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师尊

离得那么近, 白姝却看不清女人的样貌,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能悉数收入眼底,可独独这个不行, 仿佛有浓重的白雾笼罩氤氲,横亘在中间, 刻意遮挡住了。

女人忍得很痛苦, 口中溢出难以自控的低呼,她死死抓住了白姝的手, 说了句什么。

白姝听不见那句话,暖热的气息擦过耳廓,她不适应地想起身远离,可就是脱离不了,只能随着梦中的自己动作。

她上了床, 侧身躺在女人旁边, 给女人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不多时,疼惜地把人拢在怀中, 轻声说:“忍忍就过去了,很快的。”

女人又说了句话,依然听不到。

白姝给她输送了些妖力, 帮着缓解,但堪不了大用, 她稍微好受点, 虚弱地趴在白姝身上。

……

“没事了, 我已经把封印镇压住。”

“父皇来看过你,师姐也来过。”

“明天一早就启程,我会带你去临安,都安排妥了。”

……

由于听不清女人的话,仅仅只有自己在说,白姝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虚无飘忽的场景让她昏沉沉的,越陷越深,感知亦愈发清楚明显。

女人的身体很烫,像在发烧,她无力地倒在白姝肩上,气息极不平稳,身体深处的热渴在肆意横行,贪婪地吞食着理智,骨子里好似有千万只细脚伶仃的虫蚁在啃噬,将忍耐一点点分崩离析。

未能纾解的痛楚在周身流转,热意更重,难受得厉害。

白姝一直抱着她,时不时就给这人输送妖力缓解。

过了很久,终还是侧头去寻女人的唇。

女人的克制早被侵蚀殆尽,犹如干涸已久突逢绵润春雨一般,没有挣扎与反抗,悉数接纳了这些。

白姝抱着她坐起来,让其环住自己的腰。

梦中的场景逐渐模糊,烛火归于暗沉,所有事物都慢慢远去,白姝与梦中人脱离开,当火光彻底熄灭时,热烈的薄纱全都垂下,不时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犹如艳红的起伏不定的浪潮。

红色完全退尽时,梦境一转,到了一间大宅子之中,天空灰蒙蒙的,厚实的乌云蔽日,到处都阴沉萧肃。

后院亭台中有一汪浅水池,大抵是为了解热,白姝与女人就泡在里面,她将女人揽在怀中,源源不断地向其丹田渡着妖力,就像上次在宴玉楼那样。

多一个人分担,女人不再那样难受。

宅子里只有她俩,没有其他人。

那池子里的水比较凉,蕴含有浓郁的灵力,两人的衣袍都被浸湿,粘黏在肌肤上,将有致的身段都勾勒出来。女人紧紧贴合着白姝,主动伏趴在她身上,眸光有些散,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这般姿势搂抱在一起,实在过于亲密。

女人的衣袍松敞着,露出冷白光滑的胸口,湿。漉漉的白衣之下山峦若隐若现。

“阿姝——”她乏累地喊道。

这是白姝第一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惜那声音过于低哑,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白姝钳住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避免她掉落下去。

“我在。”

女人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由于太乏累,她合上眼靠在白姝肩头,将自己主动抵了上去,贴得更紧些。

阴沉天气寒风不绝,吹在身上却一点都不冷,妖力与灵力相互缠斗,分担走些许痛楚。白姝不太好受,不是痛,而是温香软玉在怀,煎熬了许久,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女人攀住了她的后背,扬了扬修长细白的脖颈,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水波浪漾,荡起一圈圈涟漪。

正值天色渐晚,周围一片死寂,这里的荒唐与隐秘无人得知。

周遭的一切变换得很快,又发生了许多事,形形色色的人一个接一个出现,白姝被梦境束缚,好似随波飘动的浮萍一般,倏地一浪打来,就被晃动的水带到另一个地方。

她想抓住那些事与人,可连触碰都不能,近若咫尺,又远隔天涯。

梦的最后是在大宅子的阁楼之中,日落黄昏时候,还是在床上,那是阁楼的二楼东侧,房间的窗户大开,温暖和煦的余晖投进来,恰恰落在床前。

女人跪坐在白姝腿上,柔嫩如玉的颈间和胸前都是薄汗,乌发散落在光洁的背后,有几缕被汗水黏湿在颈侧。白姝一手环在她腰后,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凑上去品尝红唇的滋味。

当真乱不可分……

白姝醒了。

彼时外面太阳高照,天光大亮。她迟缓地躺了半刻钟,才彻底从虚幻中剥离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眼睛一睁,梦里的那些事就轰然淡化了,迷茫地爬将起来,四下望望,还在隐月楼里,不是做梦。

沐青还没离开,慢悠悠坐在桌边喝茶,见她惺忪地起来,乜斜着眼,问道:“睡醒了?”

