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似温软

陈墨这人牙很白,笑起来那张脸也多了些纯味,是站大街上能骗过一些小妹妹的那种长相。

在裴厌眼里,就像一条哈巴狗。

可不是么,那张嘴利,咬起人下狠劲,可骗起人来也厉害,表面摇着尾巴在笑,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纵是他跟陈墨交锋都占不着什么甜头。

就是这样的人,还敢跟他?谈条件。

“做梦呢。”裴厌道。

“那当然是在做梦,你裴少爷身边藏了那么多年的人,谁能轻易肖想到。”陈墨说:“可我这人呢,就是喜欢做不可能的事,越是不可能我越要去搞,到时候看看咱们是谁在做梦?”

要以前有人这样的口吻和裴厌说话,那人早没了。

只有陈墨。

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裴厌笑得依然温润:“你也?可以来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

陈墨像个无赖,你能拿他怎么样?弄不死,搞不残,还得看着他?在你眼前晃悠生气。

不欢而散。

门锁开了,外头一群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憋急了或是怎样在外头讶异地瞧着两个男人。

一个眼梢上扬,眉眼带着嚣张气,像个二世祖。

另一个安静内敛,除了一双狭长的眼,那张脸很有攻击性。

裴厌的镜片被他捏碎了。

镜子里的他?,那张脸寡薄无比。

这场饭局也?是不欢而散,说是来吃饭,楚怜一筷子也?没动,最后裴厌和陈墨说完话就带着人走了,背影匆匆,还有些恼气。

他?有病,楚怜不是第一天知道。

陈墨那人也?有病。

两个有病的人撞在一起,那是有病他?妈给有病开门,有病到家了。

过程不会太好,陈墨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定然是把裴厌气得不轻。

后来她也?觉得没劲,出了包间到外头,耳边是两边其他包间的谈笑声。

透过影影绰绰隐约可见其景的屏风,还能看着里头的人端着酒杯喝酒。

孙鹤出来跟她讲话,一块跟她站着,低头点了根烟,然后丢给她几张照片。

是柯繁的。

“知道柯繁那小子跟你几?年,和你关系最好,裴先生也?知道。”

他?道:“这次事情他?那边的意思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不追究你什么,可你到底搞了些背叛裴先生的事儿,他?这人眦睚必报的你也?知道,这回算是一点小教训,别再有下次。”

柯繁被人打了。

打得很惨,手臂整个折了。

裴厌的意思还不清楚?这次他不追究,是看在她的面子,可做了错事就该受点惩罚,他?既然不能惩罚她,那就惩罚她身边人,一个一个来,总能叫人长点记性。

楚怜面无表情,说:“怎么样才叫背叛他?,我做点自己的事,就叫背叛了?”

“别妄想控制裴先生,你做不到的。”

“那怎么不敢直接来打我?嗯?算个什么男人。”

“裴先生有原则,你看这些年,他?有动过你么。”

楚怜笑了:“好一个有原则,那让他?守好自己的原则。”

她没再说话,拎着手包走了。

踩着一贯的高跟鞋,背影纤细,在平凡的走廊上也?跟走秀似的。

包间门虚掩着,陈墨刚接过别人敬的酒,还没喝,眼角余光瞧见一抹身影从外经过,又冷又飒,跟个酷姐似的。

他?慢慢喝下杯子里的酒,视线跟条蛇一样,跟随,窥伺。

又含有特别的意味和敌意。

旁人见他?出神,问:“墨哥看谁呢,刚刚是过去了个女的吧,哪位美女?”

没有个酒味。

陈墨把杯子放下,若有所?思地丢了两块冰块进?去。

跟薄荷叶衬着,看着就爽。

“什么美女。”陈墨语调淡漫道:“那是你们未来嫂子。”

-

柯繁胳膊整个打了石膏,看起来特楚楚可怜。

本来就是个人囧面囧的小跟班,一下子成了断了胳膊的小跟班。

这下车也不能开了,就坐在楚怜的副驾上,用好的那个胳膊拿水果吃,空了还能拿那个手刷微博,楚怜带他到夜店里找消遣,完了一个窝在沙发?里看乐子,一个坐旁边闷不吭声。

亏得柯繁那家伙还笑得出来,一边看场子里舞娘跳舞大笑,一边撩妹,跟电视剧里一样让人在他石膏上签名。

一个病人,愣是比人正常人过得还滋润,跟不会苦恼似的。

楚怜像看奇葩一样看他?。

她说:“这事我会给你补偿,不会让你白白被打。”

