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郡主在后走着, 同落霞嘀咕几句有趣的事情,元乔与元莞并肩,走出寝殿, 元莞蓦地出声:“我是不是该退后半步, 不能同你一阵, 免得又被人说我不敬今上。”
若是旁人说, 是尊敬今上之意, 可落在元莞口中就带了嘲讽之意。
元乔习惯她的话,随意扫了一眼周遭山石流水, “以下犯上的事你做的可少?”
“好似是不少, 可那是私下的事,还是要退的。”元莞眉眼如画,笑意绵绵,当真慢走了半步。
清晨阳光并非太烈,慢悠悠走在山间,气息清新,口鼻间都感到舒畅,身后的阿布郡主并未在意两人, 指着一旁的事务询问落霞。
落霞耐着性子一一解释, 一行人走得不快, 走到湖畔用了半个时辰。
因在山间, 湖面上笼罩着一层水汽,雾霭朦胧间,可见三两白鹤站在水草上, 阿布小跑着过去, 唤来管事要了一只小舟,要走近去看看。
她拉着元莞要去, 却见一旁皇帝坐着亭内,不知怎地就放开元莞的手:“你陪陛下说话,我同落霞去了。”
她很自知之明,不敢同皇帝抢元莞,拽着落霞就走了。
一路走来,略有些燥热,亭内徐徐湖风吹来,甚是凉快,桌上摆了些水果,元莞捡了葡萄来剥,道:“临安城内有动静了?”
“动静不大,尚可安抚,我令陈砚回城去照应意欢。”元乔眼中映着碧水,潋滟光色。
元莞对她的打算并不清楚,也不欲多问,城防一事关系重大,自由皇帝着想,她在意的只有元清,“豫王府很安静?”
“与寻常一样。”
“看来他很稳当,就是不知稳当到何时。”元莞剥了颗葡萄,递给元乔,懒散一笑,意味深长。
元乔凝视她一番,并未去接剥净的葡萄,不觉出声:“你还是不信他?”
“我只信我自己。”元莞自己吃了葡萄,也不再给她剥,剥的都送入自己口中。
湖旁的落霞与阿布已上了小舟,远处也缓缓走来几名朝臣,元莞托腮,望着那几人:“陛下,来了。”
元乔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苏闻在前同周晋说话,两人面目凝滞,似有棘手的手,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郎君,相貌堂堂,玉冠华服。
苏闻与周晋见到皇帝后,沉着行礼,并无不妥,反是身后那几名年轻郎君,神色间带着可察觉的欣喜。
落座后,苏闻同皇帝说起政事,元莞坐在元乔一侧,静静打量跟来的几步外的年轻人。他们正襟危坐,袍服崭新,就连脚下的靴子都泛着光。
周晋时不时看他们一眼,而苏闻认真同皇帝说话,目不斜视,两人沉浮在此可分高低。
元莞继续剥着葡萄,将整碟都吃完了,苏闻还未曾说完,反是对面的那几人坐姿不如方才端正,显然熬不住了。想做皇夫,竟没有这点耐心,她摇了摇首,略带嫌弃。
她与皇帝坐得近,一摇头,周晋就看到了,他面色不豫,回看了几人一眼,他们立即敛去不耐之色。
不知何时,苏闻停了下来等着皇帝应答。
亭内只余徐徐清风,元莞觉得无趣,让人再上一碟葡萄,元乔却道:“少吃些。”
宫人立即退下去,不敢再给她上。
阿步在舟上还未曾回来,小舟不知划去哪里,元莞使了眼色让人去找,身侧的元乔起身:“苏相同朕去殿内商谈。”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别跟着。
元莞捧着茶叹气,等两人走远后,她才看向那几人,再次摇首,周晋道:“陛下是何意?”
“政事要紧,我也无法,至于陛下的心思,无人可猜透,周大人不如将心思放在朝堂上才最重要。”元莞点拨道。
周晋汗颜,挥退郎君,低下姿态道:“您觉得陛下无心?”
