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爸怎么说?”
宋知悠问。
梁昭月咬了一口叉子上的蛋糕,笑说:“脸拉的可长了,像章鱼哥。”
“你还笑。”宋知悠说,“幸好你两的事还没宣布,否则你也拉的可长了。”
梁昭月哈哈大笑,撇了撇嘴,学了下梁云鸿当时的表情,幸灾乐祸道:“我真的第一次见我爸脸色这么难看,这齐臻还真是人才,如果不是因为联姻这事闹得,我真想跟他拜把子。”
“那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梁昭月摇了摇头,分析道:“我爸多爱面子的人啊,肯定不会让齐臻这种人和我们家有牵扯,所以,八成是黄了。”
“那你岂不是恢复自由了?”
“当然喽。”
两人离开甜品店,又去商场扫荡,一直到临近十二点才各回各家,原本是惬意自在的事,却未料梁昭月刚到家,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准备上楼,听见梁云鸿在书房同陈姝秋说着什么。
她随手将东西放在楼梯边,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边,偷听他们说话。
陈姝秋说道:“这你让我怎么跟昭昭说合适?她原本就不愿意,这下闹出这样的事,以她的脾气,不得把房顶掀了?”
“我能怎么办?我不是没有物色别的好人家,你女儿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吗?眼下只有齐家那个不了解情况。”梁云鸿说,“她但凡像星星一样听话懂事,我也不至于为这事发愁。”
陈姝秋叹了叹气:“双胞胎嘛,性格迥异也正常,只是昭昭确实太不像话了点。”
梁云鸿说:“公司即便有陆家撑着,但我们也不能只依靠他们,万一哪天到了关口,难不成靠陆家赏口饭吃?如今让昭昭嫁去齐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我们帮着那母子拿到实权,以那母子的本事,终究还是只有我们拿捏齐家的份。”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语落,书房半掩着的门被打开,梁昭月走进来,凉凉道:“爸爸您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昭昭……”陈姝秋率先慌了,“你方才……都听见了?”
“你希望我听到吗?”梁昭月问,“齐家有说我值多少钱吗?”
梁云鸿恼怒地拍了下桌子,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梁昭月双眼微红,冷笑一声:“都到这地步了,爸,何必再装下去呢?”
陈姝秋立刻解释道:“我和你爸还没考虑好到底该如何,昭昭,你先回房间,我跟你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是吗?”梁昭月推开陈姝秋,“你觉得我会信吗?”
梁云鸿见状,抬手朝着梁昭月的侧脸打了一巴掌:“你做什么!这是你妈!我们已经在商量对策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梁昭月只觉得脸颊刺痛,她的鼻尖一阵酸楚,忍着疼痛说道:“什么对策?你真以为我会蠢到坐以待毙?若不是我今天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们是不是要说,这只是暂时的,你们总有一天会接我回家的。”
“然后将我送走,送的越远越好,就像当初皮皮的死一样……”
梁云鸿气急败坏,抬起手臂要再次去打梁昭月时,却被她的气势震慑,半天也没能下得去手。
梁昭月看着梁云鸿停在半空的手,一字一句讽刺道:“我不是皮皮,不是你大街上随便买来的宠物狗!”
说完,梁昭月踹了一脚书房的门,扬长而去,离开了家。
陆青桉接到梁晨星的电话已是凌晨一点,原本困乏的精神,在听到梁昭月再一次离家出走后清醒。
他只好起床换上衣服,亲自出去找。
大致原因梁晨星在电话里简要说明,因为同梁云鸿大吵一架,所以梁家并未派人出去找,他自认为等梁昭月吃够了苦头自然会回来低头认错。
在车里,陆青桉直接打了梁昭月的电话,毫无意外地被挂断了,他精神不佳,努力去猜测梁昭月有可能在的地方。
最终,他才想到一个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梁家隔壁的一栋别墅,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所以一直荒废着。
陆青桉第一次来,是梁昭月有次喝醉带他来的,那时候两人关系尚不明确,他一直担心被梁家人看见。
梁昭月说,这院子,是皮皮最后在的地方。她希望这家人永远留在国外,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的进来,才可以永远在这里怀念她的皮皮。
皮皮是梁昭月的狗,她五岁生日那年求了好久梁云鸿才同意买给她的。
陆青桉见过几次,是一只边牧,很护着梁昭月,只要有人说她什么,皮皮就会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冲那人吼叫。
那时候皮皮对他很有敌意,因为梁昭月当着皮皮的面说喜欢他。
后来临近高考,梁云鸿认为皮皮在家会影响梁晨星学习,让人将皮皮送走,梁昭月回来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原本答应好的只要梁昭月乖一点,高考之后将皮皮送回来,一直过了很久,她才从保姆口中得知皮皮死在了隔壁的院子里。
这一年皮皮已经十三岁了,它被送走后一直想念梁昭月,便趁着看管的人睡觉,偷偷跑了出来。
江城的夏天很热,四十度的高温,皮皮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倒在了隔壁的院外。
梁昭月是在院子里找到的皮皮,它早已不再是自己,她哭着所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把它带回来。
梁云鸿只是无情地说了一句:“一只畜生而已,死了就死了。”
梁昭月用自己的零用钱给皮皮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安葬。
也是那天喝醉,梁昭月说,她希望全世界都去死。原本渴望的父母亲情,终于在皮皮离开之后也随之消失殆尽,在她的世界里,失去了许多人。
……
梁家隔了不远,陆青桉徒步过去,隔着院落的栅栏,他看到了正靠在一楼露台楼梯的梁昭月。
他推开铁门,大步走过去。
梁昭月双臂抱着膝盖,蜷缩在楼梯上,眼睛盯着前方,看见他过来,一言不发。
陆青桉站在她的面前,语气淡淡:“不冷?”
