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哪里不对的元乔已然晚了, 手被绑住,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跟着不顺。
陡然间的, 气氛变得极为撩人。
元乔后悔了。
元莞显然极为得意, 将人拐进狐狸洞里后, 才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她的唇角, 一下一下, 将元乔心中的燥热点燃。
就像是故意逗弄般,并不去亲吻, 元乔的呼吸变得极为炙热, 习惯性扬首去迎合。
元莞却后退开,让她触碰不得。
这人变坏了,来撩拨的是她,如今又后退,让绮念顿生的人无法遏制。
元莞坏笑,轻易间就将元乔撩拨得不行,口中依旧不饶她:“方才还说白日不可,眼下又这般自觉, 不好、不好。”
不好不好四字让元乔无地自容, 若非手腕不得力, 定抛开那些想法, 她盯着元莞:“那你松开我便是。”
难得有此机会,元莞怎会松开她,摇首不肯, 复又亲了过去。
认真地亲着, 元乔的味道顺着微启的红唇而渗入,待两人赤诚相待时, 又像干涸的鱼游入水间。
元乔矜持,将口中的呻嘤声吞回咽喉,最大的声音也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事后,元莞当真出宫了,半夜醒来之际只有元乔一人。
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已然凉得惊人,她猛地醒悟过来,披了衣裳去找,若竹入殿,道她出宫,明日清晨就回。
回去当有要紧事,元乔安慰自己,脸色白得有些憔悴,若竹担忧,扶着她回榻躺好,想起什么事来,贴心道:“陛下要沐浴吗?”
“嗯。”元乔无力地应了一声,若竹立即让人去安排,去寝殿取了换洗衣裳来。
沐浴过后,疲惫与困意都跟着散去了,躺在方才元莞的一侧,脑海里想起她张扬而肆意的笑来,唇角不可察觉地抿了抿,而后坐起身来,往垂拱殿而去。
她早过年少,不会患得患失,也知元莞答应过,就不会真的离开。
天上一轮孤月,散着几颗星辰,照不亮眼前的路。
孤鹜半夜被捉来,打了哈欠后裹紧衣裳侯在殿外,见到远处的灯火慢慢挪近后,才忙走去迎,不知晓皇帝今夜是不是受了刺激,大半夜来垂拱殿批阅奏疏。
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元乔径直出殿,让若竹去做了份清粥,自己有些饿了。
未待孤鹜离开,就唤住他:“宫门开了之后,去元府看看她在做什么,无事就令她回宫。”
外间毕竟是有谣言,总不如宫里安全。
孤鹜为难道:“她若不回来又如何是好?”
元乔有些疲惫,尤其是腰间,她定了定神,狠心道:“那便绑回来。”
孤鹜:“……”
为何难事都落在他的头上,绑谁不好,绑连陛下都无法‘安慰’好的祖宗,他好像命有些长了。
他站着不动,元乔道:“你很为难吗?”
跟着皇帝年岁也不少了,孤鹜深刻感觉到皇帝的气势沉了不少,他哪里还敢说为难,忙领命滚了出去。
元乔掀了掀眼皮就看到两只手腕上的红痕,想起每次元莞都会提起的诗词,她望了一眼关上的殿门,心口处一阵挣扎,起身往后殿而去。
后殿都是些古书奏疏,平日里宫人小心打扫,并不会去翻动书册,尤其是古书一列,不小心碰了摔了,都会引起大.麻烦,故而无人敢碰。
亦无人知晓皇帝将诗词放于此地。
皇帝走近后,心中还在敲着鼓,站在古书前许久,灯火噼啪做响,烧了许久之后,她才如垂暮老人般慢吞吞地伸手,将那本诗词找了出来。
找出来是一事,拿起来看又是一回事,心中天人交战。
不知不觉间,天都要亮了,她看见晨曦后,才迟迟翻开第一页。
上次第一页是看过的,后面就不知了。
翻过第一页后,第二页就不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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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开启之后,孤鹜就领着人小心出宫去元府。
元莞睡得正香,陡然被人吵醒后,耐着性子去见孤鹜,当即将枕头砸了出去。
孤鹜两头不讨好,见她起床气又上来了,陪笑道:“陛下让您无事就回宫,不回去就绑回去。”
元莞斜睨着他,考量这句话的可信度,昨日她绑了元乔,今日就要讨回去?