“有心还等到你们催?”元莞鄙视道。
周晋想想也是,毕竟皇帝的事也非是家事,自古论今,可也没有孤身一人的皇帝,虽说是女帝,可前几朝的女帝也立了皇夫,诞下子嗣。
他不知该怎么说,元莞施施然离开了。
殿内的苏闻同皇帝商议至午时还未曾有解决的方案,到了用午膳之际,留人用膳。苏闻趁机将周晋请来,邀约几人,成了一小宴。
论起谋略,苏闻远在周晋之上。
周晋办不成的事,他轻易间就办成了,且令皇帝无法拒绝。
元莞闻讯后,把玩着手中的玉镯,苏闻确实老道的很,不想牵线搭桥也比旁人厉害。
阿布在她殿内吃着酥酪,一口吞下去,周身清爽,她乐滋滋地看着面色凝滞的元莞:“你愁什么,酥酪很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些。”元莞没来由地觉得厌烦,让落霞去打听筵席可散了。
阿布吃完酥酪就离开,未曾逗留,留下元莞心不在焉,反是落霞久久不回。
至黄昏,落霞才回来禀道:“宴席方散,宴上行酒令,才玩得久些。”
“元乔也会玩这个?”元莞吃惊。
落霞摇首:“这个就不知晓了,陛下还在与苏相说话。”
“晓得了。”元莞心思不定,坐在殿内觉得燥热,起身去殿外走走。
她所处的宫殿除去元乔外就是行宫内最好的,后殿有温泉水,殿前草木青翠,花卉滋长,不见酷热,甚是清爽。
黄昏之际,日头渐渐散下,一抹瑰丽色的光晕挂在天际,映照着山间染着黄色,放眼望去,天色极好。
元莞随意坐在屋檐台阶下,托腮望着天边,沉闷不语。
落霞不知她心事,担忧一阵,道:“您不开心?”
“没有,你且去看看晚膳吃什么?”元莞不想说话,想用吃的打发落霞离开。
落霞跟着她多年,晓得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定然是不高兴,宽慰道:“您有事不开心,不如去找陛下,指不定就高兴了。”
这是什么道理?找元乔就能开心?
元莞不信她的说法,“我不去。”
“哦,不去就算了,那您想吃什么,我去做。莲子银耳羹吃吗?还有云英面也不错,对了,桃花羹要不要试试,甜而不腻,又很开胃。”落霞提议道。
“也好,你去做些来。”元莞打发她离开,自己继续一人坐着。
直到天色黑了,宫人掌灯,她才后知后觉地起身回殿。
落霞还没有回来,约莫着还未曾做好,她闲来无趣,拿着话本子打发时间。
元乔今日来的很早,入殿就见到宽榻上歪躺着的人,手中的书许久也不见翻一页,她跨过门槛走过去,落霞匆匆而来,手中捧着食盒,对她匆匆行了一礼。
落霞入内后,吵到了元莞,她起身去看,元乔站在食案旁,落霞将羹汤一一取出,她下意识道:“陛下想来不饿的。”
话无好话,一听就带着怨气,元乔坐下,接过落霞手中的桃花羹,汤勺在碗中舀了两下,清淡的桃花香涌来,让人口味生津。
元莞坐起身却道:“那是我的晚膳,陛下想吃回去吃。”
落霞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将云英面取出后就迅速退了出去,只留两人在殿内。
元莞语气不善,元乔就当真不去碰桃花羹,道:“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两三碗羹,又有一大碗云英面,吃多了晚间不容易消食。
“陛下来讨食的?”元莞语气怪异,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快,有些孩子气,同以前没有变化,说炸毛就炸毛,一点情面都不留。
元乔扫了一眼食案上的吃食后,选择坐下来,将云英面端来,道:“落霞的厨艺进步很大。”
眼看着她要吃,元莞大步走去,伸手就想夺来,可她慢了一步,元乔已吃了一片,她懊恼:“我不想看见你。”
“可我已经来了。”元乔笑意温浅,舀了一片面递至她嘴边:“赶我走?”
“不赶你走,难道留着过夜?”元莞不吃她喂来的面,心中那股烦躁又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尤其是见到她面上的笑意,引人不快。
元莞生气,元乔心情却很愉悦,静静吃面,道:“云英面配料繁杂,我曾在白楼吃过一回。”
外间天色已然漆黑,廊下的灯火摇曳,映照着殿内光线忽明忽暗,也无人敢入内掌灯,元乔胃口很好,将整碗面都吃了,最后以帕子擦拭唇角,一旁的元莞早就气得面色通红。
吃过面后,力气就有了,她亲自去点灯,慢悠悠地开口:“我不知你生的哪门子气,不过你既然不待见我,我也不能直接走,总得问明白。”
灯火点燃后,眼前光线亮了很多,能清楚地看见元莞冷凝的面色。
元莞干瞪两眼,不去理会她,心中有气,却不知道怎么说。
“不说,我便猜一猜。落霞今日得你吩咐去打探消息,你知晓宴席黄昏才散,心中不悦?”元乔一语中的,再观元莞,脸色略有些不自然,也不是气了,而是红了。
她猜中了。
她又继续道:“这应当正符合你的心意,是以你为何要气呢?”
“我……”元莞罕见地语塞,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堵得厉害。
“自己做的事,自己生气,如今又不待见我,这是何道理?”元乔喟叹,走近她,凝视她的眸色:“是不是后悔了?”
