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往

暴雨倾盆的夜。

顾忱引诱着陶梦踏进他编织的陷阱。

猎人看中猎物,现在,想收网了。

陶梦抿着唇,眼睫轻颤。

顾忱笑了笑,到底是小姑娘,胆子不大。

他又一次低头吻她,与刚刚的暴烈不同,眼下是轻柔的。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迎着雨,走进舱室。

房门关上的刹那,怀里的姑娘轻轻颤栗。

还是很紧张。

顾忱笑得不行,顺势将她放到入门的吧台上。

陶梦湿漉漉地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底下好凉,冰冰的,她不太舒服,想下去,却被男人摁住纤细的腰肢。

“跑什么?嗯?”

陶梦胆怯地看着他,“……太冰了。”

尤其是淋过雨后,在这种天气里更冷。

“现在知道冰了,刚刚淋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反应?”

他揶揄,扣着腰肢的掌心下移,顺着妙曼的曲线自然而然滑至大腿。

顾忱看她时的眼神太过温柔而深情,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暧昧挑逗,不见半丝下流。

陶梦微微颤栗,尾椎骨升起密匝的痒意,像细密的蚂蚁在轻轻啃食她的肌肤。

又痒又红。

顾忱拢着她大腿外侧,轻而易举将她抱起。

比起刚刚到公主抱,现在这种挂在他身上的抱姿更加危险。

“现在还冰吗?”

“不冰了。”她摇头,为了维系一个平衡点,不得不搭着他的肩,指腹攥紧他的衣服,“你快放我下来。”

顾忱不语,笑着将她抱到沙发前坐下。

就这样堂而皇之坐在他腿上。

他盯着她瞧,少顷,凑上来亲她。

这次,陶梦伸手挡住他的薄唇。

从进门到现在,顾忱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行为都这么自然娴熟。

陶梦看着他,不可避免想起他那些风流艳史。

“又怎么了?”在这方面,顾三公子总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脾气顶好。

陶梦盯着这双桃花眼,“……你每个都这样吗?”

或者说,每一个觉得有意思的女人,你都这样。

顾忱没有明确回答,“吃醋了?”

“没有。”她撇开视线。

“骗人,眼睛都快红了。”他笑着揽她的腰,有几分安抚,也有几分纵容,“我也不是谁都纵着,梦梦阿,你要知道在这世上,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感情并不多,更多是性。”

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公子哥儿,以后是要继承偌大的家业。

他们没有感情,没有爱,但是他们也会结婚,不,应该说联姻,一个家族和另一个家族联手,巩固地位,保证根基不倒。

“性……?”

从未有人跟她说这种直白的话,将成人的世界冷冰冰地展示出来。

陶梦看向他,“你对我也是性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顾忱想了想,又笑了笑,这才道:“不全是。”

除了性,还有新鲜。

陶梦有些破涕为笑。

她不怕赌,就怕这场赌到最后遍体鳞伤。

如白纸一样的姑娘,是哭是笑,心里藏了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

但他没详说,因为没意义。

豆蔻花开的姑娘,在顾忱眼里是难遇的尤物。

顾忱低头,鼻尖抵着她的,离得近,呼吸都缠在一起。

“现在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陶梦咬着唇,轻轻摇头。

顾忱笑了笑,头一侧,吮吻她的唇角。

温热的薄唇顺着优美纤细的天鹅颈一路往下,流连缠绵。

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掉在地上。

松款的针织毛衣被拽着滑落半边香肩,昏沉橘黄的灯光下,肌肤如白脂膏玉。

外边雷声阵阵,雨势渐大,海浪时不时拍打船身,摇摇晃晃地晕眩。

顾忱亲吻她的胸颈时,看到陶梦左边的锁骨纹了只栩栩如生的绿蝴蝶。

他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那块凸起的骨头,触手有疤痕的硌硬感,成了蝴蝶的脊骨。

陶梦有纹身,顾忱是万万没有料到。

“怎么纹了只蝴蝶?”

“小时候被人欺负,摔了跟头,这儿就留下了一道疤痕,随着年纪增长,疤痕的颜色虽然淡了,但是消不了,以前我挺嫌弃的,后来我哥哥画了一张蝴蝶草稿,问我喜欢吗?我感觉挺好看的,他就给我纹了这只绿蝴蝶。”

这只蝴蝶,完美掩盖锁骨上的疤痕,也完美掩盖她过去那段被人耻笑的事件。

那些怀揣恶意,笑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儿,是丧门星,克死父母。

这个位置……

顾忱摩挲蝴蝶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她,轻笑着问:“你哥哥给你纹的?几岁啊?”

“十八岁,高考毕业那年。”

“看来你和你哥哥的关系还挺好。”

“嗯,从小到大哥哥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被欺负那次,他知道后很生气,当时就跑去把那些人揍得头破血流,惹了麻烦——唔!”

喋喋不休的一张嘴被堵住,所有的声音都变为呜咽。

顾忱突然锐利又激烈地吻她,喘着气哼笑道:“聊外人多没意思。”

沙发被雨水打湿,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黏在身上,时间一久不舒服,而且这天儿不及时洗澡换衣还容易感冒。

陶梦晕乎乎站起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顾忱呈大字坐在沙发上,只手撑着她的腰后,扶了把,不着调地调侃:

“怎么回事呐?”

