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暑热的人, 喝些羹汤就好,落霞用莲子熬些羹汤,给元乔送去一盏, 自己端着一盏给元莞。
殿内的人依旧站在舆图前, 目光紧紧凝在潼川府路上, 时间过去太久, 她当真毫无印象, 但元乔既然提起,就必然有这件事了。
思忖无果, 她唯有令人去查赵原的过往, 知己知彼才可。
赵原的事想通后,脑海里浮现元乔亲她的事,废帝近三年来,元乔的心性似有所变,难不成被她吓出来了?
可那日里元乔被她吓得拒绝都忘了,今日反来招惹她,胆子变大了?
元乔的心思比易军一事还要难以猜测,不过今日便宜她了。摸摸自己的嘴巴, 自觉不能吃哑巴亏, 必要讨回来。
只是如何讨回来, 还需细细想清楚。
落霞入内就见到冥思苦想的人, 将熬好的莲子羹递给她,担忧地开口:“近日里外间热得厉害,您身子不好就待在殿里, 中了暑热也不好受。”
她嘀嘀咕咕地开口, 元莞也习惯了,端起莲子羹就喝了。心事重重的模样, 令落霞担忧,她接回空碗,问起白日的事情。
元莞倒没有太多羞涩,只是觉得气愤,被元乔占便宜的气愤,思来想去只回道:“她欺负我。”
欺负?落霞眼皮子一跳:“她、她打你了?”
“那倒没有。”元莞摆摆手,元乔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算动手约莫也打不过她。
落霞拍了拍胸口,或许是被太后吓怕了,听到欺负两字就以为她挨打了,放心道:“您没有发觉陛下性子变了些,以前动不动就冷眼吓人,现在您就算骂她,她也不会皱眉。”
这些是实话,近三年来,元莞大多时候不是摆脸色,就是口出恶语,起初元乔沉默以对,现在还会笑一笑,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元莞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废帝一事,元乔急功近利,却也没有错,本就血缘不正,怨不得旁人。落霞所言也是事实,元乔对她耐心愈发足了。
从之前碰一碰都觉得羞耻的人,如今竟主动吻她,如此大的变化,亦让她心动。
她沉默不语,落霞还在嘀咕:“我觉得陛下性子好了很多,您放下了吗?若是放下了,就不要同她置气了,她是皇帝,若真的惹怒了她,遭罪的还是您……”
遭罪?元莞这倒不怕,她虽说是废帝,还未曾到卑微如蝼蚁之地,她心里有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看向落霞:“你觉得她好吗?”
落霞认真想了想:“以前挺凶的,现在不凶了,也不知道为何,您对她不好,她还愿意来看您。虽说废帝的事,是她对不起您,可在宫里就没有对不起这一说法,她不像是皇帝……”
“她像什么?”元莞追问。
“像是在讨好你,直至今日,我都不明白她为何要讨好你。”落霞不解,外面那么多的传言,都道陛下冷酷无情,利用摄政之权夺去帝位,若真的这样,何必矮下姿态来哄元莞。
她有些看不清陛下的心思,着实奇怪,想也想不通透。
落霞沉浸在‘陛下为何改变性子’这一件事里,元莞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还是去看看今晚吃些什么,若有喜欢的,你就多吃些。”
对于落霞憨厚的性子,她觉得很好,也不想周遭的人都功于心计,还是像她这般心思简单为好。
元莞还是高估元乔的性子了,那日将人赶走后,就几日没有来寻她,反听到皇帝开朝的消息。
开朝第一日就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城防军内几位权高的指挥使,一时间竟无人敢求情,稍有露出意向的朝臣都被周遭的臣僚劝住,行刺之事历来都是大事,证据又在,随意求情,就会成为一党。
且看今日外间执刀而立的禁军,肃穆凶狠,聪明者都不敢露头,外间禁军的刀可不是木头做的。
朝会至黄昏时才散,群臣早就疲惫不堪,皇帝似是精神很好,吩咐退朝后,还留下几名重臣商议城防军几位指挥使的任职。
元莞在宫里听了一耳朵,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未曾惊讶,元乔所谋,才只见一星半点罢了,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时刻。
就看城防营是否安静如初,听从皇帝的任免,勋贵是否甘愿放弃手中的兵权,若都是省油的灯,易军之事只怕不会进行。
一旦触及勋贵的利益,事情就会变得极为复杂。他们习惯在城防营中谋利,习惯手握兵队,猝不及防地被卸权,肯定会闹的。
元莞忽而明白,易军是无奈之举,勋贵不会让皇帝的人进入城防军,皇帝也不会任由勋贵继续把持城防军,易军是使得两方达到平衡的办法。
就看易军如何易了。
元莞将事情想得通透,赵原的底细也查得清楚了,只等他来京。
反是元乔颇是疲惫,不待天黑,就歇下了,她去兴师问罪,吃了闭门羹。若竹不敢拦她,放人进入寝殿。
天色才刚擦黑,寝殿很大,进去就看不清光线,若竹给她一盏灯,觑一眼,默默退出去。
殿内光线暗,元莞走到内寝,将灯都点燃,榻上的人动了动,休憩个把时辰后,精神恢复得很好,见到不请自来的人,没来由地笑了:“你怎地来了?”
