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跟二婶的犯罪取证进行得很顺利,审讯也在按照正常程序,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妈跟庄叔在背后多说了些什么,反正此案的主要负责人就是那天在医院里夸我坚强的那位年长警察,他对于我们母子这些年的经历非常同情,表示会尽最大的可能给予帮助。
但说真的,可能是我妈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在接触到这些事情之前,我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我觉得是我妈扛下了一切风浪,但我妈也向我表示她真的没有活得很艰难,虽然内心痛苦过挣扎过,但想到我,想到要为了故去的人好好生活下去,心中就充满了力量。
看她的眼神,似乎也不只是单纯的在讲些积极的话安慰我。
二婶那边没的说,做下这一切的时候,她也有做被发现的准备。
相比于被抓,她更震惊且难受的是背后一直玩弄她的人竟然是二叔。
她把好不容易遇到的“老常”当做自己的救赎,他那么善解人意,理解且愿意救赎自己,结果全都是假的。
二婶的人生没有拯救,就连短暂照在脸上的光芒都只是充满利用的假货。
听说二婶整个人在拘留所中已经崩溃了,可能需要精神科医生的鉴定。
顺便我还从我妈那里听说了老警察传出来的八卦,二叔二婶结婚多年要不上孩子的原因其实在二婶那里。
二婶家境一般,父母对她也不好,对她最得意的事情也就是加了一个有工作有学识的老公。
所以她想离婚也没有退路,这么多年又在我二叔面前因为这个秘密抬不起头来。
后来,二叔更是故意散出自己受了伤影响生育的谣言,表面上是为了二婶挡枪,实际上是抓着这个借口对二婶精神控制。
二婶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还要被嫌弃,被控制,越是这样就越是身上长满了刺,长满了刺就越是引来身边人的不满。
用我妈的话讲,总的来说,二婶也是个可怜人。
就她现在的情况来看,一旦鉴定出精神问题,就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目前她的娘家人听说这边的事情之后,直接断了联系,就是一副生怕事情沾到自己的样子。
我们家这边肯定也不会有人照顾她,二婶的结局,恐怕只能是精神病医院。
至于二叔,警局那边给我妈来了一通电话,说二叔想见我。
并且表示了,一定只见我,不要带着别人来。
我妈很不放心,不想让我去,本来是想给警察说拒绝,但被我给拦下了。
我确实也想再见二叔一面,毕竟我手里还有东西要给他看。
我还没找到机会,他就先找来了。
警局里,警察找了场地让我能跟二叔见面,但毕竟二叔现在是被收押的罪犯,让我们单独相处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先在有些阴冷的房间里等着,二叔是被两个年轻力壮的警察带进来的,让他坐下之后,两位警察又一脸严肃地在后面立着观察情况。
想来二叔要是想伤害我,或者说情绪激动,就会被身后的警察立刻摁住。
我倒也不怕二叔会对我怎么样,就他要是有这个胆量跟本事,就不会一直躲在幕后暗中做恶心的操作。
从十八年前到现在,二叔所作所为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证明了他是个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向别人举刀的人,反而才是懦夫。
“二叔,找我干什么?”
二叔沉着脸不说话,我就先开口了。
“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一声二叔。”
二叔开口了,声音很干涩,语气跟他的脸色一样阴冷。
“一个称呼而已,张张嘴的力气我还是出得起的。”
我眼神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二叔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给我的感觉就很莫名其妙,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叫做“死气沉沉”。
一个自愿放弃自己的人,可不就是一具充满死气的活尸。
要是不把目光放在小楼这一亩三分地上,本来二叔应该能有更好的未来。
“我叫你来,是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二叔不知道是没听出我话语里有些掩盖不住的冷嘲热讽,还是假装没听到,说起了自己的话题。
“什么?”
我倚靠在椅背上,把我伸向自己带进来的随身包。
当然,这个包在进门的时候是被警察搜查过的,他们怕二叔伤害我,当然也怕我一时情绪上头掏出个利器捅向二叔。
“小子,你不要以为你赢了,以你现在的身份,老爷子的家产你根本带不走,”
二叔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难不成你还要学他,在这穷乡僻壤窝一辈子?不可能的,你不会放着光明的前途不要。”
“这倒是真的,”
我符合了二叔的观点,
“我可不会像您一样,为了这些东西而把自己的一生耽误进去,我还年轻,发光发热的机会有的是,”
“至于能不能带走嘛……大件儿的确实不好带走,但金条这种东西,随便一装箱就带走了,没什么麻烦。”
“我要给你说的就是这个金条,”
二叔聊到这里,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就好像两败俱伤比只有他输了能让他更好受一些,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老爷子根本没什么金条,还一百根,骗鬼呢,”
“他当时之所以拿出那些东西来,说那些鬼话,是为了保住你个小崽子,”
“他觉察到了这个家里有一只黑手在伸向你,但那时候不确定是我还是老三,所以用这种方式让我们两个斗起来,顺便还能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家门。”
“是吗?”那看来我没有白揣着一根金条过来。
我从随身包里掏出一根金灿灿的小金条,随手丢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金条跟金属桌面碰撞发出清晰的“当”一声。
“少拿这个来忽悠我,这还是那一根吧?”
二叔不以为然。
我没有说话,继续往外面掏东西,随着一声声的“当”,一连十根金条被我扔在桌面上。
“再多我就带不过来了,就把这些带来给您看看。”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十根金条在桌面上码放整齐,方便二叔能看清具体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