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颜被这句话哽了一下。
刚才, 她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晏礼是在……求婚?
这也太快了。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她抬眸看他,眨了下眼, 像是在辨认这话的真实性。
走廊里光线明亮, 落在男人的眉眼上,他就这样看着她,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沉静下来, 专注又温柔。
实在看不出丝毫玩笑的意味。
时颜又不确定起来。
没容她再想, 手机忽然响铃。
是傅月宜的电话,问她几号回南城。
时颜这才想起,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假期了。而她连回程的票都没有订。
傅月宜非常不可思议,“你是在忙什么,这都能忘了?”
“……”时颜有点心虚。
她其实断断续续想起过几次要订票, 只不过想把晏礼也一块儿带回去,但又怕有“见家长催婚”之嫌, 一直没拿定主意。
加上公司一忙,就耽搁到了现在。
“那你看看还有票吗?实在不行我二十九那天让小张去接你, 给他封个大点儿的红包。”傅月宜说。
“不用啦, 妈妈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 时颜收起手机抬眼, “晏礼, 你去哪里过年呢?”
“你要回南城?”晏礼已经从她的寥寥数语中推测了出来。
“嗯, 以前都要回去陪妈妈过年的。”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有点儿害羞, 目光微微偏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
“所以,你们这就要见家长了?”
临去南城前, 时颜跟赵千霓还有赵维运聚了一次。
三个人在影城看了部爆米花电影,出来后又去游戏城溜了一圈,这会儿一人买了杯奶茶,坐在商场外的长椅上休息。
冬日的阳光正好,晒在人的腿上,暖融融的。
时颜忍不住惬意地眯起眼睛,就听到赵千霓问了一句。
“嗯。”她点点头,“他答应了。”
不光是答应。
还极不正经地问她,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准备付诸行动了。
时颜当时没能转过弯来,还愣愣地问了一句,“什么话呀?”
晏礼笑得别有深意,“结婚。”
“……”
时颜顿时语塞。
“那他当然得答应了,这可是见家长把我们时小颜娶回家的好机会,虽然晏总身价不菲,但我们颜颜也是正宗的申城白富美啊。”赵千霓亲妈粉的身份明明白白。
“我没有想到谈婚论嫁那么多。”可能是跟家庭氛围有关,傅月宜并没有要等谈婚论嫁才能把人带回家看一看的那种观念。先前就提了好几次,让她带着晏礼一道回家过年。
她只是觉得,哪怕是过年短暂的那一天,也想要看到晏礼。
*
高铁票是买不到了,最后只好在腊月二十九那天,由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南城。
前一晚,时颜一到家就开始整理两个人的行李。
只是短住,要带的东西不多,但收拾起来却也繁杂。时颜在家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在某次走过沙发的时候,被晏礼一把抱住,“歇会儿。”
“我还没有整理完呢。”
“我们是去过年还是去搬家?”晏礼捏着她的脸颊,“家都要被你搬空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家”这个字,极其自然,时颜也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呀,就是一些必需品。”
“太重。”
“也不费力气拿呀……”时颜刚才拎过,她都觉得不重。
晏礼扫了她一眼,像是终于没理由把人扣在这了,干脆用手掌扣着她的腰,凶巴巴道,“还敢狡辩?”
时颜的腰上痒痒肉特别多,这样一碰简直是灾难。她整个人快要弹起来,急着从晏礼身上下去。晏礼哪会让她得逞,三两下就把人制住了。
“别别别……”时颜这下是真的慌了,求饶道,“那我不带毛衣了。”
晏礼看着她。
“我那双靴子也不带了。”
晏礼还是看着她。
时颜的小脑袋瓜飞快转动,终于想明白晏礼是存心找事儿,并不是真的觉得行李太多。
“那我陪你一会儿,等一下再去收拾。”时颜双手合十地看着他。
晏礼这难伺候的终于满意,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勾了勾唇角,“嗯。”
天色有下雪的迹象。
下班回时就黑沉沉的,这会儿天空已经全黑,只余万家灯火。时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她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确信,才拉拉晏礼的袖子,眸中闪过惊喜,“阿晏,下雪了。”
很细很小的雪花,玻璃又反光,很不容易看出来。
晏礼的注意力却不在雪花上,搂着她腰的手略微收紧,“你叫我什么?”
