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 两人才要出门。
临走之际,元莞复又戴上帷帽,元乔看着有些心疼, 建议道:“不若我们去买一件衣裳换上, 帷帽就不戴了。”
“换什么衣裳?”元莞不懂她的意思。
元乔微微一笑:“去了就知。”
这次换作元莞懵懂, 也没有多问, 乖巧地跟着她出门。
因皇帝在行宫避暑, 城内进出戒严,七夕夜更是如此, 马车一入街上就受到盘查。
马车被勒令停下, 孤鹜策马近前,取出皇城司的令牌这次被放行。
孤鹜在前带路,至成衣店外停下,元莞掀了车帘去看,怪道:“要买衣裳吗?”
“换身衣裳,简便些。”元乔拍拍她的手,自己先下车。
城内的铺子比不得临安城,衣料摸起来不如柔软, 元乔亦选了一件青色澜袍, 领着元莞入内去换。
元莞身材修长, 比起大宋女子略微高些, 元乔并不算矮,可在她面前,还是矮上半截。
本就是为男子而做的衣裳, 长度恰好合适, 只是腰身有些宽大,显得元莞有些清瘦, 似个未及弱冠的世家子弟。
元乔莞尔一笑:“也算不错,大致也算合身。”
急着要用,能有这么一身也算很好,两人都不挑剔,待出去后,掌柜见到蓝眸的人,反而一笑:“小郎君是从布苏来的,听说你们的眼睛都是蓝色,与我们宋人不同。我去过临安,还见到了婀娜多姿的蓝眸女子。”
元莞忽而松了口气,站在她身侧的元乔让人付了银子,领着她离开。
此地靠近街坊,两人也不坐车了,就这么慢慢走着。
元莞扮作小郎君后,就不能同元乔牵手了,女子之间关系亲密,旁人不会说什么,一男一女就显得很突兀。她有自知之明,手在袖口中捏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元乔察觉她的意图后,笑了笑。
城不大,也只有热闹的节日才会有人夜游,此地尚算淳朴,元莞多年前来玩过一次。
那夜是周暨带路,只玩了片刻就被陈砚打乱了,她看向元乔:“你之前来玩过吗?”
“没有,那夜我只是去齐国侯府别院罢了。”元乔回她。
街上比起几年前多了些许新奇的玩意,依旧可见货郎来回叫卖,还有小姑娘扛着草杆子买小插花小玩意,商铺前都零散站着几人,多是男女同行,鲜少有女子戴帷帽。
天色已然全黑,店家在各家门外都挂起灯笼,彩灯环绕,比不得临安城内的香车宝马,热闹中透着淳朴。
两人见惯了御街繁华之景,再见这里的朴素热闹,也觉得有趣。
元莞换过一身衣服后,更显得英气些,同元乔走走停停,虽没有说话,可见心情不错。
大宋喜爱傀儡戏,生动的傀儡娃娃演绎出别样的戏,许多人都停下脚步。元莞对傀儡娃娃的情绪尤其复杂,想起之前元乔为气她,将她比作傀儡就无法心生喜欢。
偏偏后来元乔又特地送她一对,那样的不喜又冲淡了很多。
傀儡师手中的娃娃转动灵活,四肢间也很平衡,两人驻足看了片刻,就听到一阵叫好声,从人群里看去,阿布同落霞站在前面。
阿布手中还捏着各色糖人,显然喜欢这处傀儡戏,身侧的落霞一口一口咬着糖人,显然糖人对她更有吸引力。
为防被发现,元莞拉着元乔悄悄挪动脚步,转身就离开。
元乔不知内情,只当她不喜,落寞离开。
待看不见那两人后,元莞才心虚道:“方才你可看见阿布郡主了,站在那里,吓得我都不敢喘气。”
元乔这才恍然,淡淡一笑,安慰道:“再过些时日就不会了。”
元莞没有回答,见到许多佳人郎君并肩而行,更甚者牵着手,她也放弃起初避嫌的想法,也牵上元乔的手,又恐她拒绝,便指着牵手的人道:“你看他们也牵着。”
元乔说不出话来,随她去了。
再往前走,就至城楼,远远瞧见一座乞巧楼,一眼过去,十分精致。
楼前人太多,已然挤不过去,只能远远看一眼,纵是一眼,也是很惊艳,元莞惊叹道:“此地竟这般精致夺目的乞巧楼。”
她不过是第二次,觉得美轮美奂,元乔在先帝年间见过很多回,不像她这般吃惊,只淡淡道:“确实很精致。”
元莞想要近前看看,奈何人太多,根本挤不过去,叹道:“太远了。”
“嗯,是很远。”元乔附和,牵着她的手往一侧酒楼走去。
之前就已定下雅间,早有准备,也不会进不去。
因这台上乞巧楼,酒楼生意格外好,跑堂的腿都跑瘦了不少,殷勤地招呼着两人入早就定好的雅间。
雅间清幽,推窗而望,将乞巧楼尽收眼底,热闹的人声清楚地传了进来。
跑堂的来上茶,见元莞兴致勃勃,就道:“也不知哪位善人,搭了这座乞巧楼,让我们这些偏僻百姓也见识这等雅致之事。”
元莞好奇:“你们也不晓得是谁搭的?”
