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在超市买了食材,经过一家商店时,隔着?透明的橱窗玻璃,其中一面货架上摆放着酒水,瓶子很精致,银渐白色,像深蓝海面上漂浮游动的鱼鳍。
许言溪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掌心,目光遥遥落在货架上:“要?买点酒吗?”
当地人酗酒,甚至建有免费的戒酒中心,据说每四五个人里就有一个人曾接受过戒酒治疗。
平时江以渐并不赞同她饮酒,偶尔一次没有关系,便带着?她去买了那瓶酒。
晚饭是江以渐做的。
在外面吃了些零食,许言溪一点都不饿,倒了些酒喝。
接近透明的琥珀色,随着倾倒泛起绵密细小的泡沫,又很快消散,鼻翼间浮动着清甜的水蜜桃味。
酒精味道不重,口中有清浅的果香,像饮料似的,不知不觉,许言溪喝了大半瓶。
江以渐在阳台的吊椅上找到了她。
天际由湛蓝慢慢过渡到深褚,薄纱般的蜂蜜色掺杂在其中,宛如打翻的调色盘。
女孩软软的陷在纯白色绒毯里,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蝶翼轻敛,清透白皙的小脸上漾起粉色。
在她手边的小圆桌上,木塞启开,高?脚杯距离桌沿不到三公分,酒瓶已然见了底。
她酒量一般,果酒味道好但后劲足,不醉才怪。
“溪溪,”江以渐靠近她时,闻到了浅浅的水蜜桃味。
许言溪向后靠在吊椅上,晃了晃小腿,闻言迟钝的抬起眼睛,神色疑惑:“怎么了?”
声音软糯,气息中有清浅惑人的香气。
江以渐眸色深了深,盯着她的唇瓣看了几秒,忽然开口:“你把酒喝完了,没有给我留。”
脑袋里像是有无数个小人手牵手跳芭蕾,蒙上厚厚一层浆糊,运转困难。
再加上他严肃认真的语气,许言溪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无措的扣了扣绒毯,潋滟的眸子盈盈似水,询问他的意见:“那怎么办?”
微凉的指腹覆上女孩薄绯色小脸,抵着那片温热眷恋的蹭了蹭,江以渐抱起她,换了个姿势放在吊椅上:“只好麻烦你,”
顿了顿,他伸手扣住女孩细白娇嫩的脚踝,低头亲了亲,声线彻底暗哑下来:“让我尝尝了。”
窗帘落下,遮去了外面的万千星光,阳台上只开了一盏小橘灯,在纯白色绒毯上铺了一层暖调。
欺霜赛雪的耳后上绽开红梅,许言溪瑟缩了下,又被他禁锢到怀里。
点点星光在眼前破碎重聚,她细微的颤抖着?,小声啜泣。
绑起的麻花辫被他颇具耐心的拆开,慢条斯理的拢起她的发,戴着婚戒的指节却不容抗拒般捻过她的唇。
“别咬,宝宝,”他始终不紧不慢的动作着?,轻缓厮磨,语调带笑:“给我听听。”
窗外起了薄雾,湿冷的空气与室内交换,很快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被子松散开,隐约露出晃眼的白。
下一秒,骨节修长的手探过来,为她掖好了被角。
睡梦中的许言溪依旧没有忘记他的无耻行径,小脾气很大,“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裹紧被子独自美丽。
江以渐低低笑了出来,没再弄她,把灯光调暗,让她继续睡。
一直到中午,雾气消散,街道上的艺术涂鸦像是被水汽蒸腾浸泡过,蒙上了一层清新的色彩。
担心她会饿,江以渐坐在床边,轻声唤她:“溪溪。”
凌乱的发铺在枕间,女孩侧躺着?没有回应,呼吸均匀清浅。
等了两分钟,见她没有任何要?动的迹象,江以渐轻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溪溪,起床吃饭了。”
许言溪半睡半醒,推拒着?他:“你好烦。”
“已经中午了,”江以渐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手绕到她身后,熟练的把她的头发绑好,温声哄道:“先起来吃点东西。”
许言溪窝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才起身穿衣服。
她确实饿到了,慢悠悠的吃了好多,等江以渐收拾好餐具,便看到她靠在沙发上恹恹欲睡的样子。
“还困?”
