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莫清珠从皇宫被灰溜溜赶出来之后,又在莫家挨了两顿训斥。白姨娘嫌她行事不够精明,竟一点不会把握机会,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啊你,真是蠢钝如猪。殿下见过的女人多了,比你漂亮的更多,你怎能如此莽撞?你得慢慢来啊。”

莫清珠嘴唇仍肿着,委屈得不行:“我当时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你现在骂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那颗门牙还未补上,说话时仍漏风,口齿不清。

“姨娘,我这牙可怎么办?”

白姨娘还未及说些什么,听闻了此事的莫伯远怒气冲冲过来教训女儿,他指着莫清珠的鼻子骂道:“我莫家的脸面当真让你丢尽了,你虽是庶女,也得讲些礼义廉耻,那是你妹妹的夫君,你倒好,上赶着要与妹妹共侍一夫!”

莫伯远这些日子与柳氏闹得不愉快,又因是年关,有得忙活,也不可能真把柳氏休了。

柳氏还没掰扯明白,这边女儿又去丢人现眼,当真气煞他也。

白姨娘见状劝道:“好了,老爷,您就别骂珠珠了。她只是一时做错了事,再说了,你看珠珠现在的模样,你都不心疼心疼珠珠么?”

莫伯远这会儿看白姨娘也只觉得面目可憎,不复从前的温柔可人。他连带迁怒白姨娘:“你还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

白姨娘有些委屈,楚楚可怜道:“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莫伯远一并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怎么欺负宝丫头。宝丫头没有姨娘,你们一个两个的,就都欺负她。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宝丫头可是太子良娣,你们还以为能像从前那样欺负到她头上去么?”

莫伯远骂了一通,命人把莫清珠禁了足,过年之前不许出院子。他回到自己院子里,想到宝言的生母,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在他脑海里重新浮现。

他看向墙上挂的那幅美人画,画上的女人眉目含笑,音容宛在。仔细看,画中女子相貌亦偏艳丽,与宝言有五分相似,但宝言更漂亮些。

莫伯远起身将画取下,伸手轻抚画中容颜:“小娆,我对不起你。”

莫清珠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遍家中,莫华琪自然也听说了。莫华琪有些气愤,她一向当莫清珠是好姐妹,结果莫清珠却背着她去宫里探望宝言,意图接近太子殿下,还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莫华琪是来看莫清珠笑话的,莫清珠哪里不晓得,自然不肯见。话音还未落,莫华琪已经闯了进来。

见着莫清珠那张脸,莫华琪不由掩嘴笑,“你这便是报应,哼。既然你不拿我当姐妹,日后我也不会拿你当姐妹了。”

莫华琪看见了莫清珠的狼狈,亦放完狠话,而后便走了。

余下莫清珠在房中发脾气,摔了只杯子,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再有半月便是除夕,深冬的傍晚天色灰冷,不时有寒风呼啸,叩响窗棂。沈沉过来时又开始落雪,纷纷扬扬覆在檐瓦。

灯火微醺,沈沉跨入含英殿,远远瞧见窗纱里一道倩丽剪影。细长的脖颈支着一颗不大的脑袋,比起脑袋,似乎胸前的面团子更有重量。

沈沉脚步微顿,少女的模样仿佛已经透过那窗纱,真切浮现在他面前了。

他穿过雪絮,平生替他打起帘子,进了门。

沈沉比平时来得略早一些,宝言还未及准备,正与小桃在窗下说话,聊着明日想去庭中堆雪人。

听得沈沉至,宝言先愣了愣,随后从榻上起身相迎,唤了声:“殿下,您来了。”

与方才浮现在沈沉脑海中的模样重叠。

沈沉嗯了声,解下狐裘大氅,与宝言一道用晚膳。用晚膳的时候,宝言不时偷偷瞄一眼沈沉,她有件事想问沈沉,又不知道怎样说。

说出来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话本子里常说,男人在床笫之间最好说话,所以宝言忍住了,打算等待会儿再开口。

沈沉喜干净,故而他们圆房之前都得沐浴一遍,待完事了还得沐浴一遍。好在金丝炭火烧得旺,寝间里暖和得很,沐浴完不用怕着凉。

宝言沐浴完出来,沈沉已经在床头坐着,长发微散,十二连枝荷盏铜灯照亮寝间,给沈沉身上笼一层淡黄的光晕。宝言磨蹭到床侧,松了口气,心想今天好像不用像上次那样难为情了。

心中想法还未落地,沈沉便抬眸,黑亮的眼睛盯在宝言身上,问:“你今日害怕么?需要先跟它打个招呼么?”

宝言被沈沉的话羞得面红耳赤,因刚沐浴过,周身肤色泛着轻微的粉。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能如此坦然地说这种东西,忙不迭摆手拒绝:“不不,不用了。您开始吧。”

说得好似完成什么任务,沈沉有些许不悦。

她可真是嘴硬,分明自己也很舒服。

那日他看了不少东西,如今可谓纸上经验十足。那些答题宝典上说,女子动情时春潮带水,她分明每次都打湿被衾,还不能说明她舒服么?