元莞不肯服输,倔着性子不说话,嘴巴还是抿着,显然怨气很深。
元乔笃定她后悔了,轻轻一笑:“自己搬石头砸脚,也是咎由自取。”
“你……”元莞气急,牙齿咬得咯吱响,不止炸毛,更是暴怒,偏偏元乔又是云淡风轻之色,两相一对比,她就成了跳梁小丑。
气狠了就就不想说话,指着殿门处:“陛下回自己寝殿。”
“自己的错,又赶我走?”元乔笑意温软,刺得元莞眼睛发涩,“不走,我走。”
“你去哪里?”元乔出声挽留。
元莞气道:“我去找阿布郡主。”
“那你去罢。”元乔在宽榻上坐下,随手拿起方才元莞看的话本子,随意翻开一页,大有歇在这里的意思。
元莞走了两步就后悔,这是她的寝殿,为何要留给元乔,旋即就转身:“这是我的寝殿,要走也是你走。”
元乔翻过一页,眼都未抬一下,柔声道:“我未曾赶你走,你自己要走的。”
“不走了。”元莞醒悟过来,食案上的羹都已经凉了,唤人重新去做些新的来,又将元乔手中的书夺来。
元乔看了一眼天色,平静起身:“我去沐浴。”
“你将这里当作你自己的寝殿了?”元莞适时出声提醒。
“以前便是如此,今日不可?”元乔并非受她影响,直接往后殿走去,未免这人心存不轨,进去后将殿门锁好,将元莞一人留在殿内。
元莞气得眯着眼睛,落霞匆匆入内,见到云英面碗底空了,道:“您还想吃什么?”
“还想?”元莞敛下气息,冷静下来,坐回宽榻抱着自己的膝盖,今日的事确实怨不得元乔,可是她还是很生气。
她摆手示意落霞退下:“不吃了,你撤下去。”
“好。”落霞误以为她吃了云英面,也不再多劝,将剩下的羹都撤了下去。
元莞生闷气的时候,元乔洗干净了,换了一身寝衣,走至她跟前:“气得晚膳都不用了?这样与你而言,是吃了大亏。你自己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又不吃东西,无人会心疼你。”
殿内灯火通明,出浴的人染着水气,眸色澄澈,肤色透着粉,出尘之色让元莞散了两分气。
她侧身不去理人,连眼光都不想给,元乔淡笑,在一侧坐下,揉揉她的脸:“你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何苦呢?钱好,气也受了。”
风凉话说得比元莞还要刺人心口,元莞瞪着她:“陛下嘴巴也坏得很,此事是我一人之错?你设宴罢了,行酒令做甚?还玩至黄昏。”
最后几字几乎咬牙出声,元乔觉得好笑,“吃味了?”
“那又如何,我素来坦诚,不高兴就不高兴,吃味就是吃味。”元莞大方承认。
元乔接连点头:“那你以后可还收礼了?”
“以后……”元莞顿住了,明白她的意思了,嗤笑出声:“原来你是故意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错之有?”元乔道。
元莞不气了,生气、吃味只会让元乔得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生气,陛下请便。”
“口是心非。”元乔道一句,握住她的手:“既然不生气,就用晚膳。”
“也对,不吃东西就让你开心了。”元莞自顾自说一句,吩咐婢女摆膳,自己去沐浴净身。
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元乔失笑。
元莞生闷气,直到睡前也不同人说话,躺下后,背对着元乔,就连平日里的几句玩笑话也不说了。
元乔则是平躺着,戳了戳她肩膀:“小气鬼,莫生气了。”
无人吭声,榻前的烛火噼啪作响。
元乔无奈,坐起身,摸摸她的后脑:“你怎地还生气,夏日里本就热,再气,身体会受不住的。”
说完,探身去看,元莞紧紧闭着眼睛,就连眉毛都依旧皱着,气性真大。
“阿莞。”元乔轻轻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也不知如何劝说,顿了半晌,她复又躺下来,望着屋顶不语。
元莞生气,她是高兴的,也让不懂分寸的人吃个教训,哪里算到气性这么大,哄了这么久也不吭声。她想了想,也背过身去,等气消了再说。
两人背靠背,静寂无声。
一觉醒来,各自起身,元乔今日无事,就一直未曾离去,元莞也不去问她,用过早膳后等着阿布来找她。
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颇为奇怪,让落霞去寻。
落霞回话说阿布郡主累了,今日在殿内休息一日,明日约了人打马球。
今日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元莞没了指望,只能在殿内与元乔干耗着。
元莞耐心不如元乔,干巴巴耗了一晌午后,就忍不住了,可惜外间烈日炎炎,出殿太热,在廊下走了数步后又回殿来避暑。
殿内的人端坐未动,听到脚步声,只抬首看了一眼,道:“热了就安静坐下。”
“你若不在,我自然可安静坐下。”元莞没好气道。
元乔笑回:“不如我们对弈几局,你若赢了我就走,你输了就不准再生气,可好?”