柯繁说:“真?没事儿,老板我这辈子跟了你那就是你的人,别说今天折一根胳膊,就算是全身瘫痪都没关系。”

“瘫痪了我是不会管你的,要多少钱可以直接跟我开口,房子或者车子,提现也成,明个儿给你转一百万过去。”

“好嘞。”

柯繁赶紧准备着收钱,内心是深深被这种我给你钱你赶紧给我滚蛋的气场折服了。

他?老板真酷,又无情又豪横。

人美身材好就算了,还这么有钱,没见过这么一女的,动不动就甩他们男人脸子,甩钱时的那金主气场比谁都足。

要说这样的人,别说以后嫁出去当人家太太,现在直接去包两个男模都不叫事儿。

“老板,你经常这样拿钱去甩一个男人的脸子吗。”

“什么意思?”

“没啥,就是觉得你摆平那些男人的样子很帅。”

楚怜坐直了身,神色淡然,听到甩脸子这个词,不知怎的别的没想起来,就想到之前某个晚上她甩给陈墨一耳光那一幕。

那男人,最近在她脑袋里出镜频率挺高。

开了会玩笑,也?认真了起来。

柯繁说:“其实这事真?不用给什么补偿,我给怜姐做事这么久了,还在乎那么点吗,我早就知道给他?做事很危险,是要走在刀尖上的。”

他?表现得还颇为忠心:“我就是不喜欢跟裴厌打交道,从来不把身边的人真正当朋友,都是他的垫脚石和工具,不像怜姐,这么多年了你给了我多少,我心里有数,别说今天胳膊断了,就是躺进?ICU都没事儿。”

别看柯繁是她身边的助理,其实他?学计算机出身,名牌大学研究生,最会的就是计算机科学,以前裴厌一些事没少吩咐他?。

可是他越厉害,那以后日子就越不好过。

最起码,跟她就越远。

想到这楚怜就有些烦躁,心情不好,抽了根烟出来。

正要拿打火机,却被柯繁按住手:“怜姐,别抽烟。”

她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前你不是得过咽炎吗,现在就算好了也?别糟蹋身体,要是复发?了怎么办。”

难得有人记得她这些,楚怜神情柔和了些,收起了打火机:“亏得你记得。”

“害,身为助理肯定要事无巨细,当年我说过要跟着你的,肯定是要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我知道,怜姐你看似冷漠,其实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楚怜问:“我柔软?我怎么没觉得。”

“可能你已经忘了,但是我还记得,以前我受伤过一次,你立马就去给我买创口贴,我说过我喜欢吃哪一家的生煎,你嘴上说我多事,实际上每次都会给我带,还有好多好多事。以至于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的内心是不是还住着一个特别特别柔软的你,只不过现在她睡着了,暂时没出来。”

她笑了:“傻子。”

裴厌是晚上来的,当时楚怜结束了聚会回去,就这样碰到了在她屋门口等着她的裴厌。

男人捏着根烟靠着门边抽,他?这样的人即使是抽烟的姿态都很优雅,贵公子的气质泯灭不了。

看到楚怜,他?站直了身,亲昵地道:“阿怜。”

进?屋后,楚怜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把手包往鞋架上一丢,道:“家里没怎么收拾,很乱,你随意,坐会儿到点了记得走。”

裴厌问:“阿怜,你还在生我气呢。”

楚怜没说话,冷着脸在餐桌边倒水。

他?道:“一个不起眼的人而已,小助理没了这个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胳膊断了也?能再接,他?有那么重要么。”

“一个不起眼的人。”楚怜放下水杯,转身回视他?:“那什么对你来说才是起眼的,是我吗?恐怕也?不是吧,我的朋友、我的东西在你那儿就这么不值一提,那你怎么不是找人来打我,按理说,我才是做错的那个。”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裴厌道:“况且,这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玩笑?”这是楚怜总结说出来的话:“裴厌,你真?不是个东西。”

裴厌也?不恼,道:“今天你怎么骂我也?好,都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受的。”

楚怜不想骂了。

对他们这样的人,骂没用,他?们比谁都厚脸皮。

她道:“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的,我如果是要背叛你,那么多年就不会选择帮着你,同样的,你深刻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这样做,怎么?对我彰显主权?想用我身边的人警醒我该怎么做?”