“兴师问罪。”元莞言简意赅,将榻前的灯也点亮了,刺得元乔又闭上眼睛,憔悴的容颜更显得虚弱。
伤势未愈又与一帮老狐狸斗了整日,男子都该撑不住了,她将灯火点燃后,就走近元乔:“你伤好了吗?”
元乔有了前车之鉴,下意识就往榻内退去,神色中多了几分紧张。元莞见不得她故作姿态,大胆伸手去摸瘦了很多的脸颊:“你亲我之际,就没有想过我会报复你?”
元莞哪里是大度的人,被占了便宜,得到机会就会报复回去,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她索性在榻沿坐下,就这般目不转睛地望着元乔。
元乔羞涩,下意识就要去喊若竹,元莞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不在外间,陛下有吩咐可同我说的。”
恍惚间,元乔好似又看到那个放肆而不知礼数的元莞,她屏住呼吸,迟疑地看看着元莞,淡淡清香是熟悉中的味道,她不敢出声,元莞却怒目瞪着她。
几日过去了,竟还没有消气,大事都可放得下,偏偏计较这些小事。
元乔莞尔一笑,元莞又生气了,眉眼拧起,捂着她嘴巴的手不觉松开,落在她的脖颈上,威胁道:“你笑甚,莫要忘了,我可以直接掐死你的。”
“掐的时候,手不疼吗?”元乔避重就轻,揶揄的目光落在元莞的手臂上,伸手就想挪开,不想脖上的力气大了些,令她微微窒息。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猛地咳嗽两声,吓得元莞没骨气地松开,紧张地看着她。
元乔一掀眼皮就瞧见口是心非的人面上一抹紧张,前刻还是凶神恶煞,后息就换作一副担忧的神色来,真是让人看不懂心思。
咳嗽几声后,外间的若竹闻声推门而进,元乔下意识开口:“出去。”
“您可有事?”若竹止步在殿门口,看不间里间的情景,不免担忧。
“我无事,你去准备晚膳就可。”元乔装作无事,就连声音都是平常一样,糊弄得若竹放心退出去。
元莞嗤笑:“陛下就差被我掐死了,怎地还是无事?”
“可我确实无事。”元乔重复一声,被她这么一闹,反没有困意,趁此间隙上下打量她一眼,忐忑道:“你来就为了、为了那日的事?”
“不然陛下以为你我还有旁的事可说?”元莞俯身靠近,极近的距离靠近着元乔,凝视她眸子的自己,淡然出声:“我在想,掐不了你,不如咬你几下?”
咬字一出口,几乎是元莞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元乔不知怎地,在她这里看不出报复,只有捉弄她的意味。
元乔茫然后退半步后,元莞追过去,伸手将她拉近:“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怎地就跑了?”
殿内清凉,不见夏日里的闷热,被元莞这么一说,陡然添起暧昧的气氛。元乔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她几乎僵持在元莞的怀中,努力出声:“你莫要玩了、该用晚膳了。”
“我只是让陛下感受下什么叫养虎为患。”元莞贴近着怀中人,呼吸氤氲着热气喷洒在元乔的耳廓,几乎瞬息可见那只白玉般的耳朵发红,再去摸一摸,就跟着发烫了。
元乔从未与人这般贴近过,背后是元莞滚热的身体,温柔而霸道的侵袭,几乎让她不敢擅动半分,唯有向前挪开。耳朵上朱唇轻移,就像是滚热的风在吹过,可几息后又觉得那不是风,而是夏日里令人窒息的暴雨打落下来。
又热又疼。
她的从容与淡然在元莞拥抱中消融,高山之雪融化在滚热的热流中,元莞刻意纵火,她却无力反抗。
明明没有被下.药,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热度,她几乎受不住这样的亲近,挣扎着企图逃开。
她看着很乖,其实骨子里依旧在抗拒,元莞轻笑,手很安分地绕着她的肩膀,轻声呢喃:“元乔,你怕不怕?”
元乔是怕的,双肩颤栗,目露幽然,哪里都出卖了她。
她没有出声,寂静的床.笫之间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大概怕得不行。
“不怕的话,我就继续了。”
似是逗她,元莞的笑带着揶揄,很像平日里的嘲讽,可元乔无暇思考,单薄的寝衣似是跟着了火。她感到手腕被人捉住,力气不大,顺着小臂往里探去,肌肤上的酥麻就像是蚁虫在缓慢地爬过。
速度很慢,慢到那股酥麻钻入肌肤,渗入心口处,她惊得呼吸紊乱。
面对元莞的一步步逼近、一步步试探,她几乎毫无抗拒的能力,甚至可以感觉到元莞逗笑的神色,她努力坐起身子,指望与旧时般正襟危坐、平视前方,以此来挽回自己的气势。
可元莞偏偏不如她所愿,手在她上臂处停止。
那是从未有人触碰过的禁地,她几乎就要坐起来,与此同时,元莞的手也更不安分了。
“元莞。”
一声自以为威严肃然的呼唤,落在元莞耳中却是毫无气势的哀求,元莞道:“你害怕了?”
