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心话

不?出两天,楚怜要和陈墨结婚的消息直接轰动了。

也不?是说这俩人?多出名,是个?什么小有名气的明星,也就是固定的那个?圈子里消息传开。

楚怜,知名资本家?裴厌认的妹妹,千金小姐。

陈墨,重度抑郁过的疯狗,和裴厌水火不?容的人?。

两人?就没认识多久,也没见有过什么交集,这会子直接就宣布要结婚。

这不?叫人?大跌眼镜么。

越承都说楚怜,她真有眼光,别人?多少人?都不?敢的,更瞧不?上陈墨的,可以说这人?除了有点烂钱一无是处,何必呢。

楚怜也就淡声回他四字,关你屁事。

直接把人?堵得严严实实。

新年将至,寒潮更深,城市飘起了大雪,道路连续几天冰封。

就这样了裴厌也愿意和几个?狐朋狗友出去玩飙车,大手笔直接跑熄火两辆豪车,接着?降了寒潮才意兴阑珊地回京,刚回也就得知楚怜要结婚的消息。

孙鹤说的时候小心?翼翼,是瞧着?裴厌脸色的。

裴厌倒是如往常一样的平淡脸色,抱着?怀里的猫顺着?毛:“阿怜长大了,是要出去的。你看连畜生待久了都知道一个?劲地往外窜,何况人?呢。”

他松开手,将猫丢到雪地里,登时冻得直往回缩。

可裴厌将门?关了上,就这样冷眼看着?它在院子里。

温度零下几度,迟早会冻死。

孙鹤忐忑道:“这猫您不?是平常挺喜欢的么。”

裴厌镜片下的眼没有一丝波澜:“喜不?喜欢,和我丢掉它有什么关系吗。”

他往回走,孙鹤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门?外的小猫在寒风中瑟缩,鹅毛大雪渐渐会覆盖这座城。

裴厌真的是个?残忍的人?,他想。

大雪之后楚怜刚在工作室接待完最后一位病人?准备回去。

积雪被铲到了道路两边,路面湿滑,楚怜在道路边缘走着?,一辆车悄然行?至她身旁。

转头,后座车窗开着?,裴厌点了根烟,胳膊搁在车窗上动作雅致地捻着?那根烟,

他视线直视前方,看也没看她:“你还有一次选择机会,何必一定要陈墨。”

“财阀世家?,还有很?多。”

楚怜说:“就不?一一选了吧,不?就是嫁个?烂人?,嫁谁有什么关系。”

裴厌的眉头头一次微微锁动,似是略微有点焦虑,抬起手抽了口指间?的烟。

烟雾瞬间?被窗边的冷风刮到天空之上。

“行?。”这是他最终给出的答案。

不?就是一只猫,丢了就丢了,一个?人?,走了就走了。

-

楚怜和陈墨约好放假前几天去领证,要过节了,到时候全国放假,既是要领证肯定快点领了的比较好,楚怜就瞧着?今天挺不?错,她没什么事,正好民政局也开着?。

再一个?,手里刚好有零钱。

她在微信上给陈墨发了个?消息,本想着?他会在什么声色场所或是消费高的地儿,毕竟纨绔子弟么,他们这样的平常也没个?正形。

结果一问,某个?不?起眼修车所。

楚怜过去的时候陈墨在修车,一身深灰色工服,黑发凌乱,撸起了袖管拿着?螺丝刀在修一辆摩托车,手肘上都沾了点油灰,整个?人?乍一看真就像个?不?起眼的汽修工人?。

“阿陈,你要不?算了吧,这摩托我也开了几年,是不?大行?了。”

“能修好就修,不?能修到时候再换,车瞧着?也还好,花点时间?能弄好。”

“那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

楚怜见他忙,就在旁边站着?等他,陈墨调弄了会便在那思索,一边转着?手里螺丝刀,就是这么一抬眼看到了楚怜。

楚怜稍微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陈墨没什么多余反应,把头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继续干活。

很?快修好了车,对方要开着?走,离开前问陈墨要多少钱,陈墨摆摆手:“这算什么,没给钱的必要,就直接开走吧。”

对方瞧着?也是附近的街坊邻居,跟陈墨比较熟络,道了谢就走了。

然后陈墨转着?手里螺丝刀,朝着?楚怜走了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楚怜说:“你给我的位置。”

“给你位置只是告诉你我目前在哪,忙完了去找你,哪还有要你过来的道理?。”

“来也来了,这些?就别计较了。”

陈墨看着?楚怜一如往常油盐不?进?素得不?行?的一张脸,说了声行?。

连带着?他转着?螺丝刀那懒散骨子的样,颇像个?什么店里的学徒混子。

旁边还搁着?些?老旧的小车,有些?修车所里的工人?们在工作,陈墨饶有所思地转着?螺丝刀围着?那些?车看了看,拍了拍其中一辆保险盖。

“这儿,我一个?挺老的修车行?了,店开了十几年,所以环境挺破落,看了别嫌弃。”

楚怜抬头看了看店里的装修,说:“嫌弃什么?”

“环境啊。”陈墨说:“这店还是我爷爷那时候开的了,我家?做汽车生意的,最早时候就是从?一颗螺丝钉开始做的,后来呢,就越做越大了。”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地方么。”

“你。”

“我?”