“不知,昨日就见一群人来忙碌,未曾透露出是何人。不过有客人估计过,这座楼价值不低。”
元莞被她这么一说,忽而想起什么,唇角弯了弯,而后又玩笑道:“那你们应该感激那位善人。”
“感激也不知是何人,不过今年是热闹不少,若非二位之前定好的,只怕来了也没有房间。”跑堂的满面笑意,可想而知今日生意有多红火。
站于窗下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聆听着两人对话,直到跑堂的离开,才开口:“今年确实很热闹。”
元莞笑意盎然,“也不知是哪位善人这么有钱。”
元乔背对着她,不说话。
乞巧楼前几排灯火,各色花灯不比临安差,映照着乞巧楼辉煌如白日,灯火甚至传到酒楼,将元乔的面色镀上一层光晕。
她忽而想到德惠太后在时的七夕,那时她不过八九岁,不懂七夕佳节的特殊意义,羡慕那么漂亮的灯楼、
那时元莞方被宫人抱在手里,迎着光,总会闭上眼睛,刘氏又故作怜爱地将她抱在手里,带着她去乞巧。
如今方知那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她沉浸在过往中,外间的百姓却是争相恐后地在观赏乞巧楼,元莞不知不觉地走到她身后,脑袋搭在她的肩膀:“陛下在想什么?”
“想多年前宫里的乞巧节。”元乔被她的呼吸吹得颈子发热,无奈半避开,道:“早些年宫里还会乞巧,后刘氏独宠,就不再有了。”
“我道为何从小没有印象,原来端倪又出在刘氏身上。”元莞讽刺一笑,听见独宠二字,好奇道:“独宠是什么样的?”
话又开始往不正经了,元乔不说独宠的事,只道:“乞巧楼可好看?”
“好看,陛下心意,自然是好的,陛下难得会这么坦诚。”
“嗯,坦诚不好吗?”元乔有些漫不经心,眼中映着灯火,身侧的人顺着她视线去看,下面百姓愈发多了。
城内偏僻,难得有这么一座乞巧楼供人观赏,可惜正因为如此,元莞不能近距离观看。
元乔略有些可惜,久久望着窗下百姓,元莞不知她的心情,多看几眼乞巧楼后就拉着她坐下,吃了几块果子,依旧问起方才独宠的事。
“独宠就是独宠,哪里有什么表现。”元乔随意回答,怕她再问,捡起一块点心塞入她口中:“试试这个,应当好吃。”
元莞被她堵住嘴巴,干瞪了两眼后,咽下去后才道:“我只记得先帝对刘氏很宠,凡事都会应承,另外对刘家也是一再提拔。”
古代宠妃不少,刘氏这般也不少见,并不稀奇,是以元乔从未在意,反是后来查出刘氏并非是刘家女,是特地寻进宫的舞女,那时才知蹊跷。
瞒天过海,就是欺君之罪。
“因一人而加恩满府,自古便有。”元乔道。
酒楼外的人愈发多了,声音愈发嘈杂,不少人都进酒楼来观赏,就连阿布与落霞也闻讯而来。
二楼恰好能看全,元乔恐会出事,令人去维持秩序。
元莞静静看着,觉得有趣,眼中皆是笑意:“陛下此举,大有与民同乐之意,比起在宫里有趣多了。”
眼中灯火璀璨,笑意绵绵,元乔望着她,心中添了几丝暖意,“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好。让人盯着些阿布郡主。”元莞吩咐一句,牵着元乔的手步出酒楼。
酒楼外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孤鹜在前挡着,声音吵得几乎听不清身侧人说话,一行人迅速退出来,都不觉松了口气。
牵着一起的手几乎生出汗水,元莞叹道:“陛下此举,也真是令人吃惊,我还未曾看到呢。”
元乔也有几分不适,依旧开玩笑道:“明年在临安城内再搭一座。”
“只怕更看不到了。”元莞打趣。
两人在灯火中相视一笑,尤其是元莞,眉眼弯弯,湛蓝的眼睛在此时格外好看,元乔看她一眼,忍不住戳她脑门:“那就在宫里。”
元莞道:“不如明年陛下搭一座,说明缘由?”