“我知道,阿怜,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裴厌说:“这些年你是跟在我身边的,你知道我的目的和野心,也?是你陪着我走过来这些年,可是人总会变,你知道我想要的很多,顶尖的权力和金钱我都想要,到后面我要的甚至已经不只是这些。可你总劝我回头,你是最清楚我这个人的,你要我回头,不是要跟我对着干么。”

“你要的我可以跟你一起拿到,这是最初我答应跟你合作?的目的,可是我的底线是不要跨越道德线,你这样做了,我说过我们只会越来越远,到那时候分道扬镳,好聚好散,你也?不用要求我做什么。”

“分道扬镳?有那么容易吗。”

他?拉过楚怜的手,把袖子拉起来,细嫩的胳膊上有一道红痕:“这道伤,是以前有人想恶意伤害我,你当时站在我旁边下意识就帮我挡了,当时缝了八针,你皮肤那么白的,后来那道伤好了,却留了一道永远的痕。”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在镜框遮挡住的眉骨下方,靠近他?眼睛的位置,是一道细细的疤:“这也?是我为你受的,以前那道针差点就扎进了我的眼睛里,还好老天爷护了我一回,扎到了上边。当时流了好多血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慌张,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挡下,那根针会到你身上。”

裴厌说:“我知道我的阿怜是关心我的,她表面看上去特别冷漠,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我们欠对方的,还得完吗?能好聚好散吗?”

楚怜不吭声了,只盯着他?,看不清情绪。

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抱住,下巴搁到她肩上,动作细腻又柔情:“我们是一体的,你是裴家的人,阿怜,裴家现在不行了,这两年真?的一直在退步,如果处理不好,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楚怜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我是真的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

“现在只有钱才能救得了我,知道吗,有钱才能有一切,才能打通上流社会,为我们铺路。”

“是为我们铺路,还是为你铺路。”

“你又在开我玩笑。”

裴厌说:“越承,刚从海外回来的越家太子爷,以前你跟他?打过交道的,当时不是挺喜欢你么,去陪他们喝点酒,聚聚。”

楚怜默了许久,最后说:“裴厌,这次过了,你眼睛上那道疤的人情我就算是还了,咱们谁也?不欠。”

-

晚上的欢所是个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地儿。

楚怜坐在车上对着镜子涂了点口红,白皙的小脸多了抹明艳。

“怜姐,那群不是什么好人,裴先生去都落不着什么好脸色的,大概是个烫手山芋才叫你过去,可来这么一趟能捞着什么好果子吃?要我说,咱们不如回去算了。”柯繁在前边说。

楚怜看着停车场周边云集的豪车,道:“来都来了,说什么。”

以前那个叫越承的喜欢她,直接去找裴厌说开价,多少钱把她让给他?。

楚怜在他们口中俨然成了能明码标价的物品。

楚怜到底是个脾气不好的,有一次他冒犯她,她当时一杯水泼人脸上,把对方气得不轻,虽是有裴厌挡下了,这事不了了之,可她和对方的梁子是结了下来。

这回叫她去,没什么好事。

楚怜进?去的时候里头刚爆出一阵狂笑声,他?们在玩飞镖,不是常规的靶子,是一个人顶着苹果让他们射飞镖,一个男人站在沙发?上捏着飞镖在考量。

看到她进?来,越承从沙发?上下来,唷了声:“这不是楚怜吗,今天的重头美女来了啊。”

楚怜笑:“承少好久不见。”

“得,可别叫我,你这小嘴一开口,那是能叫人心都软化的。”

越承招呼着人:“快叫个服务员进?来,加座,哦不,楚怜,你看看我们这靶子刚好差了个人,要不你来暂时帮我们顶上让我们这游戏继续一下?”

他?们的游戏刚玩到一半,当靶子的那人已经腿都软了,看得出来是跟在他们后头没少被欺负的。

强者是玩游戏的,弱者就是被玩的那一个,要玩不过,就只能认命躺平,被这个圈子和社会淘汰。

当靶子,那不就是给这群人玩。

丛林法则,规则残酷。

越承是表面给她架子,实则是要给她下马威。

楚怜拿过旁边的苹果,放手里掂量:“我当靶子也?不是不行,可是这玩镖你要投得中才有玩头,投不中只有丢脸的份。要我当靶子不是不行,要么就来一个征服得了我的男人,你是吗?”

越承舔了舔后槽牙,点了点头:“这几?年不见,你这口才依然不变啊。”

他?走到旁边的茶几上坐下,叠着腿看她。

“可是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方面,我一般喜欢在床上征服女人,你指的是这方面么?”