他手中端了一碟小饼干,最近闲着,又开始给她做零食了。
“…………”
许言溪不想理他,却很诚实的接过来小饼干,又气不过,踢了他一脚,典型的过河拆桥。
江以渐由着她闹,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不气了,下次给你还回来。”
小饼干是杏仁奶油味的,还带有一点海盐的咸香,酥脆可口,她咔擦咔擦的咬着,耳朵尖可疑的泛起了红晕。
最后不照样便宜了他,真是过分。
*
在雷克雅未克待了一周后,江以渐又带她去了周边的小城镇。
这里位于大西洋与北冰洋交汇处,有许多火山,地热资源丰富,也因此衍生了大大小小的温泉。
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屋后院里,就有一汪天然的温泉池,靠近会闻到淡淡的硫磺味。
当地人大多相信Eif精灵的存在,因此会在院子前面摆放一个迷你型小屋,为精灵提供居住场所。
窗户是纯白色的,屋顶则是漂亮的橘红色,客厅旁边有一座玻璃房,木制圆桌上摆放了菱形花瓶,清新的碧绿色从枝桠上舒展开。
《揽月》意外火了起来,各种合作与商业活动纷至沓来,许言溪倒是一身轻松的开始了蜜月旅行,在国内的云黎快忙成了陀螺。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在云黎的威逼利诱之下,许言溪终于同意开了直播。
远处是一片空旷的原野,玻璃房里光线柔和,许言溪按照云黎给她的步骤下载了软件并注册,摸索了很长时间,才搞懂怎么操作。
“然后呢?”她问云黎。
云黎简直操碎了一颗老母心:“你开房间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提醒道:“不要?乱说话。”
许言溪:“………好。”
开始镜头摆放的位置不对,许言溪又捣鼓了几分钟,视线再次转移到屏幕上时,右上角显示观看人数飞速增加,已经有两万了。
弹幕也在实时刷新,云黎披着小号下场,恨铁不成钢:【你说话啊!】
不知道说什么的许言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打了招呼:“你们好。”
她挑着?几个问题回答了,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对,已经结婚了。”
“是他,在度蜜月。”
“不会开演唱会,会一直写歌。”
“能看看他吗?”许言溪突然靠近屏幕,读出来这一行字,弯了弯眼睛,笑着?拒绝:“不可以哦。”
弹幕———
【妈耶,刚才靠近那一瞬间,我心脏都要跳停了。】
【神颜,先舔为敬。】
【揽月旷野,就是yyds!】
刚好她的吉他在玻璃房里,许言溪拿了过来,试了试音,问道:“唱《揽月》可以吗?”
屏幕上绽开五颜六色的图标,许言溪看到云黎的提醒,才知道他们在送礼物。
拨动音弦的指尖停下,她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口吻:“不要?送礼物了。”
江以渐过来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在唱歌。
玻璃房倾泄出大片大片的阳光,女孩穿着浅绿色棉质长裙,细白的天鹅颈微弯,裙摆遮盖住了莹润的小腿,只露出一小节脚踝。
她低垂着?头,眉眼柔和,朦胧的光晕罩在身后,镀上了几分婆娑迷离,美好的恍若一场梦。
她在唱《揽月》。
心脏仿佛被一把柔软的手握住,浸泡在温水里,满的快要溢出来。
直播间的观众正在专心致志的捧着脸听歌,最后一句歌词结束后还意犹未尽,疯狂刷屏说再来亿遍。
就在这时,画面里闪过模糊的身影,紧接着?,坐在沙发上的许言溪被拦腰抱了起来,一道温柔低沉的男声响起:“宝宝。”
弹幕有一瞬间凝滞定格。
镜头剧烈的晃了几下,正对着?菱形花瓶,许言溪放下吉他,应了声:“嗯?”
江以渐注意到她的手机,微微拧眉:“在做什么?”
“直播,”许言溪简明扼要的解释,仰起小脸亲了亲他的下巴:“一会再陪你。”
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的直播间炸了。
【握草,这是我不花钱能看到的场面?】
【啊啊啊叫宝宝,太宠了,声音好好听。】
【这个花瓶太碍事了我想看呜呜呜。】
【手!我看到了手!本手控哭了。】
不到一分钟,许言溪将镜头正了回来,看了看弹幕的评论,弯起眼睛笑:“你们好可爱。”
直播开了半个小时,给云黎交了作业,许言溪坐的有点累,伸了个懒腰。
江以渐在客厅处理邮件,眼睫微敛,修长瘦削的手指在电脑上滑动。
听到声响,他抬眸看过来:“播完了?”
