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传说亦未曾企及的境界

感受着陈夜身上传来那阵阵气息,高泆也兴奋起来,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帝皇,紧张地握紧拳头。

段飞荣飞回高泆身侧,笑道:“这小子还有一次大剑仙出手为其开天门的机会,剩余九丈,虽然最为艰难,但是绝对是数万年来,最为接近极限的一次机会。”

高泆点点头。

只是身旁的段飞荣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城府谋略都超群的帝皇,其实还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那份激动和期待,难以掩饰。

高泆又问道:“他结丹之后呢?都准备妥当了么?我可不想出现那种给他人做嫁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老太监回道:“陛下,老奴这边已经准备好。”

段飞荣也说道:“放心,我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此地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外头还有你们那几个老头,就算是化神来这里,也无法进入此地,还怕这只鸭子飞了不成?”

虽说如此,但是高泆脸色还是无法舒展。

他总有某种预感。

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

不仅是事情,也在陈夜。

以他高泆对陈夜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那种束手待擒的人,但是从头到尾一直都顺从着他们,当然这当中也有对他陈夜自己有益的缘故在,陈夜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即便自己已经出现在这里,陈夜还是选择了全力结丹,这里面必然是他陈夜握有底牌,比如那把杀了高阗的飞剑,又比如其他的东西。

总之,高泆觉得很不安。

但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等着。

等陈夜结丹完成,他才能出手。

其实从高阗死在谷雨城那一刻开始,他高阗就开始暗中调查陈夜了,陈夜修行的时间不长,很容易就能查到一些东西。

比如陈夜在临渊城的时候,就在几个月前,还是个公认的空灵根废物,无法感知天地灵气,但是却在一次意外后,从城外强势归来,从此之后一飞冲天。

这当中没有猫腻没有机缘,高泆不相信。

所以他亲自去了一趟临渊城外,也不难发现那座山之上,那半只金乌躯体,当时陈夜走的时候,没有销毁痕迹。

高泆也因此得到了很多信息。

此事他就连那尸鬼宗的老者段飞荣也没有告诉,并且亲自让人去了一趟临渊城,将知晓此事的人,清除记忆的清除记忆,灭口的灭口,就连去执行任务的大夏朝廷的人,都被他杀尽了!

并且在确定临渊城外那座山没有其余价值后,他亲自出手,将整座山都给平了,可以说,整个大夏,乃至整个九荒,知晓此事的,只有他高泆一个人!

他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让陈夜一飞冲天的这份机缘,或许会彻底改变他高泆的人生,会改变整个大夏!

这也是他不惜代价,就连那截断指都放上赌桌的缘故。

段飞荣突然皱眉:“为什么这小子还不愿意祭出大剑仙?”

他所说的自然是筑基榜榜首所独有的那一次,大剑仙为陈夜开天门沐浴仙光,协助突破的机会。

按理来说,最后的九丈,沐浴仙光足够他结丹完成了,但是陈夜仍旧在大肆吸收灵力,自行突破。

高泆眉头凝结,没有说话。

他倒要看看,陈夜的底气是什么。

至于陈夜自己的想法?

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搏一搏。

因为他天道筑基的时候,世间的传闻里,三百三十三丈的气海是极限,但是在这大剑仙的帮助下,自己成功突破了极限!

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如此?

陈夜没有答案,但是愿意一试。

而且,这不是还有个土财主给自己兜底么?

不然光凭这九百九十九丈之后,每提升一丈便需要至少上千万中品灵石的消耗,陈夜自己怎么顶得住?

好在有了那根断指后,陈夜不用过于担忧灵力失控,只需要注意着不要让整个身体都结晶化就行,剩余的便是全力结丹了。

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一直到九百九十七都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消耗的时间略长,足足花了两日有余。

此时的金丹,在陈夜的气海之中,就真的如同一轮巨大的烈阳般高悬在气海上空,散发着阵阵炙热的气息。

代价则是陈夜接近十分之七的身体,陷入了结晶化之中,除了头颅还能动之外,身上都变成了透明的晶体。

“该死……想要提升到九百九十八丈,需要的灵力比前面两层加起来还要多,灵力现在不是问题,关键是身体……”

陈夜有些犹豫,如果他此刻用出那一次机会,就稳扎稳打可以到九百九十九丈,但是也会彻底失去尝试的机会。

“他娘的,走到这里了,岂有放弃之理?”

