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楠根本就不想来梧桐院。
若非唐氏逼着她来,她今日定不会过来的。
她实在是想不通乔棣棠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对她忍让,对她偏爱!
在这之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大家偏爱的对象是她啊!怎么她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虽然来之前唐氏交待过乔月楠好好喝乔棣棠道歉,但真正看到乔棣棠后,乔月楠实在是做不到。她梗着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日是我不对,这是给你的礼。”
乔棣棠看也未看礼,让青儿收下了。
见其如此随意,乔月楠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可是一对牡丹枝杯,怕是你小地方来的,从未见识过,正好让你长长见识。”
乔棣棠瞥了一眼那一对杯子,杯子是陶瓷的,杯身上缠绕着大红色的牡丹,绿色的枝叶,从外观看过去的确好看。她一改前两日的针锋相对,笑着恭维道:“的确从未见过,多谢二妹妹让我长见识了。”
乔月楠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来一丝得意,气从鼻孔里出来,对乔棣棠没出息的样子很是不屑。
“你既然收了礼,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莫要再在祖母前面告状编排我。”
到现在乔月楠还不知唐氏的意图,以为唐氏之所以逼着她来给自己道歉是因为乔老夫人对此事十分不满,迫于乔老夫人的压力才催着她来梧桐苑。
事实上若非自己有利用价值,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伯府又怎会接她回府,一向对母亲不满的乔老夫人又怎会处处顺着她。
乔棣棠没有提及此事,她笑着说:“咱们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妹妹误会我了。”
乔月楠想到出来府中那日以及昨日乔棣棠的所作所为,冷笑一声:“误会?你莫不是记性不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了?你忘了,我可没忘!”
乔棣棠依旧笑。
“既然妹妹记性好,正好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
乔月楠压根儿懒得搭理乔棣棠,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说了,先走了。你有什么问题问别人去吧。”
看着乔月楠的背影,乔棣棠缓缓道:“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妹妹和诚王殿下关系匪浅呢,原来也不熟,是我误会了。”
听到诚王的名字,乔月楠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乔棣棠。
她差点忘了,那日诚王可是派自己身边的影卫亲自护送乔棣棠回家,她还没来得及向乔棣棠问这件事。
“你和诚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下有求于人的变成了乔月楠。
乔棣棠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一改刚刚的热情,淡淡道:“没什么关系。”
看着乔棣棠的样子乔月楠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朝着乔棣棠走来,质问:“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日诚王又为何要送你回去?”
乔棣棠放下茶杯,笑着说:“是啊,诚王为何要安排护卫送我回去呢?”
乔月楠从乔棣棠脸上看出来浓浓的得意之色。乔棣棠最近刚来京城,诚王肯定不认识她,一定是因为乔棣棠这张脸才让护卫送她的。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将乔棣棠这张漂亮的脸划花。
“靠着一张脸被人注意到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成?姐姐果然是养在了商户,见识短浅,妄图以色侍人。”
这话就说的很难听了,青儿脸色很难看,乔棣棠脸上的笑意却没变。她用目光故意打量了一下乔月楠,道:“可惜了,二妹妹连色都没有,你一心爱慕诚王殿下,诚王殿下却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乔棣棠竟然把以色侍人这件事说的那般骄傲,她不知道羞耻吗?乔月楠气得快喘不上来气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就你这种身份压根儿配不上诚王殿下!”
乔棣棠笑容加深:“我配不上?我母亲是原配,我是正儿八经的泰平伯府的嫡长女。我若是配不上,那你就更不配了!”
乔月楠气得快晕过去了,朝着乔棣棠走去,恨不得去打她。
“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好在她身边的婢女是个冷静的,将她拦了下来。
“姑娘,您忘了刚刚夫人怎么说的了,您消消气,咱们回去吧。”
乔棣棠淡淡道:“二妹妹,你又对我不敬!我今儿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诚王殿下说了,过几日要邀请我去游湖呢。”
乔棣棠是故意这样说的。乔月楠在京城生活多年,又一直关注着诚王,追随着诚王,她定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上次她既然能知道诚王去了孙记酒楼,眼下说不定也知道诚王的行踪。
果然,她话音未落,乔月楠的脸上就浮现出来一丝讥笑。
“纯属胡扯!诚王最喜游山玩水,昨日我刚听说他这两日要出门去,怎会跟你一同游湖?”
乔棣棠眼眸微动,道:“可能是我记错了,诚王殿下说的是回京后再邀我游湖。”
乔月楠:“你也太……”
不要脸了。
一侧的婢女提醒:“姑娘!”
