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啊!这小妮子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距离这座农牧场车程很远才有几户人家,穷乡僻壤的,许久不见的田野风光就在眼前。
陪同锺斯来的纪君扬解释着:“是啊!原本我也不信的嘛!她看见我时刚开始是假装不认识的,后来是她那闪闪躲躲的态度,才起人疑窦,教人怀疑。”
车行进入狭窄的道路,路旁有着“白屋休闲牧场。欢迎莅临指教”的广告牌。
又经过一段路程便开始有着零星的人潮来往,进入牧场后,路变得宽广,指示牌也都林立着标方向。
“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人不多,上次我和太太来,到处都挤人呢!”纪君扬边说着,边停了车,“我们必须下车走一段路!”
绿树白花的自然景观,迎风走过时空气中还能隐隐闻到食物的香味,多么使人心旷神怡的午后啊!也许是轻松的心情使然,这段路走来并不远,马上就到了“目的地”。
锺斯和纪君扬此行就是要找到锺斯离家的“逃妻”,从上星期纪君扬无意间发现她的行踪后,锺斯就一直兴奋的等待着,逮到她的这一刻。
她,正和一个男人聊得起劲,笑得有如春花颤动,时而将眼光望向身后的炉火,时而移动身子收走桌上客人用过的咖啡杯,她穿着粉色上衣,灰色窄裙,离去前的中长发已经变长,她依旧美丽,不,更美丽,甚至脸上还多添了从前没有的自信神采。
锺斯和纪君扬终于信步走近她,很迅速的出现在她眼前。
“给我两杯咖啡!”
听到这句话的她,木然的瞪视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不久前还灿烂着笑容的脸庞,“唰”地变得恐惧苍白,撂下一句:“阿伦!你帮忙看一下!”
逃命似的,她转身奔出了咖啡屋。
纪君扬彷佛找到身体细胞中的悠闲气味,一屁股坐下来,惹得锺斯询问的看着他,那眼光像在质问:“你这是哪门子兄弟?做的是什么劳什子朋友?”
纪君扬也只是两手一摊:“你们的事私下解决吧!我等着喝我的咖啡呢!乐得轻松。”
乐得轻松?锺斯可觉得一点都不轻松:“秋后再算帐!可恶。”
锺斯开始拔足而奔,深怕这次又让她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千里寻妻,总是因为还怀抱着希望吧!希望不能,绝不能落空。
风儿轻轻的吹着,阳光也柔柔的铺展在草地上,仰头可以看见舒卷的云变化万千的流动,对芮齐来说这样的心情是很简单,很单纯的。
她没想过自己可以卸下重担,这重担是自己的赌瘾,她已背得够久,也够累了,几经人性的挣扎,她几乎感觉自己是无药可救无可自拔,今生摆脱终究不了贪婪人性,但认真的数算日子,没错,确实已经过了一个月又三天,她经历了失落,抗拒,难忍,时间过了,她也才惊呼她没有再陷其中,并开始为自己庆幸。
牧场里忙碌的杂事使她变了一个人,从早到晚,都是琐事却又不得不去做,以至于一到晚上十点,她就像被拨了发条的锺停止转动,一沾枕立即一觉到天明,她什么都想不了,日子却也过得如梭如箭般的飞快,虽然付出了一切,越过了得到的报酬,但是奇妙的踏实感仍使她工作的很快乐。
距离不远处一大群羊悠闲的嚼食着草,有些则走到靠近溪流的地方,羊儿零星散,芮齐放任灵魂神游,有时候会走近羊群抚摸着羊毛:“你看起来好像太厚重了。听说剪羊毛是辛苦大事,不知道我能不能试试呢?一定很好玩呢!”
此时,远处传来熟悉的锺声,好像是寺庙晚课的锺声。在提醒着她,时间不早了。
温驯的羊儿们忽然有了躁动,洛桑正气喘如牛的跑上来,惹得芮齐数落她:“你完了!羊儿们被惊吓了,明天挤不出奶来,看你怎么办?”
“我真的完啦!我……”
洛桑喘得一句话都说的吃力不完整,“有人要追杀我!”
有那么一秒间,芮齐以为洛桑在开玩笑,洛桑这种人属于安居乐业型的,除了甩男人以外,几乎没有被追杀的理由。
但是眼看洛桑像乱窜发情的台湾弥猴也不是办法,她立即正色道:“我掩护你,快躲到汤妈家。如果还嫌不够安全,可以去我们上星期去过的那间悦宁禅寺!”
芮齐想不出有谁会想追杀洛桑,却也从洛桑那紧张的样子了解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准备抵挡拖延,哪怕是几分钟,也是最紧要关头,至于洛桑可以跑多远,就看她个人的造化了。
锺斯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洛桑,跑上了山丘,一群羊被惊吓得四处逃窜,他有些担心洛桑趁乱逃掉了,没想到下一刻竟杀出个程咬金。
“该死,你这个该死的天杀的冒失鬼!”芮齐抓住一只瞎跑忙乱的小羊咒骂着。
“是你!”锺斯瞪眼。
“就。是。你。你害我的羊跑掉了啦!还不帮我找回来。”
芮齐急跳脚,抓了这跑了那的无奈心情写在脸上。
锺斯不疑有他,努力想赶回几只羊,无奈羊听不懂他的话,半只都不听他的话,他忽然恨自己没有多学一种语言了。“咩!咩!咩!”
大男人学羊叫,芮齐心里大声狂笑,真是太扯了,他以为这样就能赶回羊?真是天真的孩子啊!
芮齐强忍住笑意,鼓着腮帮子:“还有几只跑下山丘了,被抓去做羊肉炉可不得了啦!”
锺斯本来还咩咩咩的咩个没完,等到咩没半只依循他意时,他也只好对芮齐说:“这我可没办法了,我实在没空替你找羊!抱歉。”
当然没空,你想追杀洛桑?休想。下辈子吧!芮齐心想。
芮齐看着锺斯眼观八方,瞟向洛桑逃逸的方向,敏捷的,讨命似的揪住锺斯的领子,“别想走!去把羊找回来。”
“小姐!你的羊不会比我的太太重要。”
“我管你太太去死!我的羊就是一只都少不得。”
芮齐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声吆喝,硬是要锺斯追回羊,天知道,这时候洛桑应该跑出了警戒线了吧!
“算我倒霉!”锺斯无奈的说,旋即又开始咩咩叫着,打算替芮齐找羊。
芮齐望着锺斯的背影,笑了,此时的她是个快乐的放羊人,数了数羊只,拍拍手吹声口哨说道:“羊宝儿该回家罗!咱们回家看看阿伦没有没进好料来给你们吃,有你们爱吃的苜蓿草和百慕达草喔!没吃饱的到时候要多吃喔!”
夕阳西下,芮齐赶着羊群们回到牧场,口中哼着歌,像平常那些偷来的悠闲日般,她就像从没遇到锺斯般,把羊全部赶回羊栏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