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如鼠的人不理会元莞的激将法, 起身走去一侧休息,将临安城内送来的消息都递给她,让人去备凉茶。
皇帝方走几日, 都很安分。
元乔不爱奢靡, 为帝后也是初次来行宫避暑, 多日不在京, 难保不会有人生事。
资善堂内的孩子还在, 并未跟着过来,让孤鹜紧紧盯着, 若有人接近, 就机拿下。
元乔的安排缜密细致,元莞从来不多问,或许习惯她善于安排,也就没有奇怪。
行宫里透着清凉,青翠的树叶在窗下拂动,树影晃动,涌入阵阵清凉。皇帝议政之地是行宫内最雅致之地,处处透着典雅和清幽, 窗明几净, 视野开阔。
蝉鸣声在树下响起, 元乔顺势去看, 只见树枝晃动,绿意盎然,添了些许夏日里的清凉。
对面的元莞将奏疏都放下, 道:“陛下觉得城防军会不稳?”
“不知晓, 赵原在京,应当无事, 就当试探一番。”元乔道。自易军一事后,勋贵们安分不少,宗室子弟包括各地藩王都如此,就怕惹祸上身。
临安城内的兵力以城防军与禁军为主,其余的都不足为提,勋贵惯来无法插手禁军,城防军就成了他们夺权之地。现在不同了,他们连夺权的办法都没有,对元乔早就不耐。
安分的话,元乔就不会设计等着他们动作。
元莞问道:“你是不是也在等着元清?”
自从元莞将话说清楚后,元乔一直在查探元清幼年的事,并没有太大的发现。元清自小就乖巧,因是嫡长子才被立为世子,可说是一帆风顺,并无波折。
藩王后院比起宫城也差不了多少,不会如此平静,元清被养得如此敦厚与干净,实在说不过去。
她虽起疑,却没有同元莞明说,试探之际,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试试也无不可。”元乔淡笑,视线收回落在元莞身上,“你莫管此事了。”
“你在,总是不需我管。”元莞回视一笑,她还以为元乔执迷不悟,还担忧数日,她托腮道:“陛下心思深,手段好,幸我当日早早地放弃,不与你争,不然定会栽在你的手里。”
“栽了又如何,你总不会吃亏的。”元乔怆然道,元莞不争,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本当以为会费一番波折,元莞的做法让她的筹谋成了一场笑话。
元莞笑道:“不会吃亏是何意思?你难不成还会容我活着?”
元乔认真想了想,回她:“大概会将你禁于宫中。”
“金屋藏娇?”元莞眯眼,伸手去摸摸元乔的脸,意料内被嫌弃,坐直身子去摸了摸:“你想的倒与我一样子,等到我有亲政那日,定将你禁于中宫做皇后。”
可惜没有成功。这么多时日以来,她在元乔的筹谋中想得很透彻。
就算没有废帝,她同元乔也没有在一起的时日,光是姑侄的名分就可以压得她们难以喘息。
说起做皇后,元乔道:“怕是要反过来了。”
元莞眼睛悠悠睁大了,半晌才道:“我才不做你的皇后。”
元乔不语,随她去了,外间的日头渐渐下去了,一日便又过去了,她攥着元莞的手:“留下用晚膳。”
“怕是不行,阿布郡主见不到我,又会四处去找,陛下若得空,不如去找我,给你留门。”
说完,起身就要走了,算算时辰,阿布也该回来了。
元乔想留也留不住,目送她离开。
回寝殿后不久就见阿布着慌着忙地回来了,端起桌上凉透的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元莞恐她喝呛了,忙给她拍了拍脊背:“你慢些。”
“好舒服……”阿布解渴之后,扬首说了一句,拉着元莞道:“我看到了白鹤,很高的白鹤,在湖面上飞,很有趣,可惜就是不能吃。”
元莞眯眼,看到白鹤就惦记着吃?