“嗯?”时颜过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跟晏礼的朋友聚得也比较多,她一不小心就跟着叫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牵着他的手,弯了弯唇,“这样好像比较亲近。”
晏礼也轻笑了下,亲了亲她的耳垂。
第一次发现,这一个普通的称呼,竟然也会如此缱绻动听。
*
隔天雪停,天朗日清,寒风微冷。
大街上丝毫看不出下过雪的痕迹。时颜有点点遗憾,却也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南方太难有积雪了。
从申城到南城的高速畅通无阻,傍晚时分,时颜和晏礼准时抵达。
傅月宜早就等在家门口。
她跟晏礼早在申城有一面之缘,当时印象就不错,没想到如今还真就快成了一家人。寒暄过后,几人一道进门,高嘉实跟在最后,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傅月宜的工作室还在营业,吃过晚饭,她就被人请走谈事情了。时颜跟晏礼闲着无聊,干脆出门走走。
夜里天气很冷,尤其是南城下过雨,空气中含着一股冰凉的湿意。
但时颜裹着小围巾和羽绒服,牵着晏礼的手,却没觉得丝毫寒冷,反而饶有兴致。
傅月宜这栋房子恰好买在市中心,离时颜的小学很近。
两人走着走着便路过了,时颜指了指旁边的巷子,“我记得这里有家店的豆花和烧卖都特别好吃,我小学的时候隔几天就要来。但是好像没有再开了。”
晏礼看了一眼,“这家店的老板去申城了。”
时颜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很快想起了什么,“之前你买回来的早餐,就是他们家做的吗?”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晏礼怎么这么清楚?
“嗯,”晏礼停下脚步,低眸看她,“一直想等你自己想起来,不过你好像记性太差了。”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忘了?我们小学见过面的。”
时颜瞪大了眼。
小学?
这么早?
她完全没有印象,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无果,最后有些迷茫地看向晏礼,“什么时候?”
“我对小学的事情印象不深,”时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不能用年纪太小来解释,就是模模糊糊的,快要想起来又想不起来。”
忘性再大的人,对于某一时期的经历,也多少会有几件印象深刻的事。
但时颜连同学的脸也不大想的起来,更别提什么深刻事件了。
想到这里,时颜忽然觉得有点糟糕,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不会是同班同学吧?”
“……”晏礼无言了片刻,“不是。”
时颜莫名松了口气。
晏礼轻顿了下,忽而问道,“你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危险?
这话有点突然,时颜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她像是感觉到了了什么,微微皱眉,“我们是在很危险的情况下见过?”
晏礼看着她,很快伸手将人搂到身前,语气轻松,“没什么,我逗你玩儿的。”
时颜才不相信。
但是晏礼是什么级别的选手,她根本没办法再套出话来。
晚上两个人一人睡一间房,临睡前还在发着消息。
时颜看着晏礼发过来的“晚安”,轻轻咬了下嘴唇。
太想知道了,自己在多久以前就见过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怀揣着甜蜜的心情入睡的,却会又一次做那个噩梦。
这一次比以往更要情绪鲜明。
时颜一骨碌从床上做起来。
像是惊吓到极致,又像是恐惧到极致,冷汗连连,阵阵晕眩铺天盖地涌过来。即便是醒来了,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时颜眨了下眼,发现居然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下一秒,床边的地灯忽然亮起来,柔和的光线驱散周遭的黑暗,像是将她拉回了现实。
时颜还没缓过来,怔愣地抬头,晏礼已经走到她身边坐下,拇指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哭什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