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升温1

“我儿子不过是属于正当防卫!正当防卫有错吗?你们的儿子却是校园暴力,霸凌,都过了17周岁了吧,该留案底的一个也跑不了,孩子这么大胆,私底下家长应该没少怂恿吧?”

许妈妈一个女人,独战十几号人,毫无畏惧之色,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让讲理的人挑不出错。

“你别乱说我告诉你……”对方的父母态度极其蛮横,“劳资就奉陪到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后台够硬!”

许妈妈说着掏出手机,“我已经录音了,在我家律师赶来之前,谁都别逼逼,今天你们说的每一句诋毁我儿子的话,我会全部交给法律处理!”

许长青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赔偿赔偿,该就医就医,打架都有错,让孩子们尽快回到校园才是正理。

对方有几个明事理的家长也是一致这么认为,毕竟自己家的孩子是以多欺少才挂彩的,一直这么闹下去,最后到底谁吃亏也说不准。

大家最后在民警的调解下,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果事情闹太大,学校那边也不好交代,一一签字按手印以后,大家都陆续从警局出来。

外面还下着雨,许皓从许妈妈的手上拿过伞替她撑着。

一个人面对一群佛口蛇心的人,那样丑陋的嘴脸他早就习惯了,他并不需要人维护,他也能自己解决得干净漂亮。

上车后许妈妈便决定带许皓去医院做个检查,许皓拒绝了,许妈妈呦不过,只得先由着他。

五个人一辆车,几乎全程无语言交流,许烟坐在后排,拧着始终没有舒展过的眉,偷偷斜睨了一眼靠窗边的许皓,他闭着眼,将头微微扬起靠在椅背上。

她很担心,很想问问许皓的情况,但是碍于许言在旁边坐着,她实在找不到机会说话。

许妈妈回家后便催着许皓去洗澡,检查身体上的伤,如果严重,还是得去医院。

许皓刚洗完澡换好干净柔软的衣服从浴室出来,许妈妈担心许皓会害羞,不肯给她看身上的伤,便让许长青给他拿了药膏过来。

两人独处的时候许长青的语气有些僵硬,“把衣服脱了给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到筋骨?”

许皓嘲讽一笑,慢条斯理扣好纽扣,深邃如黑洞的眼底让人看了渗得慌。“装给谁看?”

许皓一步步走过去,完全没有畏惧眼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子反而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收起你虚情假意的嘴脸。你在那场绑架贩卖甚至想杀人灭口的案里,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策划事件的主谋?教唆犯?胁从犯?不知道这件案子交到警局,你宝贝儿子的前程会不会受到影响?”

许长青的面色极其难看,呼吸不畅,憋得他一张脸青白交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长青随口敷衍了一句便落荒而逃。

许妈妈放心不下,唠叨着进来想看看许皓身上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许皓脸色不好,语气也有些冲,“这点伤死不了人!”

“脱了衣服妈妈检查一下,否则妈妈不……”

许妈妈还没唠叨完,许皓便接过她的话,“你要是真关心我,就和我回马德里!”

听见那三个字的时候,许妈妈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脸上血色全无,眼睛也没了神采。

许皓步步紧逼,接着说道,“怎么,舍不得这里?当初你能为了许言留在这里,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离开这里?”

“我失踪的这些年你找过我吗?许言成绩优异,样样拔尖,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落后的乡野地方,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缺陷吗?所以要让我一个人,在那烂泥一样的地方过一辈子对吗?”

许皓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样子,让许妈妈终于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床上,眼里含着泪,面色苍白,紧抿着泛白的唇,轻颤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皓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有些发红,声音冷得浸骨,“就因为我的缺陷,所以才像傻子一样对我?”

“不,不是,”许妈妈艰难地开口哽咽着,“不是的。”

“那应该是怎样的?还是因为你不爱我爸,所以要那样对我?”许皓笑得有些渗人,“或者投错了胎,选错了母亲,所以那是我应该承受的?”

许妈妈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许皓并没有就此罢休,该哭的人是他吧,许言可以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呢,把他一个人丢在偏远落后的乡下,让他像野草一样生长,他挣扎着向前,不是为了原谅那些伤害他的人,他只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是妈妈对不起你,”好半晌,许妈妈才捂着脸哽咽着说出一句。

许皓却只是无情的笑笑,轻吐出一句,“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他眼底的薄凉让许妈妈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终究不是小时候那个软糯乖巧的孩子了。

她把许言教育得很好,把许烟也带得不错,唯独许皓,对许皓的亏欠,她一辈子都弥补不了了。

许皓眼底冰凉得像刀刃,咬着牙道,“既然不爱那个男人,你有的选,为什么偏偏还要生下我,却又这样对我?对不起我是吗?那你就去和我那个没见过一眼的父亲一起忏悔去!”

许皓脑子里全是那些不好的,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把他像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那暗无天日的密室,还有那他怎么也忘不掉的邪笑,身体和心灵受到的摧残永远无法治愈,脑海里的往事不断放大,刺激着他,撺掇着他,想让他崩溃前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来。

他已经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了,不会随意自虐,也不会轻易被激怒,可是刚才在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从不敢漏出的那半截手腕,那触目惊心的疤痕,血腥的味道,疯狂又猖獗,它们像地狱的魔鬼,吞噬他,蚕食他唯一的理智,逼他无路可退,无处可逃,要让他彻头彻尾地成为魔鬼。

——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漆黑的夜空中偶尔伴随着两声闷雷。许皓坐在窗边,任由着夹杂着雨滴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凉透。

他以为他能把场面控制得很好的,让大家都体面一些,结果他还是失控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