陈夜在心中怒骂一声,闷头选择了继续吸收。

那边的高泆急了,“陈夜你在干什么?莫不是脑子给那李存年打成痴傻了?为何还不让大剑仙替你出剑?”

陈夜不理会他,继续吸收灵力。

“该死!信不信朕将灵力给停了?”

陈夜听到这,抬起那身上仅剩下可以动弹的头,咧开一口大白牙,“陛下可以停,那我也停吧。”

高泆咬牙盯着陈夜片刻,终于还是没能横下心来,一口一个字挤出一句话来,“朕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

陈夜没再理会他,低头继续结丹。

又是两日过去。

陈夜身上的结晶化,已经到了那段飞荣看着都皱眉的程度,蔓延至鼻翼处,只剩下两只眼珠可以动,其他都成了一块灵石。

好在并不影响吸收灵气。

陈夜也成功突破至九百九十八丈。

高泆急得是直跺脚,恨不得上去替陈夜喊出那个金色身影,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关切盯着陈夜那边。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陈夜仍旧没有选择让大剑仙来开天门,以仙光来完成最后的一丈,闷头吸收灵力!

一息、一刻钟、一个时辰、一天……

高泆是看着陈夜脸上的结晶化不断蔓延,先是覆盖一只眼睛,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避开了左眼,转而朝着头上而去。

在最后,甚至将整个身子都覆盖了,只剩下一只左眼的眼珠和眉心处神魂寄居之处闪着细碎微光,以及那断指正常之外,其余的地方,竟是尽数变了湛蓝色的晶石,散发着浓厚的灵力波动。

这下子就连段飞荣也看不透了,“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难不成打算留着那机会对付我们?可是封正之时那人说了,只会在其突破时相助,他应该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高泆眼眸闪烁,显然也没有想通。

倒是那一直沉默的老太监,眼眸里闪烁着惊疑不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陛下,您说,他会不会是有更大的野心?”

高泆哑然,“更大的野心?莫不是他还想突破极限?”

老太监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段飞荣惊道:“他想突破千丈!”

高泆沉吟片刻,怒道,“该死……按照这个疯子过去的做法,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传说中的九百九十九丈已经是极限,他这不是在发疯,是他娘的寻死!”

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泆如此失态,甚至骂脏话,可见此事对于高泆的心情影响有多大。

偏偏他们无法去阻止陈夜去做什么。

现在陈夜这副状态,那可是碰不得,若是一不小心碰到哪里,指不定就整个人碎掉了,那他们付出的一切,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这时候找谁喊冤去?

高泆思虑许久,眼眸也渐渐浮现出疯狂。

“不管了,赌了这么多把,也不差这最后一次了,他陈夜不是他娘的疯子么?朕陪他赌,另外,段飞荣你看准他,在他身上彻底结晶化之前,定要阻止他!”

段飞荣叹口气。

这就是把压力给到他身上了,偏偏自己尸鬼宗虽然不是大夏臣属,却也还要依仗大夏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只能点点头,“此事我也无法完全保证。”

高泆没有再说话,盯着陈夜。

陈夜的身上,此时肉眼可见的,结晶化已经开始侵蚀其左眼周围,尽管其左眼是一只寂灭之眼,在不断散发出灰光,延缓这种结晶化,但是只能延缓,无法阻止!

在只剩五尺的时候,结晶化已经蔓延至陈夜的眼白,只剩下灰色的瞳孔在坚持着,来维持眉心处的灵光。

四尺……三尺……

陈夜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那并不属于他的手指,倒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但是陈夜知道,这根手指不能救他,他此时剩下的唯一依仗,就是在寂灭之眼无法支撑前,结丹九百九十九丈!