陶梦回头似嗔似怒瞪了他一眼。

瞧着也娇滴滴的,委实没有震慑力。

陶梦坐在换衣凳上解开外边的衣服,里面的也湿透,完美贴着她玲珑窈窕的身躯,露出的肌肤白得泛光。

顾忱从烟盒里取了支香烟,指尖夹着,正要找打火机,忽地抬眸,便瞥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他深深望着,心想,言青予倒是精心养了个乖俏新鲜的好妹妹。

这晚,顾忱还是没对陶梦做更过分的事。

因为他接到一通电话,隔着落地窗玻璃,外边暴雨倾盆,海浪翻涌,热切的声音都没有掩盖住顾忱嗓音里的冷冽和嘲弄。

陶梦站在屋内,披散着七分湿的长发,就这样静静凝望他的背影。

墨蓝的色调里,他的影子更暗更沉。

“顾忱,别忘了你的姓。”电话里的男人最后做一声警告。

顾忱忽地笑了笑,“知道,姓顾嘛。”

他挂了电话,转身,隔着一扇玻璃,看到里面已经洗完澡洗完头出来的姑娘。

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雾,不太清晰,而陶梦就穿着睡衣站在雾里。

别说,有点想拿相机给她拍下来。

小姑娘犟是犟,确实上镜,属实是老天爷赏饭吃。

顾忱走进屋子,摸了把她湿漉漉的长发,“怎么也不吹干?”

陶梦看着溢满他掌心的黑发,湿漉水润,缕缕拧成一股穿过男人的指缝。

冷白的、黑的。

“睡不着,就不想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顾忱笑,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开热风给她吹头发。

顾三公子没伺候过人,也没有给女人吹过头发,不会,拎着陶梦的头发这吹吹,那吹吹,弄得她的头皮一会这里烫,一会那里烫,时不时还有发尾打脸和一些吹出来的水珠扫到她的眼皮上、鼻尖上、嘴唇上。

陶梦一点儿也不嫌弃,轻笑道:“这是你主动的,我可没要求。”

顾忱用吹风机给她吹头,挑了缕半干的长发从背后扫她的脸颊,“得了便宜还卖乖。”

陶梦又笑了。

过了会,她问:“你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顾忱吹头的动作一顿,下一秒,若无其事道:“想问什么?”

陶梦转身面对顾忱,仰头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想你开心些。”

顾忱关掉吹风机,垂眸凝视。

过了会儿,他勾唇笑了,一把将陶梦抱起,大步朝床走去。

陶梦一慌,抓着他的衣服,“……干什么?”

“不是想我开心吗?”顾忱挑眉,把人丢到床上。

陶梦弹了下,刚爬起来,又被他摁住手腕跌回去。

“给睡么?”

挺轻佻、浮浪、不着调的一句话,渣坏到骨子里,逗得陶梦说不出半句话,愣了,清凌凌的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得顷刻间红了眼眶。

顾忱怔了瞬,意识到这傻乎乎的小姑娘到底还年轻,二十二岁的年纪,再怎么情绪稳定,碰着些事情也会有反应。

“好了,刚刚逗你玩呢。”顾忱这话确实是真的,被人一通电话打来扰了兴致,哪还有那旖旎的心思。

也就这姑娘笨拙地想让他开心,这点,让他忍不住想逗一逗,谁知道人不经逗,委屈得快哭了。

陶梦抿唇不语,看模样还是委屈。

顾忱盯着她仔细端详,也没哄,长臂一伸,捞起被子一搭一卷,眨眼间将他两裹挟。

黑暗里,顾忱抱着她,轻哼道:“困了,陪我躺会。”

陶梦枕着他的手臂,被抱得严实,实打实躺在他的怀里,鼻翼间是淡淡的乌木沉香,和言青予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她忍不住,为什么相似喜好的两个人,言行举止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陶梦想不明白,却在这熟悉的香中也慢悠悠睡着了。

顾忱的睡眠质量很差,差到什么地步呢?有时候需要药物辅助。

跟陶梦躺一块的时候,虽不至于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多少睡得舒心。

这一觉算自然醒,顾忱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他坐在床边想了会,起身走出去。

这是一艘老式船,保留着中世纪的风貌,连里面的装饰也是。

摩尔曼斯克的海面还在飘雪,外面吹着风,挺冷,里面的壁炉烧得旺,红彤彤的火焰跳跃,染红了半面墙,墙壁不远处有架老式的脚踏风琴,深红色,比墙面的颜色还红。

风琴前坐了位穿着淡雅的姑娘,是早醒的陶梦,她十指灵活地跳跃,弹的曲子悠扬动听,完美融入这海上风景,四周,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游客。

顾忱抱臂靠着沿角,默默望着她。

陶梦正在弹琴,不经意瞥见他,笑了笑,扬声道:“醒啦。”

整宿过去,小姑娘已经不气了,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顾忱忍不住轻笑,真是个傻姑娘。

短暂的摩尔曼斯克海上游在四天后结束,船上的风光挺好,遇到的人也不错,顾忱觉得还行,也蛮有意思。

返航的那天晚上,他们很幸运,竟然遇到绚丽梦幻的极光。

船长向他们介绍,说摩尔曼斯克的极光在每年的九月至次年四月,其中十一月到次年二月是爆发期,往后的三四月极少出现,这段时间不是每趟乘船出海的人都能碰到,要幸运之神卢基的眷顾。

幽深的绿看似恐怖,却掺了几丝浅色的白,似云雾缭绕,扭曲着变幻,幽幽的像壁炉里燃烧的火焰。

顾忱站在甲板上,深邃的巨幕下,他忽地开口对身边同他一起看极光的姑娘说:

“梦梦,想换种关系试一试吗?”

不是暧昧,而是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现在的顾狗是真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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