沈沉不容拒绝地开口:“可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莫宝言,你还是与它再培养感情久些,早些习惯。”

宝言只好被迫培养感情,低垂着眉目,视线局促地落在自己面前那金丝软衾上绣的鸳鸯。沈沉无声地打量她,他不否认自己对宝言有欲。

宝言被他看得羞,小声道:“殿下能不能别盯着我瞧……”

“为什么?”沈沉目光从她面团子上扫过,嗓音微哑,“你似乎很耻于面对自己的身体。”

宝言更为赧然:“因为太过丰满,不好看……”

她的身体给她带来过太多的困扰,她自然也曾经偷偷从铜镜里打量过自己的身体。

“谁说不好看?”沈沉的话让宝言惊得抬起头,呆呆看着他。

“她们都说……”因为与时下的流行趋势并不相符,而且总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莫宝言,美丽是客观的。不论流行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美丽的。更何况,人们随大流只说明他们没有主见,愚钝。”

太子殿下真的很会讲道理,他说的话总是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在这一刻,宝言那点自卑消失了不少,带着隐隐的雀跃,甚至连原本佝偻的肩背都打开了。

这样便愈发展露春光,叫沈沉一览无余。

紫金炭盆里的炭火烧出蓝色的火焰,寝间里的温度都高了些。

宝言再次露出那种等待着被夸奖被赞同的眼神,但这回多了些湿漉漉的气息,她看着沈沉:“所以,殿下,我的身体是美丽的……是么?”

沈沉将她欺在身|下,将那蓝色的火焰烧向她,回答她。

“是。”

宝言去沐浴的时候,沈沉命人将被被衾换过新的。

窗外寒风凛凛,似乎有雪压弯松枝的细微声响。身侧的少女已经睡着,呼吸沉稳而规律,不久之后,她再次挤压过来,钻进他怀里,像藤蔓一般缠上来,又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好闻的栀子花香再次扑入鼻腔,淡淡的,带了些奶味与甜味。沈沉并不习惯与人挨得这样近一起睡觉,但还是压抑着脾气没把她叫醒,缓缓闭上眼。

这一夜,他又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沈沉睁开眼的时候,浑身轻松,前两日没睡好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睁眼望着檀色帷幔,身侧的少女靠在他怀中,睡颜安稳。她微噘着嘴,白皙粉嫩的脸颊贴在他胸口,面团子更是挤压着他的胳膊。

这种被人桎梏住的感觉并不舒服,沈沉略微动了动,意图把胳膊抽出来,刚才松开些,宝言再次缠上来,将他胳膊抱得更紧,甚至于用面团子蹭了蹭。

沈沉眸色微沉,他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子,在晨起时有正常的反应。寻常无事,缓缓便过去了,但偏偏宝言无意识地引诱,勾出了些沈沉的欲。

他把人摇醒,宝言睡意朦胧,睁着眼望他,还未及问什么,男人高大的身躯覆过来。

她意识迟缓,天真询问:“殿下,你身上的毒发作了吗?”

沈沉敷衍应了声,叫她意识渐渐清醒,又陷入昏昏之境。

折腾到比平时晚起半个时辰,宝言身上汗涔涔的,长臂揽过被衾挡在身前,还记挂着沈沉的身体。

“殿下,您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沈沉眸光落在她半截雪肩上,又移开,“不用。”

他验证的事有了结果,与宝言同榻而眠的确睡得很好。

一回或许是巧合,但两次一定不是。

沈沉道:“以后孤每两日过来一回。”

说罢,没再管宝言的反应,径自离开去参加朝会。

宝言看着沈沉背影,思绪还是散的,又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凝成一团。沐浴了番,那一团又散了,她趴回床帐里昏沉沉又睡了一个时辰才醒。

雪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旧灰沉沉,她伸了个懒腰,终于懊恼地反应过来,自己昨夜要问的话全忘了,当时根本顾不上这事儿。

她想与东宫的杨大厨学做菜,当日与他学做糕点,他说宝言有天赋,宝言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做什么有天赋,别提多高兴。加之她想了想,若是与杨大厨学会做菜,日后离开东宫,也能自己做。

她晓得这话听起来很丢脸面,可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吃好睡好?

上回学做糕点是为了答谢殿下,如今是为了自己,还是得征求殿下同意才好。

故而下午时候,宝言只好又晃去诸云殿打扰沈沉。

平生见是宝言,根本没拦,宝言道了声谢,提起裙摆踏上庭阶,在途中又打了打腹稿。

忽地脚步一顿。

门廊下有位宫女,在这寒风萧瑟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正在门口徘徊着,举止鬼祟。嘴里念念有词:“殿下,请喝茶。其实……奴婢仰慕您很久了。”

“殿下,奴婢从第一次见到您,便对您心生爱慕……”

“殿下,奴婢不求任何名分,只是想告知您奴婢的情意……”

说着,更是伸手将本就单薄的衣襟扯散了些,露出胸口与锁骨,又将头发也拨散了些,做出些妖娆艳态。

……

……

宝言终于聪明了一回,陡然顿悟这位小宫女是要做什么,压根不是奉茶,根本就是为了勾引太子殿下。

宝言眨了眨眼,想到太子殿下从前说过的话,原来当真有不少女子故意引诱,以这些拙劣的手段。这种事定然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所以殿下那日才会那样看待自己吧。

在宝言失神之际,那小宫女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沉:夸一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