但是事实却不能处处随人愿,在距离九百九百九十丈还有一尺之时,眼看着灰光就要破碎,剩下的一尺若是陈夜执意还如此去坚持,只能落得一个身死道消,意识消散的下场!

段飞荣身上已经灵力涌动,想要出手阻止了。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陈夜眼眸之中露出疯狂,看向那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灵石,竟是选择将寂灭之眼最后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眉心处!

“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泆怒骂一声,他自然知道陈夜拥有一只寂灭之眼,此前陈夜也在和李存年的战斗中使出过。

可是这寂灭之眼扫视之下,一切都会湮灭,以陈夜如今的修为,如何能抵挡?更别说他扫射的地方,是自己的最后意识寄存的神庭处了!

那边陈夜左眼最后光芒落下,陈夜的左眼彻底变成蓝色的晶石状,但是其灰色的光芒照射落在眉心神庭处,竟然还真的将一小片结晶化给消除掉了!

剩下的最后一尺,轰然落成!

陈夜的身体之中传出一股浩然气息。

直径高达九百九十九丈极限的金丹……轰然落成!

但是代价就是。

那代表着陈夜意识的微光……悄然熄灭。

高泆气急败坏大骂一句。

只觉得自己诸般谋划皆已落空。

就在此时,陈夜的眉心处,那剑仙印记陡然出现,那道金色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天地之间,看了一眼陈夜。

他木讷的眼神之中露出神采。

“很有意思的小家伙……”

但是他没有出手,静静看着此时已经彻底沦为一个人形灵石的陈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高泆还在那边臭骂不止。

段飞荣忽然道:“陛下……你看!”

高泆猛地抬起头,只看见陈夜的身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飞剑,一抹艳丽的剑光,诡异出现在陈夜的身上!

然后其原本已经慢慢熄灭了的微光,竟然再度恢复,甚至于其那只左眼也同样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高泆大喜过望,“是那大剑仙出手了?”

段飞荣神色有些凝重,“陛下,我们还是低估了这陈夜啊,您还记得么?此前那李存年力竭倒下之前曾说的一句话。”

高泆自不是傻子,当即失声道:“光阴之剑!他在那瞬间还催动了那把本命飞剑,不过不是驾驭它杀敌,而是将那光阴逆流的效果,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段飞荣道:“准确的说,是其眉心也左眼两处地方,因为他的修为不足以支撑将整个身子逆流,而且那金丹没有改变,还是在最后的九百九十九丈,却是刚刚好。”

高泆长长舒一口气,比陈夜自己都紧张。

那边的陈夜,因为嘴上已经变成石头,所以未能开口,但是看着金色身影时,其眼眸已经说明一切。

“本座倒也真的想看看,那传说之上的境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这一次便破例帮你一次!”

说着,这位人称大剑仙的身影,猛地抬头望天,手中出现一把长剑,一剑递出!

剑光微弱,但充塞天地。

先破祖地天幕,再破九荒天幕。

那充斥乌云的天幕霎时炸开,无数的金色光辉,如同苍天在流血一般潺潺流出,在原地出现一道偌大的豁口,其内缓缓出现一座陈夜很熟悉的天门。

台阶拾级而上,突破两方天地。

仙光紧随其后,照射在陈夜的身上,

少年郎没有磨蹭,双手结印。

那无数的金色仙光,登时破碎如流水,化为仙力,将陈夜整个身躯都浸润在内,在进入陈夜体内的瞬间,顺便将那已经结晶化的躯体给融化掉,最后归于气海。

那如烈日般的金丹,缓缓吸收起这些仙力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瞬息,陈夜身子一震,眼眸之中露出某种神采,猛地站起身来。

七彩之芒闪烁其身上!

其体内的金丹直径赫然已经……突破千丈!

并且在达到千丈之际,原本金色的金丹,陡然变得七彩斑斓起来,散发出一种更加晦涩强大的气息!

金色身影微微眯眼。

“传说未曾企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