“是啊,没想到你也会在这样的地方,穿着?肮脏的工服,做基层的事情。”

陈墨笑了,饶有所思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是吧,我这人?看着?好像更符合一个?只知道挥霍的公子哥形象。”

“其实我反而?更习惯待在这样的地方,毕竟以前是在臭水沟、死泥潭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楚怜没说话。

陈墨过去把帽子扣到她头上,道:“发什么呆,走了。”

陈墨今天开的是一辆机车,唯一的一顶头盔给了楚怜,挡风的。也难得楚怜还跟着?陈墨在大冷天的坐机车后头,这两天道路上冰化了才能开,寒风从?两人?耳边刮过,周围一切仿若未闻。

楚怜手轻搁在陈墨身上,无声坐在后头。

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女?人?的脸埋在头盔之下看不?真切,但能看出她此刻面无表情,和平日一样淡。

还真是无情无欲的一人?。

结婚流程很?迅速,拿了户口本身份证,经过了审查登记,再坐一块挨着?拍了个?照,剩下该走的程序走完,两张盖着?钢戳的红本就到了手里。

照片上男方面上带着?浅笑,女?方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欠了两百万。

“脸真臭。”他评价。

楚怜懒得理?他:“流程结束了,我可以走了?”

“这就走了?咱俩可是结婚,到你这整得跟完成任务似的。”

“那还有什么。”

“没什么。”陈墨迈腿跨上机车,之后将头盔戴到头上:“记得回家?。”

-

柯繁是下午给到楚怜资料的,还有一些?照片,依旧是楚怜的车,她不?知道去哪,就暂时停在他家?楼下等他,柯繁上车后就看到搁在操作台上的一个?红本,惊讶地卧槽了声。

“结婚证?怜姐你这么火速!”接着?拿到手里打开,陈墨那张漂亮的脸引入眼帘。

“这小子可真够显小的,不?是都奔三?了么,经过现代技术的美颜磨皮,照片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柯繁啧啧做声:“怜姐也是,瞧着?挺嫩。”

楚怜没什么心?思听?他说,一边抽着?烟,一边眸子迷离地看着?车窗外。

她抖了抖烟灰:“别扯淡。”

“真没,不?过怜姐,你上次让我查的,我找到了。”

楚怜看向他,紧接着?柯繁递过来一个?平板,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些?老旧照片,上面拍着?一些?古朴建筑,随手翻了两下,接着?是一条小巷,灰色背景,墙壁上是各种高中生的涂鸦,一个?瘦颀的背影在上边。

那道身影很?瘦,影子拉得很?长,是个?男人?。

接着?是男人?转过了头,眸色冷漠地看向镜头。

那是一双熟悉的眼。

楚怜不?自觉坐直了身,看照片的视线认真了些?,许是知道这是谁的过去,在真正看到陈墨在过去那个?年代的影像时,莫名觉得好奇。

这是陈墨二十出头年纪的时候,那时候年少轻狂,什么都很?放肆。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

紧接着?是一张群体?照,上面零零散散有很?多人?,他的视线偏过在一群人?身上,看不?清是在看谁。

接着?划到了底,照片没了。

柯繁说:“就找到这些?,太早了,而?且又不?是一个?城市的事,没那么容易找,你要不?信任陈墨,干嘛嫁他呢,嫁了又查对方的底。”

“了解未来老公。”

“噗。”

亏她还知道有老公这个?词,他还以为她去领结婚证就跟幼儿园去领奖状似的呢。

“真心?话,怜姐,两个?人?的话可不?是这样了解的,感情也不?是这样来的。”

“那是怎样?”楚怜问。

柯繁又答不?上来。

楚怜没理?,径自下了车:“你先回去吧,我去走走。”

她本来好奇陈墨过去那六年都是住在什么位置,柯繁给了她答案,出人?意料,就是上次陈墨带她去的筒子楼。

那是一个?老小区了,来来往往都是住了多年的老人?。

楚怜再度踏上了破旧的台阶,感受这里朴实的氛围。

在六楼,一路上去,一排都是门?,楚怜没有钥匙,一扇也打不?开。在走廊尽头有盏微弱的灯,越远光越暗。

过道有一张不?知道是谁放置的桌子,以前学校教室的那种,太久没人?用已?经落灰了,还有窗台上搁着?的板刷,再往里走就是陈墨的那间?。

上次他们还在这里接吻,纯属男女?之间?的冲动行?为。

楚怜轻轻点了下门?,竟没锁,她推门?,铁门?嘎吱一声开了。

她走了进?去,凭借着?外头的光看清屋子里整齐的摆置,电视机、沙发,还有餐桌,家?具很?老,墙壁也很?破落,楚怜转头,注意到墙壁上仿佛有字。

她走了过去,外头的灯却忽然熄了。

屋内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除了外头居民的讶异声,屋内悄无声息。

浓稠的黑,无预兆地将人?裹紧。

楚怜却也不?怕,注意力被吸引了上去,她平静地将手指触到墙上,感受着?凹凸不?平的墙面。

上次没注意过,现在才发现上面被人?刻了字。

还是很?多个?字,深陷在墙壁之中,如泥沙一样硌手,时而?浅时而?深,像是失心?疯的人?在绝望之际拼命寻求稻草刻上去的,情绪起伏巨大,充满压抑。

她本不?在意,却忽而?发现什么一般停住,指尖细细描绘上面的形状,一遍遍地确认。

最终她确认了。

一点一竖一点,再加一个?令。

她签过千万遍的一个?字。

是个?怜字。

“阿怜,你看我是不?是个?可怜虫?我这辈子都没有希望,我没用,我只有你了,你可怜可怜我。”

“阿怜,阿怜。”

熟悉的话语莫名窜入脑中,缠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