阿布又开心道:“那些白鹤能不能带回临安,养在府里,日日都能看见。”
怕不是日日看见,是日日惦记着吃。元莞安抚她一阵,才道:“你去问陛下,我无法做主。”
“好。”阿布依旧手舞足蹈地说着今日所见所闻,元莞时不时地附和一句,用过晚膳后,打发她离开,谁知她还在说,大有不走之势。
她不想留人在寝殿,指不定元乔晚间会过来,到时撞到一起极易有麻烦。
她催促道:“时辰不早,你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再去。”
“不,我还没有说完,你要睡了吗?”阿布狐疑地向外看去,天色黑了不假,可还没有过亥时,睡得也太早了些。
她坐着不动,元莞无奈,朝着落霞眨眨眼,示意将人请走。
落霞与阿布接触得多,阿布不懂的都会问她几句,两人关系算很融洽。
“不若您先去沐浴,今日走了一天,以花瓣沐浴,也很舒服。”落霞委婉劝道。
阿布想了想,确实感到身上有些黏腻,起身跟着落霞走了,不忘同元莞打招呼:“我待会再来。”
元莞头疼,那厢的元乔留下枢密院的臣下,设了小宴,待到散席,已至亥时。
若竹扶她回寝殿,她摆手拒绝,令人带路去元莞的寝殿。
若竹见她意思坚定,不敢再劝,让人去取步辇来。
去了果见殿门开着,元莞也没有骗人。
皇帝陡然过来,廊下的人俯身行礼,跨过台阶后,元莞坐在妆台前擦头发。
夏日里的寝衣更为单薄,贴着肌肤,肩上被发稍打湿,湿痕露出消瘦的肩际,烛火照耀下若隐若现。
元乔看了一眼,就转过视线。
元莞见到人入内就不擦了,走近闻到淡淡的酒味,“你又饮了多少?”
“两杯罢了。”元乔视线清楚,并无醉态,两杯酒确实没有关系,在人走近后,摸摸她的发梢:“还是湿的,擦干些再睡。”
说完自己起身去拿方才布帛,亲自给她擦拭。
元莞乐于享受,跟着不说话了,擦干之后,就催促元乔去沐浴,闻着她身上的酒味就不大舒服。
浴室在殿后,与宫城内的布置不同,引了山间的泉水,极为舒适。
元乔被她推进去,里面准备好了寝衣,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进去的。”
掩耳盗铃的保证,元乔不信她,将门落上锁,才可放心。
元莞在外间等得无趣,不知不觉地走过去,伸手去推了推门,推两下没有推动,她不满嘀咕:“搞得跟防贼似的。”
想了想,待她出来再说。
从后殿出来,坐在榻前静静等着,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元乔出来,反见到一身清爽的阿布跑了进来。
阿布换了一身宋朝的小衫长裙,莲步生风,宫人来不及通禀,她便冲进殿,道:“我们明日一道去玩,听说这里有烈马,还有马场。”
阿布到底是在草原上长大的,马术精湛,又憋得慌,听闻有马场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元莞。
元莞不想应承,可元乔快要出来了,她要快些将人打发走,忙点头:“好,赛马是件辛苦的事,你先回去安置,明日才有精神。”
“无妨,我精神很好,你会赛马吗?”阿布撸起裙摆,就顺势爬上元莞的坐榻,大有长谈之势。
元莞眼皮子跳了两下,不待她坐稳就站了起来,道:“我会些,时辰不早,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话说得很直白,阿布也明白过来,慷慨道:“那我就不走了,明日同你一道去赛马,也方便些。”
元莞大吃一惊,你在这里,元乔怎么办,她果断拒绝:“你我一榻,明日就说不清了。”
“为何说不清?”阿布不明白,湛蓝的眼睛漾过灯火,真挚地看着元莞。
谁人都晓得元莞好女风、喜欢女子,偏偏这位远道而来的郡主不知,累得元莞感觉疲惫,半晌道:“我喜欢女子,你又是女子,旁人以为我同你有染。”
“什么是有染?”阿布迷惑,她对宋话还是不太熟悉。
元莞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解释,索性不再说了,将人直接推出寝殿,严肃道:“我不喜欢与旁人睡。”
“好吧,那你明日等我。”阿布不放心,每次想同她出去玩都很难。
元莞冲她摆摆手,“我等你。”
阿布这才满意地回殿,走了几步路,又想起一事,小跑着回去:“明日早些去,午后会热。”
心思还真细腻,元莞被她突然折返吓得心口一跳,拍着自己胸口点点头:“晓得了。”
这次直接将门关上,也不怕人再转回头。
殿门方关上,后殿里的元乔走了出来,寝衣恰好合适,长发顺滑地垂下,散落在肩上,周身散去水气,瞧着有些柔弱。
元莞庆幸将殿门关了,不然就这么被阿布看到,定会生事。
元乔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问起方才的事:“谁来了?”
“阿布郡主,不肯走,非要睡在这里,也不知想些什么。”最后一句是嘀咕出来的,元乔却听得清楚,不免皱眉。
元莞心里不安,想了想,还是将殿门从里面锁上,这样就闯不进来了。
听到落锁的声音,元乔无法淡然:“你锁门做什么?”