旁边几个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一般情况,寻常女孩子早气得没话说,拿这样的恶臭无赖没办法。

楚怜侧过头把玩手里的苹果,弯唇:“床上?那一般是我征服别人,就怕到时候承少别在上边哭着喊妈妈。”

笑声止了。

就连越承也是。

他?说不出话了,就觉得眼前这女人过了几?年还是一样,又野又不知好歹。

叫人想往死里弄。

越承到沙发?上坐着,也?不想玩什么飞镖了,他?道:“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有什么呢。”

他?吩咐底下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楚怜让个位置,都愣着干嘛呢。”

楚怜也?不客气,直接就在中间位置坐了下。

越承点了根雪茄,就着抽了起来,紧接着又叫人上了一满桌的酒,都是高度数的,能把人喝趴在这桌上的。

他?也?不客气,全都往楚怜面前堆,然后点了点夹着雪茄的手指:“你今天把这些都喝完,裴厌要谈的那单合作?,我应了。”

楚怜不语。

他?道:“你今天为了他?敢应约过来,可不就是为着这个么,那合作?我能投点,大概也?够他?挥霍一段时间,怎么样?”

楚怜说:“你这是不准备让我下这个酒桌了。”

“不,看你自己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呢,肯定是能下的,要是喝吐或者喝趴,也?许就指不定了。”

楚怜笑了,道:“好啊,但是先容许我上个洗手间。”

外头的气氛比里间松快,空气都清澈了不少。

楚怜到洗手间补了个口红,听着耳边那些包间一个个唱得鬼哭狼嚎的声音,表情淡漠。

完事。

转身出去,刚转个弯走出几步,却陡然撞见角落靠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陈墨手里掐着烟,侧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嘴角带着笑。

他?像是早就在那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楚怜有点意外,但看看他?旁边的包间,想来大概也?是跟朋友在聚会,无意出来抽抽烟。

她没想理他?,自顾自就出去。

却听他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这给我戴的绿帽不少啊,这是第几?个?”

楚怜脚步停住,看他?:“什么绿帽。”

“之前不是都做我媳妇儿了吗。”他?道:“你看我这头上都要绿得发?光了。”

“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那好,不乱说,这又是裴厌让你勾引的第几个?”

陈墨扯着唇笑:“何不直接来继续勾引我呢,我赏几个亿给他?玩玩,不就是钱嘛,我多得是。”

楚怜没吭声,越过他?过去了。

陈墨侧过头,看着那道妖娆的背影渐行渐远。

露肩的黑色长裙衬得她身形如蛇,禁欲勾人。

一头长发烫了个波浪卷,整个人简直化身于欲的代名词。

他?嘴角噙着的笑渐渐收敛。

慢慢呼吸着,感受这世间真实的空气,还有一丝她身上的、遗留下来的香味。

-

楚怜走的那段时间,越承在做自己的盘算。

他?找人弄了点药来,想着一会儿不叫她喝趴了,那也是不能叫她走的。

其实越承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今天也不是为了要这个女人怎么样,就是想报以前的仇,让她好好丢脸。

拿脸面或者她自己来换,都可以。

反正他也?不吃亏。

只是他没想过楚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以前在她那儿吃过一堑,没想过会吃第二次。

楚怜回来后,问是个什么样的玩法。

他?随口说了几?句黄话,然后那一杯酒就朝着他?的脸泼下来了。

他?是一点儿也没防备,愣是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懵了。

然后场子里的灯就被掐了,短暂的黑暗。

再睁眼,女人跑了。

外边是浓浓夜色,凛冽寒风。

楚怜早有准备,一出去就将大衣披在身上,然后换了一双鞋,便于走路,过来一路穿着尖细的高跟鞋可没把她给憋坏。

她早想过那些男人没个好目的,说别的可以,你开黄腔,ok咱们都别想好过。

越承那些人来得很快,像是都做好了准备的,一个个手里拿着棍棒就追了上来。

外面的夜黑得像要吞人,只有远处的高楼大厦像星灯一样点缀在偌大深黑的夜幕上。

风刮乱了楚怜的头发,她跑急了,脚一下崴到路边的坡里,火辣辣的痛瞬间袭来。

回头看,那些人已经追出来了。

停车场的车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柯繁把车停在哪个位置。

就在楚怜左顾右盼时,忽然有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了一个车内。

极具低气压的车厢顶,真?皮质地的座垫。

配置是几百万顶级超跑。

里头的空隙小得后座都勉强只能坐两人。

她感觉她被谁摁到了怀里,就坐在对方腿上,指下的是高级丝质的衬衣质感,手掌贴着很瘦的一抹腰,还很有手感。

她知道是个男人,还是个很瘦的男人。

“你——”刚要说话,头被他?摁着贴到他胸口处,他?搭了件衣服在她身上。

“不想被逮就别出声。”