乔月楠想到前两日吃的暗亏,把那些险些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看出来乔棣棠在撒谎,但还是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到了。若非身侧婢女拉着,她定要上去给她打一架。
直到离开了梧桐院,乔月楠终于肆无忌惮地骂起乔棣棠。
至于乔棣棠说要问她事情一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故而也不知自己掉进了乔棣棠的陷阱里,被乔棣棠套了话。
梧桐院中,乔棣棠喃喃道:“诚王殿下竟然要离开京城,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万一一去数月,她可如何查下去,不行,她等不及了。
“青儿,你再去一趟诚王府,试着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诚王要去哪里。”
那日诚王送她回府,她便让青儿送了些谢礼,只是诚王殿下并未收下。她最近忙着查清泰平伯府是否与罗幕有关,后来没再让青儿去。
青儿:“是,姑娘。”
诚王正在亭子里和顾闲庭一同下棋,听说乔棣棠身边的婢女来了,眉微微一挑。
坐在对面的顾闲庭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落在棋局上,仿佛一侧主仆二人的谈话没有入耳一般。
诚王:“子随最近可有听说关于那位泰平伯府大小姐的事情?”
顾闲庭将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入棋盘上,冷声道:“不曾。”
诚王瞥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问:“那你可曾记得她?”
闻言,顾闲庭抬起头来,目光和诚王对在了一处,眼中有些许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何诚王会有此一问。
“子随向来和姑娘们保持距离,应当是不记得的。纵然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子随也未必有印象。”
顾闲庭:“她是尉迟将军的外孙女。”
诚王惊喜地问:“子随竟然记得她?”
顾闲庭:“不记得,那日微臣并未看到乔姑娘的面容。”
说完这句话,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棋盘:“王爷,该您下了,再聊下去这盘棋要下到天黑了。”
诚王心中的欢喜又落了下去,摇了摇头,无奈道:“哎,无趣啊无趣,真不知道除了案子还有什么能入你顾侍郎的眼。”
诚王拿起白色的棋子,找了个地方放下去。
一旁已站立许久的管事小声问了一句:“王爷,要让她回去吗?”
诚王没再看管事的,眼睛研究着棋局,随口问了一句:“她可有说今日的来意?”
管事的:“说是乔姑娘感激王爷那日护送之情,特来送一份谢礼。”
顾闲庭又执黑子落下,诚王拿起一枚白色棋子,转头看向管事的:“谢礼?本王怎么记得她差人来过了?”
管事的:“对,来过一次了,您没收下礼,让她回去了。”
诚王:“嗯,跟她说本王是举手之劳不需要她感谢。”
管事的:“是。”
没过多久,离去的管事的又回来了。
诚王:“怎么了?”
管事的:“白山观的道长来了。”
诚王:“嗯,你去将道长安顿好,后日一早咱们去白山观。”
管事的:“是。”
诚王见管事的面上有几分迟疑,问:“还有事?”
管事的:“乔姑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执拗得很,老奴跟她说了不必谢,可她却不肯走,说他们家姑娘说了必须得将礼送到您的手上才行,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诚王挑了挑眉。
想到那晚在孙记酒楼里发生的事情,笑了一声,道:“没想到那小丫头是个泼辣的。”
坐在对面的顾闲庭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诚王。
诚王见他感兴趣,挑了挑眉,笑着说:“子随,这就是你平日里不跟女人接触,不懂女人。你当那小丫头为何不走?定不是怕我不收下她回去会挨罚,想来上次我没收下礼她回去就挨罚了。”
顾闲庭微微皱眉。
诚王为其分析:“你可还记得前日在孙记酒楼发生的事情?那位乔家大姑娘扇了安顺伯世子一耳光,又骂了泰平伯府的二姑娘,可见不好惹。”
顾闲庭那日虽然没有将戏看全,但诚王为他描述过事情的全貌。
听到诚王的评价,只见他剑眉微微一皱,沉声道:“那日不是泰平伯府二姑娘和安顺伯世子惹事在先吗?”
诚王愣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摇得快了些,看向顾闲庭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也是怪了,子随,你虽不常跟女子接触,却十分了解女子。”
顾闲庭:“微臣只是有基本的判断力,这与他们是男是女无关。”
诚王啧啧了两声,道:“不管谁惹事在先,那小姑娘也绝非是个脾性好的。”
对于这一点顾闲庭没有反驳。
诚王看向管事的:“既如此,让那小丫头将东西留下吧。”
管事的:“是,王爷。”
青儿将礼留下后离开了诚王府,回到了泰平伯府,一回来她就去了梧桐院。
“姑娘,打听到了,明日一早诚王殿下就会出发去白山观,这一去得一个月的时日。”
“白山观……”
乔棣棠喃喃道。
这名字好生熟悉。
对了,她记得曾听母亲提起过这个地方。
青儿继续道:“今日奴婢去时恰好遇到了白山观的道士,奴婢听到他们和王府的管事的商议好后日出发。从王府出来后奴婢又去打听了一下,白山观离京城有些远,坐马车得一日得功夫。”
乔棣棠琢磨了一下,道:“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明日一早出发。”
青儿不解:“为何不等后日诚王殿下离京时再走?”
乔棣棠:“若是那样就太过刻意了些,不如走在他们前头,让王爷偶遇咱们。”
青儿:“姑娘好生聪慧,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