“陛下觉得我为何要锁门?”元莞笑着走过去,面上笑意不羁,走近元乔后,抿唇一笑:“你亲自送上门,自然要好好款待。”
说话又不正经。元乔一声不回,转身上榻,元莞眯眼跟上。
皂角的香气与酒味融合,在逼仄的床.笫之间,闻起来似熏香浓郁。
元莞吸了吸鼻子,翻身抱住元乔,鼻尖萦绕着更深的皂角香,手下肌肤更是柔软,她满意笑了笑:“抱着你,想起齐国侯的事来。”
齐国侯嫌弃元乔不懂情.事,这件事还是她从中推波助澜的。
“与他有什么关系?”元乔不明,在被下抓住不安分的手。
元莞却道:“自然有关系的,他嫌弃你不谙情.事,我现在觉得不是你不懂,而是他对你无心,只贪恋旁的女子对他的讨好,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有何区别?”元乔被她绕糊涂了。
“有,若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同旁的女子在一起,不会将你同旁人比较,他对你约莫……”元莞顿了顿,不知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齐国侯并不坏,与寻常男子一样,喜欢妩媚妖娆的女子,不会主动去讨好女子,仗着侯爵之位等着别人讨好他。
元乔被她勾起好奇心:“约莫是什么?”
“约莫就是、就是喜欢你手中的权势罢了。”元莞斟酌一番说了出来,其实不仅齐国侯,就连她当时也存了这番心思,借助大长公主来亲政,到时再将人拉下来。
她与齐国侯半斤八两。
元乔等了须臾也只等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发笑,“世家联姻,本就如此,我只不过比常人特殊了些罢了。”
元莞想了想,哪里是特殊了些,是特殊很多,她又道:“若我当日没有让你退婚,你当真会嫁给齐国侯?”
“不会。” 元乔并未犹豫就回答出来,她与齐国侯的亲事是无奈之举,待幼主亲政,她自会离开,届时不会连累齐国侯,定会退婚。
听她的回答,元莞笑了笑,“你尚有自知之明,齐国侯不是良人。”
不是良人……元乔唇角的笑意凝住了,回身望着得意洋洋的人,“怎样才是良人?”
问住元莞了。她面对元乔的肃然,知晓问得认真,回视她:“我不是吗?”
“你?”元乔被她逗得一笑,“你的自知之明甚好。”
“哪里不好?你且看看,除了我,谁还对你真心的。”元莞跟着肃然,也不笑了,好似被元乔的轻视伤到了。
元乔无奈,应付她:“是好,好到将皇位让人。”
元莞皱眉,眼中的光色淡去,攥住元乔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陛下不怕我咬你?”
“自然是怕的。”元乔避开她的视线,未免真将人惹怒了,主动亲了亲她的眉眼。
“亲我也没用。”元莞负气说了一句,避开她的亲吻,反将人按在枕旁,信誓旦旦道:“你自己来招惹我的,莫要后悔。”
招惹?元乔迷惑。
她哪里招惹了,眼看元莞就要炸毛,亦不论是不是招惹,主动道:“我的错,不招惹你了。”
咦,认错倒快,出乎元莞意料,抵着她的额头:“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陛下竟然会认错。”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元乔附和一句,手被禁锢,也用不着力,声音跟着软了下来:“不闹了。”
“你求我。”元莞逗弄道。
“如何求?”元乔不明她的话,更不知‘求’一字如何解,思来想去,对上元莞湛蓝的眼眸,心口跳得厉害。
“不晓得,如何认错?”元莞在她手腕处画着圈圈,垂眸不去看她,免得被她的温柔所惑。
元乔不知所措,面对政事尚可,可是对于眼前的事,竟毫无思绪,她斟酌一番,才道:“你要我如何做?”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元莞眼睛一亮,大有将小白兔诱入狼窟之感,感觉自己坏得彻底。
不过将皇帝比作小白兔,怕也只她一人。
面前的‘小白兔’手段与心计,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都是不如,元莞迅速摒弃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再道:“你听我的?”
元乔警觉出什么,立即摇首:“你诓我?”
“哪里诓你了,方才是谁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的。”元莞快速揪住她的错处。
元乔语塞,思来想去后先道:“手疼,你先松开。”
元莞听话地松开,见她揉了揉手腕,静静等着,又添一句:“长夜漫漫,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就像诗词上的那样。”
“我没看……”元乔复又挣扎一句,脸色顿时就红了,元莞趁机道:“没看脸红什么,联诗对词也只得陛下羞涩难耐?”