元乔摇首:“临安城只怕要乱了。”
“无妨、无妨,只需说明那是陛下所为,就无人敢上前了。”
“天下都要乱了。”元乔不认同。
百姓都往城楼处涌去,唯独她们一行人逆行而走,又因元莞一双蓝眸,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元莞有些不自在,不愿被人这么多看,往元乔处避了避,元乔淡笑:“他们觉得你好看。”
“嗯?好看?”元莞不明。
元乔道:“嗯,好看。”
“骗人的话也很好听。”元莞很受用,弯弯眉眼,与元乔慢慢往马车旁走去。
她二人出来得晚,回去得也早,反是阿布与落霞至子时才归,翌日见到元莞后,就不停地说起昨日趣事。
精神极好,也不在意皇帝是否在,话匣子打开后,就关不上了。
元乔听了几句后,就被人请走了。
临安城出事了。
****
苏闻得到城防军总指挥使赵原被人所伤,困于府内,城防军落于叛逆手中的消息后,亟不可待地来回禀皇帝。
城内勋贵胆大,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未曾想到竟会做到叛逆之事。
传消息的人衣衫褴褛,鞋底都跑烂了,风尘仆仆地赶到行宫,苏闻将之带到皇帝面前。
来人不过是刚过二十的青年人,唤钱禹,皮肤白净,面上满是灰尘,唯独一双眼睛湛亮,元乔见他不问城内事,只问赵原为何受伤。
钱禹道:“前日里总指挥使巡防回府,被歹人所伤。”
元乔颔首,再问:“歹人是谁?”
话问得奇怪,钱禹不敢直视皇帝,跪地的双腿不断发抖,不知如何回答,元乔冷声道:“查不出?”
钱禹被吓得面色惨白,哆嗦道:“是、逆党。”
“逆党是哪些人?”元乔漫不经心,并没有苏闻的急躁,从容淡然。
皇帝问话太过奇怪,就连苏闻都是不解,他不敢插话,看向钱禹。
钱禹已然不知所措,回道:“小的也是不知。”
“不知就罢了。”元乔扫了一眼他的衣裳,破破烂烂,虽说狼狈,可透着古怪,她又道:“总指挥使伤在何处,为何被困,另外逆党有哪些人?”
一连串的问话带着冷意,殿内蓦地阴森。
钱禹被问得张口结舌,他只是来传话,并未想过这么多。
苏闻察觉哪里不对,顺着皇帝的话去试探:“总指挥使既然伤了,也有副指挥使在,为何轻易让人挟持。另外中书内的上官彧大人如何了?”
“小的只是来传话,并不知这么多的事。”钱禹一问三不知,面对皇帝几乎不敢抬首。
“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元乔吩咐人带他下去。
苏闻在皇帝身上感觉到那股波澜不惊的平静,暗恨自己连一女子都不如,想了想,问道:“陛下觉得钱禹有问题?”
“他衣衫褴褛,鞋底有洞,可见来时很慌张,但他神色并没有生死慌张,而且他说前日里赵原所伤,遭到挟持。你可曾想过从临安至行宫,策马也需一天一夜,发生这么多事,他又是一路走来的,苏相觉得时间可对得上?”
苏闻惊中回神,忘了最重要的时间问题,临安城前日里还送来消息,并无异动,短短两日里就发生这么多事?
他愧疚道:“臣受人蒙蔽,还望陛下恕罪。”
元乔摇首,苏相老了,心思不如以往细腻,但眼下并非是追究的时刻,吩咐道:“你令人盯着钱禹,他既来谎报,就必有后招,命人去临安调兵来。”
或许元莞猜得对,城防军撼动不得,周遭路军必有动静。
苏闻得旨意后,秘密去做。
****
调兵的旨意方送出行宫,就被人拦截下来,苏闻不知,反是孤鹜先知,迅速报于元乔。
元乔不在意,一侧在看话本子的元莞听了一耳朵,言道:“截了就截了,你再派皇城司的人再去。”
“明知会被截,为何自投罗网?”孤鹜不明白她的想法。
元莞却道:“就是让他们抓,且等着就是。”
孤鹜不敢违逆,匆匆下去吩咐。
元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凑到元乔跟前:“我与陛下打一赌,你若输了,我们回宫洞房如何?”