“不行,我赢不了你。”元莞拒绝,她那棋艺就连普通人都赢不了,别说是元乔。
元乔想了想,“不下棋,你想做什么?”
元莞说不出话来,在行宫里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又拿不住元乔喜好什么,指不定她会的,元乔都会,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憋着不说话,元乔就不好逼迫的,安静地等着,想起七夕将至,便道:“七夕节你可要出宫?”
这些年来元莞在外习惯了,热闹的节日都会出去看看,上元、七夕都很热闹,尤其是乞巧楼,元莞一直惦记着。
闻言,她犹豫了下,元乔趁机道:“不若在宫里也建一座乞巧楼?”
“陛下后宫无一人,臣下贼心不死,你若搭乞巧楼,他们指不定以为陛下想要招皇夫,更加勤快地上奏疏,约莫下次就要劝谏陛下为后嗣着想,速立皇夫以安社稷。”元莞讽刺道。
元乔感觉耳朵疼,妥协道:“在你殿前搭就可。”
“不要,我又不求嫁。”元莞不肯答应。
元乔叹息,这真是小祖宗,比起为帝时更要难糊弄,她认真想了想,宫里不行,就在宫外别院里搭就可。
几年前齐国侯就在别院里乞巧,齐家有别院,甚是方便,她也可效仿。
“随你,山下热闹,届时可去看看。”她想起阿布郡主,又添一句:“莫要同阿布郡主说了。”
“她要去,怎么办?”元莞也有些头疼,奈何她心思好,并没有坏心,只是玩耍罢了。
想要摆脱她不易,尤其是热闹的节日。
两人说定后,就不再想着其他的事,元乔摸摸她的脸,说起正事:“七夕节后,就回临安城。”
“你收网了?”元莞复然一惊,想起这几日临安城送来的消息,就让人无法安心,尤其是资善堂内的孩子。
这世上,素来是弱肉强食。
勋贵们被接连夺去兵权,手中无兵,朝中无权,自然会殊死一搏。元乔从不打压勋贵,只从暗处着手,并不与他们正面敌对,让他们误以为元乔不过是位抢自己侄女帝位的无大用的女子。
他们看不出城防军易军、乃至中书改革都是元乔一手而为。
资善堂内的孩子父母都在等着元乔的决定,这个时候断断不会主动谋逆,他们还有机会,并不想担上谋逆的罪名,可想而知,不安分都是其他人。
那几个孩子陆续‘染恙’都被父母接回府邸,就剩下意欢,日日与先生大眼瞪小眼,就连走神都不可以了。
由此可见,临安城内的宗室都察觉要变天了,有些胆小不肯参与,或站在岸上看热闹,胆子大的想要浑水摸鱼,消息传不出临安城,行宫内的元乔也当作不知。
就看临安城内的上官彧和赵原怎么收网,若成功了,两人的功绩自然高于旁人。
若是失败,元乔再回城去收拾烂摊子。
总之,安静等着就成。
元莞非是简单的人,纵使是白身,也还有自己的人脉与权势,就算没有元乔的庇护,也能平安地远走临安。对于临安城内的局势,也有她的推波助澜,眼下就要收网了,她亦知晓严重性。
对于她的担忧,元乔很释然:“此事不急,有旁人收网。”
元莞颔首,心中亦是很安静,并无忐忑,此事是她与元乔两人筹谋,不比之前一人。
一人筹谋总是很累,两人能分担不少,故而元乔所为,从不瞒她。
元莞不再问了,见她眉眼平静,唇角蕴含着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来,侧身靠近她,直接抬起她的下颚:“元乔。”
“嗯?”话方出口,就被温热的唇角堵住。
殿门大开,落霞与一众宫人就在门口处守着,稍稍一侧身就能看到殿内的景象。
元乔被她吓得几乎忘了呼吸,更不提去迎合她,伸手就推开她,心虚地往殿外看去。
抬首看了两眼,殿门处并无动静,她才微微放心,整理衣襟之际,元莞唤来落霞将门关上。
落霞习以为常,觑了两人一眼后,迅速关好门。
元莞这才道:“没有人看了。”
元乔忍着不去看她,垂眸注视脚下,元莞走近,语调上扬:“陛下看了诗词,怎地还是这么害羞。”
元乔惊得抬眼看她,斥道:“又在胡说。”
元莞已然不怕她的帝王威仪,反凑至她眼下挑衅:“下一句是不是又该是以下犯上,犯上也不错,也是你自愿的,我一草民将陛下欺负了,听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