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真与假

“你终于还是来了。”

陈夜目中露出震撼,舔了舔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湖,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姑娘所说,是什么意思。”

白衣赵拢月撇撇嘴,“是啊,你已经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自己了,但你还是来了,赴当年之约,兜兜转转莫名其妙,总之最后,一定是会回来这里的,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陈夜干脆闭目塞听,一声不吭。

“我是幻象吗?不如问问你自己……”白以赵拢月一笑,开口点破陈夜的心声,“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像你心中那个人吗?因为我就是她,不对……是因为她就是我,有我才会有她。”

“因为你是他的转世,而她赵拢月……是我的转世!”

陈夜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问道:“姑娘说的他是谁?我是谁的转世?不对……你是幻象,这些话只是在动摇我。”

白以赵拢月并不在意陈夜的否定,继续道:“我是否幻象,取决于你的心,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是你找到了这把剑,而是这把剑,一直在等着你,等着她唯一的主人。”

这把剑,自然是指陈夜的轩辕剑。

陈夜脱口而出,“剑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哦……他们没有告诉你,也对……这个世界的人都怕你,怕你会回来,也怕她会回来,但最怕的,是你和她同时回来。”

这个世界忽然闪烁一下。

白衣赵拢月笑的更欢,“哎呀,有人急了——但能瞒你一时,瞒得了你一辈子吗?陈夜,记住了,有人在让你走一条不属于你的路,这条路的尽头,是你或者她的死亡……”

陈夜猛地抬头,只看到这方天空之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窥视着一切,而此时,这只眼睛之中……有愤怒!

它的愤怒,就使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无论是远处的落霞孤鹜,亦或是近处的白衣赵拢月,都是如此。

陈夜赶紧问道:“她是谁?是赵拢月么?”

而那白衣赵拢月,其身形已经缓缓消失,挣扎着只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好好想想,是谁一直在干扰你的选择……”

眼前一切,轰然消散。

唯有那只占据了几乎一整片天空的眼珠,其内闪过深邃,深深看了陈夜一眼,与这世界一同消失不见。

陈夜再度回到了灰色雾气之中。

眼眸之中的震撼,久久不曾消退。

这也是他自从圣武宗被灭门之后,第一次在脸上浮现出迷茫,浮现出犹豫,且无法将其从心中消去。

方才那个白衣赵拢月,陈夜无法确认是不是幻象。

因为就幻象来说,无论手法多么高明,其本质之上,都是利用你心中的眷恋和欲望,来达到迷惑一个人,使其沉沦。

来将你的痛苦或者欲望,甚至一个念头,无限放大。

这一切的基础,都在你已知的事物上。

就好像人做梦一样,无论怎么样光怪陆离,事实上,都不会离开你已知的事物,来无中生有创造一个你从见过,从未听过的东西出来,幻境也是一样的道理。

而方才陈夜就听到了一些,自己压根没有怀疑过,甚至从未在脑海中出现过的念头,比如自己是谁的转世,赵拢月是谁的转世,又比如自己脚下的大道,是某个人希望他去走,而不是自己想要走,甚至不会去走的道路。

此前,陈夜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所以陈夜无法分清,方才那个人,是真的以某种手段,进入到这里去告诫他,又或者只是心中的臆想,是某种幻象。

不过陈夜做事的基本准则就是,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保持最大限度的怀疑,无论方才发生的是幻象,还是真实,陈夜都打算将其当做有可能发生之事,记在心底。

“方才那个女子说,我是赴约来此,可我此前从未有过什么约定,来这里,也只是因为正好有我所需的东西……”

四周已经恢复正常,因为此前的告诫,所以大家伙都早有防范,并未出现什么意外,远处的化神,也已经将那头镇墓兽封印,不知道此前那几个化神商议了什么,最后由萧笙将其收入囊中。

一头半步洞玄的镇墓兽,若是可以炼化,对于化神巅峰来说,是绝对不可多得的宝贵战力,其他化神心甘情愿让给萧笙,想必也收了不少的好处。

镇墓兽之后的道路,再无阻碍。

陈夜暗自心语:“既然那个女子说,我定会来这里,若是她所说是真,那么我进入此地之后,应该能找到些许的线索。”

思索一番,陈夜做出了决定。

无论真也好假也罢,他始终要进入遗迹,如果是真的能找到线索,那么他就真的需要好好回顾一下自己走过的路了。

以及那从自己记忆之中消失了的那个人……必有古怪!

远处几个化神中回头一个,淡淡说道:“镇墓兽已除,接下来的路,便是一切未知,进入遗迹之后,各位好自为之!”

所有人都露出紧张与期待,继续缓缓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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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夜方才经历的幻象世界消失的一刹那,蜉蝣洲之中的某个小城,一道扛着黄旗的身影抬起头来,眼眸之中露出怒火,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留下城之中,那座天涯书院门前。

虚掩的门户之后,是端坐读书的圣人。

“余拏舟,你为何干预我的计划?竟然将那道残魂放出来,你可知,天机一旦泄露,那颗种子就会在陈夜的心中生根发芽,事情就会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发展,这下子全乱套了……”

圣人神色平静:“你在害怕什么?”

徐玄眞怒火滔天:“你没有看过那个世界,你也不知道,若是放任他自己走下去,将来必定有一天,会重蹈覆辙!”

“那也是他自己的路。”

年轻道人无比失态,“可是九荒等不了!”

“陈夜不是他,陈夜就是陈夜,一个普通的少年,而他,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而不是重复你徐玄眞的大道!”

徐玄眞咬牙道:“说得轻松!你余拏舟要死了!这蜉蝣洲怎么办?试问如今还有哪个人,会接过你肩上的担子?”

圣人站起身来,只默默看着徐玄眞。

“我死后如何,将来如何,你忙碌这么多年,不如这一次停下脚步来,好好歇一歇,然后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