“你且正经些。”元乔无奈,这般紧急关头了,口中竟还没有好话。
“我怕甚,孤身一人,又不记挂百姓,到时你若败了,带着你离开便是,到时择一山水之地,轻松自在。”元莞状似轻松道。
一番话戳中元乔的心,她可以感受到元莞的自在,可她做不到,先帝的托付犹在,她如何都不能看着大宋在她手里乱了。
她摇首道:“我走不得。”
“那你可要打赌?我将路军借你一用?”元莞眯住眼睛,眼中泛着精光,看得元乔忽而想笑:“你自己跑就是了。”
“一人跑是自在,可余生无趣,不如拉着你一起。先说可要打赌?”元莞不想听她自怨自艾的话,凝视她无奈的神色,又逗弄道:“陛下貌美,世间难找,就算不碰,绑着回府过眼瘾也好,佳人在侧,心旷神怡。”
元乔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哪里来的这么多不正经的话。”为帝时尚可,最多拿着那夜的事说话,如今倒好,舌灿莲花,嘴皮子愈发利索,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元莞正经道:“刘氏教的。”
刘氏已死,元莞再怎么说,也无人知晓。元乔不信她的话,改了话题:“你要如何赌?”
“就赌元清是否心正。”
“他若心正,如何?”元乔反问。
元莞沉吟须臾,望着她:“你要如何?”
元乔弯弯唇角:“你输了,入中宫。”
“我不要做你的皇后,好憋屈。”元莞反驳,本该做皇后的人是元乔才是,怎地就轮到她了。
听见‘憋屈’二字,元乔笑意不减,往她处靠了靠:“那你要如何?”
“我……”元莞想不出来,元乔为帝是她逼的,可是未曾想到还有今日的麻烦,她还是不肯:“总之不做你的皇后。”
“皇后不做,贵妃?”元乔声色温和,就像是哄孩子般望着对面苦恼的人。
外间或许即将就有大军压境,本该是紧张凝重的氛围,不想被元莞几句话带出几分温馨来。
方才还是张牙舞爪的人,此刻却是愁眉苦脸,她苦苦思索,半晌才道:“我不要做妾。”
“那就为后。”元乔提醒道。
元莞掀开眼皮瞪她一眼:“为何要同你成亲,这样很好。”
不成亲就成了。
元乔愣了下来:“为何不成亲?你方才都说要、洞房……”
“不成亲也可以洞房。”元莞玩赖。
元乔扶额:“那你方才要赌什么?”
“我不会输的。”元莞自信道,“元清心思定然不正。”
“既然要赌,就需定下赌资,你怎能不讲理?”
“那就听你的。”元莞不情不愿地应承下来,自己也跟着精神起来,如何都不能输。
她想了想,此事不可小觑,睨着元乔:“你肯定会输。”
赌局未开始,先将狠话放好,元乔今日笑意很深,附和她道:“输了就去中宫洞房。”
“不,福宁殿。”元莞直接拒绝,她断然不会入中宫的。
“中宫。”元乔不理会她的反驳,就算输了,也该由自己来定才是。
元莞气馁,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两人说定赌局后,皇城司派遣的人又不知所踪,孤鹜匆匆来报,急道:“不若臣亲自去调兵?”
“你也想自投罗网?”元莞戳着他脑袋,又骂道:“白间说了不过是做戏罢了,你以身犯险,出了事可不关我的事,最多落霞哭一鼻子,给你多烧几张纸钱。”
孤鹜被骂后,也觉得窘迫,支吾道:“臣思虑不周,那该如何做?”
“不用你再做什么,忙碌一日,回去休息。”元莞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孤鹜忐忑不安,不敢真的回去睡觉,“臣去廊下候着。”
“随你。”元莞打发他下去,回身看着淡然的元乔,怪道:“你怎地不紧张了?”
因临安城与行宫的消息断了,奏疏未曾及时送来,给了元乔闲暇的时光,她翻看着元莞的话本子,笑了笑:“有人代劳,不想做皇后,我为何要紧张。”
话听来极为古怪,元莞哼了一声,夺了她手里的话本子,恐吓道:“你会后悔的。”
“嗯,故事不错,很有趣。”元乔夸赞道,不去看她的怒色,起身去沐浴,走了两步又回身盯着她:“不许跟来。”
“不去,我想看的早就看完了。”元莞毫不示弱,心中不平,又添一句:“可要我再画一幅春.景图给陛下观赏?”
元乔败场,落荒而逃。
元莞这才觉得出了口气,走到摆好的舆图前,临安城内究竟是何景象,赵原不会疏忽到被旁人控制,难不成另有隐情?
还是说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让赵原着了道?
眼下局势难辨,胡乱猜测也是不妥,不如等着陈砚的消息回来。
行宫内按下消息,平静如旧,临安城内确实乱了,赵原不知所踪,上官彧不知所措,让人去给行宫传话,不想送出去几日都无音信。
他猜测不对,又让人去送,这次送信的人直接被杀死在城外。
大宋军政分开,他无法调动城防军,只能让副指挥使代为掌管,等着行宫回信。
此时陈砚跟着隆安郡王妃,查探到她与副指挥使见面,商谈近半个时辰才离开,随后临安城门关闭,不准人进出。上官彧与之争执起来,禁军与城防军势成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