是陈墨的声音。

楚怜一下认了出来,不知怎的,明明他们这会儿姿势同样暧昧,放平常她能直接翻脸的姿势。

可这会儿听到是他,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

车窗开了一半,只能勉强见着陈墨那张脸。

外边有人在问:“墨哥,是您啊?这个,有个事我们想问问,您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楚怜的背脊下意识绷直了。

这声音离她太近,大概就在窗外。

一只手不动声色搁到她背上,像安抚,也?像提醒她,要装就装像一点,不然别露出破绽。

楚怜身子这才自然了些,靠到他身上,似调情,也?似有个人温软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女人?”陈墨手肘漫不经心地搭到车窗上,道:“你指的是谁,我这怀里可就有一个呢。”

“这,墨哥可别开我们玩笑,我们要找的叫楚怜,您应该知道,她是裴家千金,很有名的,刚刚她就在这一块呢,我们看着她过来的。”

陈墨道:“没看着。”

“您别玩我们,真?心的。”

“说没有就没有,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闲心跟你玩么。”

“不是,我们没这意思。”

“那个姓楚的怎么了?”

“她偷了我们承哥的东西,胆大包天,我们要逮她回去算账。”

“哦,没见着。”

对话陷入僵境。

外头几个人面面相觑,又不肯走。

明眼人其实也?都知道楚怜是在哪,他?们也是在怀疑,肯定在停车场没跑,那刚好又看着陈墨,说不定就在他车上呢。

可陈墨是谁,纵是他们也不敢随便去惹的。

那就算是越承过来了,也?得看他?两分薄面,讨好地喊一句哥,恭敬地捧着。

可是带不回那个女人,回去不好交差。

有人说:“算我们求您,看在我们承哥面子上,能不能让我们确定下您车上的女人,不是的话我们就去别处找,明个儿亲自来给您赔个不是。”

陈墨嗤笑了声:“我女人,还要你们看?”

“那就让我们简单看下脸,确定不是了我们马上走。”

陈墨手稍微挪了点位置,扣到她腰上,稍微直起了点身。

他?也?不给准话,摸了包烟出来,慢条斯理地去拿打火机,看样子貌似还是想来一根烟,颇有点事后烟的意思。

也?是就这样把一群人给晾在外头。

左右为难。

他?挑起眼梢,慢慢道:“没这样的规矩,我在这跟我女人干些什么,还有一群人来围观的,怎么着,一个个都没点私人事了?越承都没教过你们规矩?”

“这……”

外边人正犹豫着。

就见陈墨身上靠着的温软人儿忽的动了动,很小地嘤咛了声。

慵懒又困倦。

像是一场美梦被吵醒。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揽住他?脖子,她亲昵地凑凑他?脖子,歪着头又睡去了。

那销魂身姿,隐约可闻的清新香味儿,只是隐约见着个影儿都恨不得能把男人给勾没了。

陈墨抱着她,亲昵地在她头发上亲了下,轻声哄:“宝贝儿,没人吵你,好好再睡一觉,嗯?”

那架势,像哄小孩儿似的。

足足叫外头的人看呆了。

要说也不是不认识陈墨,主要吧,听得多的还是他的名头。

圈里这两天风头正盛的人物,资本大亨家的太子爷,谁不知道?

再说他过去疯狗的称号,还有坐牢的那些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加上他?本人的作?风也都知道。

但是吧,很少就有人见他?对哪个女的这样了,那甜腻劲儿,直叫人看得都肉麻。

再一个楚怜也?不是这么个软性子。

别说撒娇了,那女人虽然长得漂亮,可性子比他?们在座哪个男人都飒。

可是。

现在他怀里怎么看怎么也?得是个小可爱好吧?!

外头的人额了声:“墨哥,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陈墨斜眼睨他:“知道打扰还不快滚。”

一群人麻溜地滚了。

车窗滑了上去。

楚怜还睡着不敢动,怕人没走。

直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人都走了,还装呢。”

她睁眼,骨头都快给压酸。

楚怜坐了起来,陈墨靠在座椅上,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刚刚装得不错啊,那一声差点叫得我都把持不住了。”

楚怜面无表情,准备下车,走人。

身子稍微动了动,却见陈墨突地摁住她的腰哎哟了声。

他?说:“祖宗您别了,今天地方也不对,况且我都没提前准备套呢。”

楚怜:……

“陈墨你不嘴炮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陈墨:没错,我就是骚且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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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告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