许言溪点头,半阖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有点累。”
银白色电脑合上,江以渐垂眸看她,问道:“要?去泡温泉吗?”
许言溪想到后院的天然温泉池,来了几分精神:“那我去换衣服。”
“不用换,”江以渐按住她的手:“只有我们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许言溪竟然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不过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及时制止了危险的念头:“不行,会把我裙子弄湿。”
旅行时,她带的都是非常喜欢的衣服,更何况这件棉质长裙不能碰水。
许言溪扒拉开他的手噔噔噔上楼换衣服了。
温泉池设在木屋内,听说每隔四?十个小时里面的水就会更换,氤氲的雾气升腾开,淡淡的硫磺味充斥着鼻尖。
许言溪在身上披了个薄毯,探出脚尖试了下水温。
四?周是用打磨光滑的岩石垒起来的,沾染上水有些滑,她害怕踩空,小心翼翼的试探,握着他手臂的指尖下意识用了力:“你接着我。”
江以渐轻笑,钳着女孩的腰将她抱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地。
水温刚好,四?肢舒展开,热气在她清透的脸上凝聚了小水珠,许言溪支着下巴靠在岩石边,昏昏欲睡。
薄毯曳地,迷迷糊糊间,听到男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很瘦,蝴蝶骨凸现出来,伶仃细腰盈盈一握,江以渐亲了亲她的唇角,压住她的手腕:“溪溪,先别动。”
酸涨的肩膀被他轻轻按揉着?,许言溪刚开始还不太适应,后来放松了些,倚在他怀里,舒服的像被顺毛的猫咪。
过了好半晌,她猛然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睛里藏着羞恼,抵着他的肩膀下意识想躲:“不要?了。”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他们之间,许言溪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
指腹稍稍用力,江以渐俯身亲了亲她水润的眼睫,语调低哑轻缓:“乖些。”
温泉池中漾开圈圈涟漪,水温炙烤着,耳畔环绕的声音缱绻而温柔。
*
决定回国的前一天,江以渐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之前去机场接他们的司机打来的,说火山爆发了。
当地新闻也有报道,暂时不具备危险性,周末时,火山爆发地短暂开放,吸引了不少当地人前往观看。
许言溪兴致勃勃,于是他们便推迟了回国时间,出发去看火山。
在路上遇到了很多人,远处陡峭的山坡上全是小黑点,许言溪新奇的扒着?车窗向外看。
江以渐去停车,许言溪站在原地等他,百无聊赖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靴。
她抬头,面前站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手上拿着三脚架和相机,大概是准备拍照片,对方很绅士礼貌的跟她搭讪,直白大方表明心意,说想进一步了解交往。
许言溪微笑着?亮出了手上的戒指,并且告诉对方自己结婚了。
男人很惊讶,耸肩无所谓的笑笑,离开时还祝愿他们幸福。
江以渐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占有欲极强的揽过女孩的腰,微微颔首:“谢谢。”
上山时遇到了专门的搜救队,草苔上被踩出了一道蜿蜒的小道,傍晚时分,天幕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蓝色,远处不时晃着?白色的光点。
有些甚至是全家出动,连小宠物都带了过来。
往上的路愈发陡峭,墨蓝逐渐过渡变成了粉紫,许言溪体力太差,走走停停,足足有两个小时。
额间的汗滴落下来,走到一片平地上,抬眸间,看到了氤氲而上的橙黄色烟雾。
黑色地面上有粒粒分明的砂石,和接近与红色的烟雾混杂,许言溪细细的喘了口气,感叹道:“好像科幻电影啊。”
看电影是她平时的爱好之一,但真真切切用眼睛感受到的,和影片所呈现的,终究是不同的体验。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许言溪循声望去,天空中骤然绽开瑰丽的亮色,岩浆从火山口喷薄而出,迸发的火星宛如夜空中绚烂的烟花。
她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的人。
手指被轻轻扣住,他漆黑的眸子里除了倒映出了点点亮光外,更多的是她。
耳后微凉,碎发被拨起,江以渐护着她,与她一同观赏了这场来自大自然的盛宴。
“起风了,”许言溪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我们回家吧。”
江以渐摸了摸她的发,语调温柔:“好。”
明月高?悬在夜空,今夜吹起了风,想起你好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引用于《亲密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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