这不像元乔的性子。
她不信孤鹜的话:“此事定是你诓骗我,我午后再回宫,晌午还要去办事。”
“您回宫去见陛下就知晓了,您午后回,臣就候着,午后不回,臣真的就动手了。”孤鹜头疼。
“晓得了,你去用些早膳,落霞不在,你自己去找吃的。”元莞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唤来婢女梳洗更衣,她今日约了陆大人,在白楼见面。
陆家促成与布苏经商的事情,此事还未查清,她不好将罪过都推在陆连枝身上,但敲打一二也是有必要的。
她这里要要去白楼,陆连枝却入宫见陛下,请求皇帝赐婚。
赐婚自然赐的是她与元莞。
恰好殿内只有两人,皇帝微微惊愕,脸色白皙又染了几分憔悴,闻言后也是很平静,眸中聚集着寒意,冷冰冰的看向殿内的人:“你胆子很大。”
“那是因为陛下仁慈,且我觉得陛下该给她自由,虽说帝王权柄滔天,可也有办不到的事,比如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且陛下与元莞之前是亲姑侄,眼下还是有人觉得元莞是先帝血脉,枉顾人.伦的的感情会令陛下遭万人唾骂。您若喜欢她,就不该为一己之私而占有她,让她成为天下人唾骂的对象。”
陆连枝面色无惧,徐徐而谈,将局势分析得很清楚。
走至今日,姑侄二字是最大的难关。
皇帝平静如水,就连眼睫都未曾颤一下,直视陆连枝:“冠冕堂皇的话,朕听了很多。”
陆连枝道:“虽说是冠冕堂皇,却也是最现实的道理,您说对不对?您若赐婚,陆家对她,视如珍宝。”
元乔轻轻一笑,眼窝泅出几分玄冰般的冷意,让陆连枝心口剧烈跳动。
“视如珍宝、这个词很好,只是朕能做到这四个字,何必需要你做?”
陆连枝张口结舌,脸色涨得通红,未开口又听皇帝说话:“朕不会答应。”
“陛下不怕口笔诛伐?”陆连枝紧紧咬着牙根,心中依旧还有点滴希望,不愿就此放弃。
元乔冷然出声:“怕与不怕,与你这一小小小县主无关,莫忘了朕是皇帝。”
陆连枝毫无可回的话,她毫不胆怯地目视着皇帝,坚持已见:“陛下不过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也可。”元乔淡淡回一句,丝毫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殿内气氛诡异,陆连枝僵持着不肯离开,元乔不赶客,将最现实的事情摆在她的面前:“若为陆家着想,县主就该回你的隆兴府。”
陆连枝一怔,陡然一盆凉水从头至尾浇了下来,将她身心都冻住了。
浑浑噩噩地出了宫城,届时元莞在白楼见到其父,未说几句话,陆大人就匆匆离开,显得很着急。
元莞强留不住,只得随他去了,而后悄无声息地去了赵原府上,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孤鹜在外守着,见她忙得不停,也不好催促她回宫。
从赵府出来后,御街竟遇到齐国侯的车马,一前一后。
齐国侯早就娶了侯夫人,膝下添了一双嫡出的儿女,不过四五岁,与意欢年龄相仿。
车马相遇,必有一车相让,然而齐国侯的马车未曾让。
若在往常,元莞必然不让,如今也不想惹是生非,让孤鹜先避开。
孤鹜何曾见到这般委屈,建议道:“不若臣去看看?”
“何必计较这些,让一让他们就是了。”元莞放下车帘,外间已有不少人在看了。
孤鹜深深一叹,挥手让车夫让一侧挪开,其实御街宽阔,不需让也能走得通,偏偏两府车马挤在一起。
让过之后,马车照旧往宫里走去,眼下多了谣言,她也不敢随意出入,免得惹事。
避开之后,齐国侯掀车帘,轻蔑一笑,当年元乔退婚必是废帝在后推波助澜,今日谣言就证明了这些。
侯夫人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寻常胆小的夫君竟也会争这些。
齐国侯道:“不过一废帝罢了,我有爵位在身,让她不成?”
“想来也是。”侯夫人叹息一声,往日风光罢了,如今孑然一身,哪里会有皇帝的尊严。
入宫的元莞浑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在想着谣言背后之事,未入宫就有人来禀陆连枝求陛下赐婚一事。
女子求娶女子,显然是罕见之事,可民间早有女子成亲的例子,放到贵族也是让人唏嘘一阵,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众人在意的是皇帝拒绝了。
元莞看着孤鹜:“为何在这个时候求陛下赐婚?”
孤鹜认真分析:“想来与谣言有关,另外最重要的事怕是不出明日,朝臣都会知晓陛下拒绝此事,届时谣言就更加真了。”
“你的意思是求赐婚是令谣言变成真?”元莞也意识到这点。
谣言本是捕风捉影之事,当不得真,可皇帝直接拒绝赐婚,旁人就会当真,认为陛下是真的对她有不正当的感情。
陆连枝的心思深了不少,她当即道:“去陆府。”
“您又不回宫了?”孤鹜苦着一张脸,来来回回,今日能回宫吗?
马车刚转头,就见一内侍匆忙走来,拦住马车,走到车窗外:“元姑娘,陛下让您回去。”
“回哪儿?”元莞故作一问。
内侍陪笑,语气异常恭谨:“自然是回延福宫。”
元莞将车帘挑开,望了一眼孤鹜,想让他想个办法。
然孤鹜望着虚空中,装作未曾见到她的眼神示意,生生装作不识趣的人。
元莞狠狠地剜了他两眼,兀自不解气后,不得不先回宫。
回到寝殿,就见到窗下自在悠闲在看书的人,她轻步走去,窥了一眼书上的东西,是一前史。
无趣得很。
“陛下不让我出宫,是预备囚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