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实践。
这对1先生必须要承认,术业有专攻,有些事人家小0做得如鱼得水,他们1确实是不太行。
难点不在于体力或技术,主要是情绪,太尴尬了。
前一晚王子烨醉酒,基本上属于薛停云单方面操作,尴尬程度减半。今晚双方都在清醒状态下,面对着面如此,两人虽因生理原因而满面潮红,但同时却又尬得两脸严肃,毫无想象中的旖旎和浪漫,场面一度好像甲乙双方正在谈判。
待到结束后,两人对坐在床上,进行作战总结。
王子烨做了深刻的讲话:“不得行!我们还是应该尽可能地留在舒适区,减少挑战新题材,把握不住,很容易翻车。”
“……”薛停云却说,“但是,我很喜欢今晚的体验。”
王子烨:“……”
两人同时脸上一红,慢慢上前,轻轻接了吻。
甲乙双方在柔软的谈判桌上又加时了半场。
今日会议结论:可以适当尝试一些有趣的、安全的新题材。
薛停云要关灯,准备睡觉。
王子烨却又拿了自己的手机和上衣,要回对门去。
以为他要过去熬夜打游戏,薛停云道:“你不是快进组了?调整下作息吧。”
“最少也还要一个月。”提起进组这事,王子烨又有点心不在焉,道,“我再看看剧本,你快睡。”
薛停云目送他走了,才关掉灯,独自睡了。
而王子烨躺在床上,翻着剧本看了几行,又出起了神。
浩浩天地,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沧海一颗粟,红尘里一个小小演员罢了。顾好自己,演好这戏,对得起作品和观众,够了,很够了。
*
蔡巡吃了一瓶维生素C,也还是住院观察了两天才出来。
他经纪人后来还特意给王子烨打电话,道了谢,并诚恳地表示,如果蔡巡找他倾诉心事,希望他能听一听,劝一劝,当然一切以他自己的意愿为主。
王子烨现在对蔡巡没有强烈好感,但也没有恶感,有时候看着他,也会想起几年前在剧组里和他认识的时候,那时他是个新人小孩儿,自己是个一文不名的愣头青。
蔡巡整天跟在他身后哥长哥短地请教这个那个的问题,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没瘦成如今这样,也不像后来这么浮,是真的想学点东西,想给支持他的粉丝看看,他值得被喜欢。
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如经纪人大姐所预料的,蔡巡出院还不到一天,就来烦王子烨了,说嫌助理太吵,把他们都赶走了,可是一个人在家又待着难受,想来找王子烨玩,就几步路的事。
王子烨心说,你那八个助理欢聚一堂,不吵才怪。
他不想让蔡巡来他和薛停云的家,就表示自己过去找他。蔡巡便同意了。
蔡巡家门口,王子烨按了两遍门铃,还没人来,手机一震,蔡巡的消息:“密码没改,你自己开,我懒得出去,离门太远了。”
蔡巡在床上躺尸,不寻死了,但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王子烨站在边上,保持着一定距离地围观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得太过分怕刺激到他,太柔和又怕他发疯来表白。
“哥,”蔡巡维持着躺尸的姿态,哀怨地说,“我感觉我就是个废物。”
王子烨:“……展开说说。”
蔡巡竟还真就展开说了说——
他是选秀节目出道,节目推出了一个包括他在内的限定十人团。
众所周知,连不看选秀的王子烨都知,蔡巡是位尊贵的皇族,成团夜卡位出道,恰就是第十名。
第十一名,理所当然就被他卡出去了。
蔡巡要说的重点就是这第十一名被卡出去的倒霉蛋。
倒霉蛋年纪在一众练习生里偏大,再出不了道就基本上绝了爱豆之路,等于是孤注一掷来参加节目,最后没有出道,心灰意冷,不能再浪费生命,决定放弃,要回去考研。
王子烨:“……”
他没想过考研这事时,就没见过几个考研的人,怎么他想考研了,全世界就都在考研?
蔡巡道:“我最近才听说,这人不是一般的倒霉,他们公司合同很霸道,他提出要解约,公司向他索赔一百五十万,最后没办法,把老家房子卖了,才赔了钱,听说他父母现在都没地方住,暂时借住在亲戚家。”
这王子烨哪里听得下去,世另他了这是,当即怒道:“这些公司……资本家掌握了生产资料,资本家就获得了生存与发展的主动权和主导权。”
蔡巡:“……啊?啥?”
王子烨郁闷道:“没得,你接着说。”
“这人在北京备战考研,”蔡巡道,“也没有钱,好几个人一起住在地下室,一天三顿吃挂面,他真的好惨。”
但是能在当过练习生,见过娱乐圈的浮华以后,还能当机立断做这种决定,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很有魄力了。
“那最后,”王子烨担心地问,“他考上研究生了吗?”
蔡巡道:“考上了,中央财经的金融硕士。”
王子烨很高兴,说:“还是学霸啊,不错,我最欣赏学霸了。”
蔡巡像叹气一般:“嗯……”
王子烨道:“那他这结果也很不错,当初真成了团,未必能有今天。”
那个团除蔡巡外的另九个人,都已经糊得悄无声息了。
“我不知道,”蔡巡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说,“我不知道我卡一个出道位,竟然会害得别人这么惨啊。”
王子烨道:“就那种选秀节目,不是我说,哪有公平的?即使你不卡那个名次,也未必就轮到他了。再说,他现在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
蔡巡道:“现在好起来了,当时吃过的苦就不是苦了吗?我就没有罪了吗?”