梁昭月缓缓抬眸,因为方才的争吵,她的情绪波动极大,不耐烦道:“用不着你管。”
陆青桉也没恼,抬臂脱下来腕表,送至梁昭月面前,语气颇为轻松:“聊聊?”
梁昭月看着腕表一怔,伸手从陆青桉手里拿了过来,她的喉间发涩,懒得多说:“十分钟。”
“可以。”陆青桉看她,“受了委屈都躲这来?”
“没钱,没地方去。”
陆青桉问:“不是说无所谓吗?”
梁昭月嘴里就没好话:“我还没那么不挑。”
“之后打算怎么办?”
梁昭月说笑般:“继续闹,他要是不怕丢脸,那我就去齐家闹翻了天,反正我名声也那样了不是吗?”
“然后呢?”陆青桉说,“昭昭,别耍小孩子脾气。”
梁昭月冷冷道:“如果你是以长辈身份来说教的,我劝你一句,请回吧。”
陆青桉垂下眼眸,轻笑了声:“那如果是以前任的身份呢?”
梁昭月微微扬了扬眉,毫不留情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死了财产给你继承?”
梁昭月眼前一亮:“可以吗?”
陆青桉无奈笑了,抬手轻轻推了下梁昭月的额头,说道:“做梦。”
梁昭月捂了下额头,笑说:“陆哥哥好生吝啬呀。”
陆青桉却又笑不出了,他望着她。
院落恢复往日的沉寂。
梁昭月的笑容僵了几分:“看什么?”
陆青桉突然问:“想哭吗?”
“不想。”梁昭月摇了摇头,“我哭了你会哄吗?”
陆青桉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不会。”
“……”
梁昭月无语极了,这人究竟有多记恨她,骗人的话也不愿同她多说。
她笑了笑,晃动着手里的腕表:“时间到了。”
深夜寂静,夜风吹在耳边,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陆青桉沉默了会儿:“跟我回去。”
梁昭月固执道:“我不会回去的。”
“去我那儿。”
梁昭月一愣,对上陆青桉的双眸,笑说:“好啊。”
陆青桉的车还停在梁家门外,他先一步离开,避免被梁家人看到,临走前,他又退回来嘱咐:“别偷跑。”
梁昭月看着陆青桉良久,她明白他在说什么,眸光闪烁,甩了甩手上的腕表:“表还没还你。”
“好。”
陆青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在这短暂的几秒,梁昭月想过就这么偷偷离开这里,但她终究是做不到了。
并不是因为什么矫情的缘由,是她有了报复梁云鸿更好的方法。
等陆青桉的车过来,梁昭月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不等里边的人开门,她自己已经迅速钻了进去。
梁昭月刚想说些什么越界的话,却发现前排驾驶位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见过多次面的周驰。她只好抬手打了招呼:“晚上好啊周助。”
周驰微微点头:“梁小姐晚上好。”
梁昭月瞥了眼陆青桉,阴阳怪气地问:“周助好辛苦,这么晚还要加班。”
在周驰回应的空隙,车内响起一阵沉闷的笑声。
周驰笑说:“梁小姐说笑了,应该的。”
梁昭月抿唇笑了笑,转头对着陆青桉问道:“去哪啊?”
“君澜公馆。”
周驰将车开到君澜公馆门外,下车绕过去先给梁昭月开了车门,陆青桉是自己下来的。
进了门,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里每天都有人固定的人来打扫,每个客房都会保持干净整洁,陆青桉要她随便挑一间休息便可。
梁昭月走过去,笑问:“不能和你住一间?”
陆青桉面色平静,像是习惯了她这样的调戏与玩笑:“浴室在二楼,衣服我待会儿送上去。”
“好啊。”
梁昭月没有细想,原本就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夜风,正好洗个热水澡,去一去身上的冷气。
她出来时,陆青桉正背对着浴室,手里拿着干净的浴袍给她。
梁昭月裹着浴巾,被浴室外的冷空气激得差点站不住脚,她也没避开,只说:“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陆青桉未动,依旧平静道:“非礼勿视。”
“带未婚妻的姐姐回来,这就合礼?”梁昭月拿过他手里的浴袍,随手给自己穿上,“假正经。”
说完,梁昭月径直回了房间。
等到身后没了动静,陆青桉才回头,她看着门边闪过的背影,房门被关上,轻呼了一口气。
他没久留,也回了房间。
到了半夜,陆青桉睡眠浅,察觉房门被人打开,他缓缓睁开眼,瞧见梁昭月慢慢靠近的身影。
刹那间,他以为是梦。
直到身侧的床垫塌陷,他才彻底清醒。
陆青桉撑着身体,摸到床头柜上的眼睛戴上,问道:“昭昭?”
梁昭月走近,弯了弯腰,凑到陆青桉的面前,她垂下目光,细细打量着陆青桉。
灯光在他的镜面上闪烁,光影虚虚实实,他的眼神过分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梁昭月的双腿跪坐在陆青桉的腰间,借着微弱的光,她抬手摘掉他的眼镜,眼里的欲望显得直白而热烈。
“不如。你去跟我爸妈说,甩了那个病秧子。”
“跟我结婚。”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