元莞惯来口上不饶人,床.笫之间更是如此,或许是被元乔压制惯了,‘得势’之后恨不得在她身上都讨回来。
元乔连说谎都不会了,舌尖抵着唇角久久不语,反搂住元莞的脖子,主动亲上她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角。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微颤的舌尖触碰到元莞的嘴角、继而描绘着轮廓,在急.促的呼吸中继续攻城略地。
元莞登时一愣,直到口中绽开独属于元乔的味道才辗转回神,她没有再主动,而是等着元乔的进一步的动作。
情到浓时,往日的羞涩与端庄都不知哪里去了,扬首后,衣襟散开,肩下的景色若隐若现,元莞的手不知何时触碰上去,引得元乔一颤,唇角就此分开了。
她惊惧又难耐地看着元莞,伸手将衣襟整理好,元莞却道:“我看到了,你藏也无用。”
元乔又是一揪,侧身不去理会她,唇角微微有些发麻。
元莞懂得适可而止,不再去闹她,跟在她一道侧身躺下,握着她的手,不再说话了。
闹过一阵后,已近子时,元乔深感困倦,缩在元莞的怀里,抓紧她的手:“元莞。”
“嗯?你想说什么?”元莞回应她。
元乔已然阖上眼眸,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元莞忽而明白她想说什么,主动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元乔不说话了,被她紧紧抱着,心中安逸,须臾间就睡着了。
她疲惫不堪,元莞毫无睡意,年少时的奢望不想成真了,她努力去分辨现实还是梦境,沉浮于两者之间,她失去的皇位,成了元乔的负担。
轻轻的蝉鸣声迭起,打破寂静,静静去听,片刻间又没有看,似是幻听。
元莞抱着怀里的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她同元乔之间已无回头路了。
若要她此时放弃,如何能甘心。
就像周明艳,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也不愿负了苏颜。
元乔所为,与她何尝不相像。
元莞不禁深思,她若为帝,定然做不到元乔的所为,物阜民丰,内外咸服,这是她达不到的景象。
于私,她与元乔是断然走不到一起,最多元乔余生留在朝堂上,与她日日相对,做不到眼下这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胡思乱想半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睡了过去。
行宫内不用上朝,元乔晚起片刻,见天色大亮,拍了拍元莞的小脸:“该起了。”
元莞方睡下不过个把时辰,正是香甜,被人无端拍醒,厌烦地往被下钻了钻,捂着耳朵不愿起。
望着起床气大的人,元乔算了算今日之事,想着行宫散心,不必早起就接着躺下,将被子往下掖了掖,揪了揪元莞的脸颊:“今日去做什么?”
元莞没有回答,反翻过身子不理她。
元乔:“……”
被莫名其妙冷落的人轻轻叹气,学着元莞平日抱着她的模样,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轻出声:“不早了。”
她耐心好,架不住元莞刚睡下,问了几声也没有回答,索性不去吵她,自己起身更衣。
唤来宫人梳洗更衣,辰时都过了,阿布过来询问可能动身了。
元乔不知两人的举措,用过早膳在窗下坐着,不好在阿布面前现身,打发落霞去唤醒元莞。
元莞迷糊地被唤醒,在一侧摸了摸,早就没有人了,迷糊一句:“她哪里去了?”
落霞捧着衣物被问得发懵:“谁?”
元莞摸不到人就醒了,外间传来阿布的声音,蓦地想起昨日与她的约定,忙赤脚站起来,吩咐落霞出去将人安抚好,自己穿戴好。
元乔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弯了弯,几年间的岁月,元莞并非是当年爱炸毛的小皇帝了,出落得别有一番风情。
趋步近前,替她整理好衣裙,好奇道:“你与阿布去哪里?”
“马场,陛下可去?”元莞人清醒过来,想起两人无趣,就有一主意:“不如你也去,好不好?”
元乔不应:“我不大爱去。”
元莞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身体立即贴在一起,哄道:“不如你在边上坐着就成,无需下场。”
元乔犹豫,她趁机道:“去散散心也好,整日憋在殿内,对身体也不好。”
“也可。”元乔勉强答应下来,想起外间的阿布,就道:“你先同她去,过上半个时辰,我再过去。”
免得阿布有所察觉。
元莞这才松开她,扬起眉梢,觉得浑身都舒畅不少,她迅速吃了些早膳去见阿布郡主。
阿布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她慢悠悠出来,不快道:“你好慢。”说完,往她身后看去,算了算时辰就觉得奇怪,“你亥时前就说困了,眼下近巳时,你一个人睡了六个时辰”
“怎么了?”元莞讪讪一笑。
阿布道:“你昨夜一人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