应。

她想不到,一个正常的人,要到什么样的处境下,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能和没有知觉似的,把自己身上的肉咬掉。

几天后出院,许烟重新买了一台和自己丢失的那台同样型号的手机,又补办了卡,拿到手机和卡的第一件事便是登录手机微信,给许皓发了信息,如同她所想的,她一直都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复。

之后又给蒙萱打了电话,说好国庆以后就回来的,现在快半个月了也没消息。

电话里蒙萱的声音很小声,似乎不太方便说话,“妈妈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好,你有事就和你婶婶说,其他的事情我回来再说。”

因为落海,受了凉,咳嗽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回学校的第一天上午便收到了王璨送的999感冒灵,引起班里不少女生的猜疑,怀疑两人在一起了。

许烟感冒没精神,也不想理,只是让王璨将那盒药带走,王璨坐在许烟前排的位置,腿放在过道上,端着一脸真诚的关心,“不然我去帮你冲好拿过来给你?我听你的声音都没有完全恢复。”

“我说了不用了,”许烟伸手先一步抢回自己的水杯,接着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许烟忙低头掏出手机,一看,是管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号码。

她那天报了警,许烟拿着手机快步出了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敢接电话。

挂断电话,上课铃响起,回教室后,许烟依然还有一些魂不守舍。

境外人员?许烟一直在想派出所的同志给她说的话,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每一件拎出来,对她而言都是塌天大事,让她没有来得及仔细回想,那些人,确实像是国外的,还有他们说的语言,这么陌生,不是她经常听到的英日韩泰语,那个发音到底是什么语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下课铃响了,许烟都还在琢磨,却怎么也琢磨不出来,最后干脆一头栽在了桌面上。

前排听见动静的纪小菲回过头,拿笔戳了戳半死不活的许烟,“你在搞什么?那天突然就跑没人影了,我和佩佩也一直联系不到你。”

许烟依然埋头装死,直到王佩佩从她抽屉里掏出一袋医院开的药,“你不是要去吃药吗?还不快去,等下上课了。”

许烟这才拿着自己的水杯和医院开的感冒药去了茶水间。

医院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太重,赵权特意摆了不少水果和鲜花,将病房里的电视调到体育频道,又将药和凉好的水拿到病床边,“阿皓,该吃药了。”

许皓接过药一口吞下,依然一言不发,赵权拉了张凳子坐到病床边,看着他憔悴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透露了许烟的消息,“那个女孩子昨天下午已经康复出院了。”

许皓听着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刚醒来那天,医生就郑重提醒过绝对不能再刺激到他,刚睁眼赵权便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许烟的消息,就在楼下普通病房,怕安抚不了他,还特意录了许烟躺在病床上的视频。

他的情况比许烟严重得多,本来这些年身体就一直没有养好,那天更是伤心过度情绪过激导致他血脉运行契机失常,引起血脉逆乱,吐了血,又跳海被寒气入侵,让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元气受损十分严重。

病房被轻叩响,接着阿闻推门带着老太太进了病房。

赵权和阿闻识趣地退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虚弱到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眼里丝毫没有心疼和愧疚,有的依然只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回马德里,你好自为之。我希望你明白,我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说完,转身离开,阿闻接着便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病房外,老太太瞥了赵权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权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心里一咯噔,随即沉着应道,“回西班牙之前我会处理好。”

“这是你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