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他远远看到佣兵团的炮弹如流星雨一样砸在李守新的部队头上时,刘贵堂立马就怂了。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火炮是如此用法,炮弹不要钱吗?
整整十分钟的炮击,把之前打得自己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那支颇有战斗力的军队,瞬间就彻底击溃。
他都不用凑近了观察,只要看看那漫天遍野的火团和几乎将这片草原彻底遮蔽的硝烟就能想象出里面的惨状,这种大范围的杀伤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的同时,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种强悍的军队,不管是不是国军,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更不要说还想着去占人家的便宜。
但是,即使不敢惹人家,他还是决定再等等看,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
万一人家是路过这里的国军,看到伪军自然要出手打击。
但是等打跑了敌人后,人家也不一定就会在多伦常驻下去,等到这支军队一走,这多伦城不还是自己的吗?
于是,等到战斗结束,佣兵团进城后,刘贵堂就带领手下在距离多伦几里远的一处地方停留下来,然后就派出一个精明的手下装扮成普通牧民混进城里打探消息。
刘贵堂在多伦驻扎了几个月,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不长时间就得知这支国军部队只是路过,很快就回离开多伦。
得知这个消息的刘贵堂心里就松了一大口气,知道这次自己又赌对了。
但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如果他就带着手下远远躲开,最多几日之后,周文就会带着佣兵团离开,那他也难说就此能逃过一场大劫。
然而,现在的刘贵堂却是不但想拿回多伦城,就是对佣兵团俘虏的那两千伪军也起了贪念。
要知道,这两千周文连正眼都不会去瞅上一眼的伪军俘虏,在刘贵堂眼中就是最好的兵源,比他原来的那些土匪手下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如果能够从国军手上接受过来,那他很快就能恢复往日的势力。
怎么才能堂而皇之地从那支国军手上把这些俘虏要过来,那就需要打出自己的名号了。
所谓利令智昏,这时的刘贵堂想着反正自己也算是国军,何况之前跟伪军的交战也是实打实的,虽说是被打败了,但自己总是尽力了不是?想必友军的长官也不会就此跟自己翻脸。
此时,他就忘了自己在多伦造的孽以及犯下的罪行。
不过也许在他心中,这只算得上是一点小过失而已,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谁的屁股特么的干净过?
但他还是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谨慎态度,只是派了手下两个军官带人先来城里联络,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在几里外观望,万一形势不妙,还有逃脱的机会。
但是他却是没想到,这几个心里发虚的手下,却是受到了周文热情洋溢的亲自接待,不但拉着他们吃喝了一顿,还对这个新编四师的刘师长赞不绝口,直夸如果不是刘师长率领全师官兵奋勇杀敌在前,也不会有自己后来的胜利。
一席诚挚而热情的夸赞,加上几杯黄汤灌下去,就连亲身经历了溃败的这几个土匪都相信,确实是自己的部队将李守新的伪军拖疲了,这才让这支29军独立团的友军捡了便宜。
因此,几个本来还心虚得勾腰驼背的孬兵憨匪,听着周文的夸赞,居然腰杆都直了不少。在听到周文要乘夜亲自去拜见刘师长时,都是拍着胸膛一口就应承下来。
看着周文只带了十几个随从跟着他们出城,这几个土匪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个个都是挺胸突肚、打着酒嗝,带着周文他们就向几里外的营地行去。
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几百个骑马的黑影悄悄在几百米后尾随而来。
以周文的夜视能力,隔着一里多就远远发现了前方有几个火苗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他一看就知道是刘贵堂残部点的篝火。
要知道,大草原上早晚温差很大,虽然已经是5月份,但到了夜间气温依然很低,刘贵堂手下那些土匪哪里会耐守得住,点几堆篝火取暖也是应有之举。
到了这里,周文就不用这几个土匪带路了,当下把手一挥,他身边的几个队员就心领神会,纵马上前和土匪们并行而骑,笑眯眯说着恭维的话,手中的匕首却是暗戳戳就捅了上去。
为了不弄出声响,动手的都是个中老手,几个吃饱喝足的土匪都死得很快,也很安详,起码都做了饱死鬼。
而草原上的刘贵堂就没有什么酒肉吃了,此时他坐在一堆篝火旁,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一块干馍馍,眼睛却是不断瞅向多伦的方向。
心里却是在骂着几个去联络的手下。
“狗日的几个咋去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回来,把老子晾在这里吹冷风,等回来看老子不把几个狗贼的屁股抽烂。”
至于城里的回应,刘贵堂在心中分析了多种情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人家把几个手下暴揍一顿,然后赶走了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别人是直接奔着他的性命来的。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这时,他手下的土匪们都东一堆、西一群地围着篝火休息,刘贵堂四周看了看,突然莫名的感到心跳的有些厉害,一种不好的直觉就涌向心头。
他马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给老子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老大,现在除了城里的国军,哪里还有敌人,让兄弟们在休息一下吧,不单人累,咱们的战马也都是累了一天……”
他的一个手下正叽叽歪歪不想动弹之时,就听见空中突然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咻咻的破空声。
“是……是炮弹……”一个有经验的土匪军官顿时脸色大变叫道。
但是已经晚了。
“轰……轰……轰……”
十几个在黑夜中能刺瞎眼睛的闪亮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土匪群中升腾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