王子烨:“……”
蔡巡自我检讨道:“我还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我占着茅坑还不好好拉屎,我真的该死啊我。”
他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本来就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情绪上很容易极端,很可能是被这事拱了火,钻了牛角尖,极度否定自己。
也许还有点别的原因成了催化剂。
王子烨想起门口那双拖鞋,道:“你是谈恋爱了吗?”
蔡巡撇着嘴,半天才说:“不算。”
王子烨道:“哦,有男人伤害你了。”
蔡巡坐起来,双目炯炯地看着王子烨,道:“你要和我恋爱吗?我愿意。”
王子烨本来就离他一段距离,又朝后退了退,道:“我不愿意。”
蔡巡继续躺下,哭哭啼啼。
王子烨道:“你要按时看医生,该吃药还是要吃药。你那澳洲医生不一定了解咱们国情,不舒服要去挂三甲门诊,还能刷医保。”
蔡巡道:“我想吃汉堡。”
王子烨:“……”
他给蔡巡点了个汉堡外卖,蔡巡吃了,有了点精神,又拉着王子烨和他打游戏,打了还没半小时,说困了,扔了手柄,躺下就睡了。
王子烨关了游戏机,带上门,走了。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三点多,薛停云看看没什么事,就提前回了家。
他们这楼一梯一户,到了楼层,电梯门一开,薛停云就看到王子烨在电梯厅的窗边站着,出神地眺望远方,听动静回头看过来。
薛停云道:“门锁怎么了?开不了吗?”
王子烨道:“没,就……想在这站一站。”
两人进了家里去。
“我刚才,”王子烨道,“去了蔡巡家里一趟。”
薛停云道:“他又怎么了?”
王子烨把蔡巡良心发现的事说了说。
薛停云听得直蹙眉,说:“卡位占名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受害者,他不是还留过学吗?这学留不留,有什么意义,在国内接受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也不至于影响脑子发育。”
王子烨:“……”
薛停云道:“我是不是太毒舌了?”
王子烨道:“跟我毒舌也没得关系,又没去他面前说。”
他又有点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薛停云道,“这几天经常这样,说着话就开始走神。”
“我……”王子烨终于还是把他困扰许久的心事说了出来,道,“这部年代剧,你觉得适合我吗?”
薛停云:“?”
王子烨把试镜后的曲折都告诉了他,说:“我觉得我能演好,可是心里又很难……难过去这一关。”
世人无不恨皇族,世人中又有许多人恨的是自己为何不是皇族。
被托举着上位,诸如蔡巡这类人,进一个自己不敢兴趣的男团,演一些自己不会演的角色,拿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奖。
习惯了机会唾手可得,默认了规则可以随意践踏,不用太久,蔡巡入行才短短三年,就已经觉得一切理所应当,荣耀和光环,都是他应得的。
无数个蔡巡,和这行业深度捆绑在一起,前赴后继,同心同德,一起烂到芯里去。
王子烨心里百般纠结,很想听听薛停云的建议,道:“薛老师,你实话讲,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薛停云偏着头注视他,良久,才说:“我这几天刚看了原著,二舅这个人物,他的高光——在中年。”
王子烨脸色一变。
薛停云察觉了,但还是说了下去,道:“妻离子散,国破家亡,他还一身伤病,几十年人生沧海桑田。我收回从前的话,这不是妆造能解决的问题,需要人生阅历,需要演员真实年龄的厚重感,去说服观众相信,他是个落魄中年人。”
王子烨面无表情,道:“你啷个晓得我不行?”
薛停云抬手碰了碰他的眼角,他立刻撇开了脸。
“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你眼睛真的很漂亮,”薛停云的手尬在半空,只得握成拳放下,道,“很清澈,很年轻。中年人的眼睛不长这样。”
王子烨的眼睛里此时只流露出怒火。
薛停云道:“你要听的是实话,实话就是,从我这个观众的个人角度看,你可能不是最适合这角色的演员。”
王子烨倏然起身,大步走了,穿过走廊,进了自己房间,反手把门关上,门锁啪嗒响了一声。
薛停云:“……”
王子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呼吸急促,浑身发抖,既是生气,也有被点破了某种真相的愤懑。
他不知道吗,他一直都知道。重头戏在后面,单论那一段,他不如那位师兄合适。他一直都知道。
看把薛停云能的,您对原著解读可真是好深刻啊。有文化真了不起啊。
文化人靠不住。要找两个没文化的,再商量一下。
他去群里,想把这事说出来,请基友评评理。
先是写了:“薛停云说老子不行,演不好这戏,老子能不能日他先人?”
又删了改成:“薛停云说老子演不好这戏,我该不该跟他理论?”
又删了改成:“薛停云说我不适合角色,我啷个办?”
最后发到群里就变成了:“薛老师说我不太适合这个角色,不太赞成我去演,我感觉他说得也在理,啷个办?在线等。”
秦阵和小简:“……他怕不是想骗你专心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