天上早已日上三竿,都快到晌午。

桌上放着吃的,才端进来不久,正香气四溢。白姝很快就闻到了味儿,立马跳下床蹿过去,她挺识趣的,吃之前还讨乖地蹭了下沐青。

沐青拨开她的脑袋,不让靠近。

这孽障惯会爬杆上架,给点颜色就开染房,沐青倒不多管她,坐了半盏茶功夫,留她一个人在房里,自己有事先出去了。

傍晚时分回来,又带化成人形的白姝去五谷斋。

来浮玉山已有一段日子,白姝至今只去过几个地方,沐青带她出去瞧瞧,打算过两天就安排她去跟其他女弟子一起住,先熟悉一下地形。

白姝不清楚这个,以为要去做什么呢,不情不愿地跟着。

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众人碰见她俩,皆都规矩行礼喊道:“长宁长老。”或是轻声说一句:“问沐长老安。”

沐青径自走在前头,冷冷淡淡的,快到五谷斋了才问:“怎么愁眉不展的?”

白姝喜欢到处蹦哒,蹿来跳去的,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狐狸不是群居动物,除了特殊时节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天性如此。她不自在地跟着,上前挨着沐青,嘟囔道:“不喜欢出来。”

沐青清楚这孽障的小心思,成天窝在隐月楼里,吃穿都有人伺候,舒服快活,巴不得能在隐月楼里生根。她也不逼迫,先把人带进五谷斋再说。

她们来得晚,已经过了饭点,没有吃的了。见是沐青亲自带人来的,厨子赶紧进去单独炒了几样拿手菜,吆喝她俩先坐下,“长老稍等下,很快就好。”

厨子也是宗内的修士,平素最仰慕敬佩沐青,他也曾听过拜师传闻,今个儿见到沐青带弟子过来,又瞥见那弟子的绝色样貌,就误会了。他笑呵呵唤来自己的小徒弟,让赶紧沏一壶龙井茶出去,叮嘱道: “好生侍候着,别怠慢了。”

小徒弟机敏,做事手脚麻利。

沐青的本意是带白姝出来转转,不成想坐实了谣言,她不知情,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是以吃完一顿饭离开,不出一个时辰,所有弟子就又得知,长宁长老竟然带着那个入门弟子去五谷斋吃晚饭了!

当晚另外三名长老也听说了这事,最吃惊的莫过于江林,她刚从正殿出来,路过三生桥的时候撞见几名弟子在闲聊此事。

弟子们没有察觉到她在附近,七嘴八舌谈论得激烈,有人语气酸溜溜,有人艳羡感慨。

江林听得疑惑,沐青什么时候要收徒弟,还是洛城人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第二日,长老护法们齐聚一堂商讨事宜之前,江林找到沐青悄声问:“哎,听说你要收徒了,谁啊?哪家的小姑娘?”

清楚沐青不会轻易收徒,以为又是像陆傅言一样的世家子弟。

沐青拧眉,不懂为何这么说,反问道:“收徒?”

江林不甚在意,把自己听说的都讲了一遍,好奇说:“真要再收一个?”

沐青当初破例收下陆傅言时就说过,绝无下次,往后都不会再收徒了,她喜欢清净,不愿被打扰,授课还能勉强接受,真要带徒弟就不行了,实在是太烦人。

听江林说完,沐青顿时明白,她下意识就要否认,可乍一想到之后还要安顿白姝,又迟疑了。其实并不是想借由收徒掩护,只是在这一瞬间犹豫了下,正巧此时太真进来,一下打断她俩的对话。

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太真一出场,正殿中的诸位立时敛住话头,沐青没继续说下去,江林亦不再问。

与太真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千机门的门徒,见到来者是谁,沐青与其余人俱是一愣,江林更是惊讶出声:“吴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