“嗯。”元乔努力寻回自己的气势,向后看去,眼窝中反泅出一抹妩媚,诱惑着威胁她的人。
元莞笑了:“养虎为患,必成大难。”
口中说着,手已落在腰间处,指尖摩挲着丝绦,仿若元乔再说一句话,就会将那寝衣脱了,露出美丽而诱惑的肌肤。
元莞的‘报复’百试百灵,捏中元乔的软肋,再多恶毒的嘲讽都无济于事,只轻抱一抱,说一番不正经的话,就将人吓得半天不敢动弹。
她这个‘大难’肯定会让元乔后悔。
元乔几乎依靠着她,坐不起来,唇角蠕动:“你并非是大难。”
矜持的人被这般撩拨,早就无力支撑,元莞轻笑,报复欲下的人带着无所畏惧:“那是什么?陛下不立皇夫、不过继子嗣,当真想要将我金屋藏娇?那到时候你就会追悔莫及。”
酸麻的气息涌入耳中,元乔往一侧挪开,却又被元莞按住,“不是大难,你躲什么,不如让我放肆一回,如何?”
元乔从未有过这般踌躇,努力呼吸几下,试图将腰间的手拨开,握着元莞的手腕:“我、该用晚膳了。”
烛火摇曳下的人很美,带着微弱的气势,深陷于这场情爱游戏中,不知如何拨开元莞的‘报复’。
“我不饿。”元莞拒绝,手在她腰间摩挲,感受到怀中人的轻轻颤栗,感受到了报复欲的畅快,下颚轻轻摩挲元乔柔软的后颈:“元乔,莫忘了我曾经先觊觎的是你的身体。”
元乔猛地一颤,元莞怜悯般松开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襟,笑着离开。
榻上的元乔几乎软在榻上,背后弥留着元莞的温度,久久不散,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后颈,呼吸渐渐缓和下来。
不久后,若竹来请她用膳,扶着她起身用膳。
明月舒朗,淡淡的光照进殿内,她凝视那抹淡辉许久,眼中的光色徐徐亮了起来。
回寝殿的元莞脚步轻松,嘴角扬起,心情不错,落霞觉得奇怪,也不敢多问。
一觉睡醒之际,元莞换身家常的服饰,带着落霞要出宫,照旧被人拦在宫门处,她令落霞去找元乔,黄昏前就回。
落霞匆匆去请旨,她在站在延福宫宫门处打量着周遭的兵士,自从元乔掌控三司后,宫城内的守卫成铁桶,毫无破绽。
出了宫门就不同,从元乔遇袭中就可看出,城防军内潜伏着多少不服她之人。
落霞去而复返,还带着讨人厌的孤鹜,元莞瞧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抬脚就走了。
出了西华门至御街,落霞就拉着孤鹜去店铺里看看,元莞一人在街上漫步。御街是临安城内最热闹繁华的街,又无宵禁,每日里百姓不断,元莞带着帷帽,走至白楼,要了一间雅间。
落霞孤鹜不知所踪,她一人清闲,一盏茶后雅间内走进一人。
“殿前司散指挥使周全见过主上。”
隔着珠帘,看不清帘人的神情,恰好带了一丝神秘。
元莞看着帘后人,眸色深了几分:“城防军的事闹得人人不安,你且安分些,一人都不要见,城防军内的朋友也莫要联系,免得惹火上身,另外刺客可有下落?”
周全抬首,看着摇动的珠帘,不明道:“近日里城防军内几番躁动都被压了下来,若真的不平,只怕临安城内会乱。”
果然那股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元莞揉揉眉眼,想过须臾,回道:“你莫要去管,就算乱了也当作未曾看见。那日遇袭,你可在场?”
端午节那日守着皇帝的自然是三司,可外围是城防军的人守卫巡视,周全应当在。
话音落地,周全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低声道:“遇袭之事,与臣有关。”
“什么?”元莞陡然一惊,站起身掀开珠帘:“你且再说一遍,与你有关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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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出宫忘了带钱,将孤鹜当成了银袋子,无论用得到、用不到,只要看着喜欢就买下,以至于孤鹜双手都不得空,好不容易出了御街,发觉不见元莞的身影,急忙让人去找。
落霞看中了铺子里的糕点,非得拖着他去找,恨不得将店家的做法都一道买来。孤鹜被缠得没办法,急得团团转之际,元莞抱着一坛酒从酒楼里走出来。
马车内被落霞买的东西都塞满了,元莞的酒反无处可放,她顺手递给孤鹜:“回宫。”
“回宫、回宫。”落霞忙附和,扶着元莞就登上马车,念念不忘地看着自己满车的锦盒。
回到延福宫后,元乔早就回来了,一人坐在廊下乘凉,见到元莞回来也未曾抬首,反凝视手中的凉茶,元莞近前,直接夺了她的茶,道:“病人不宜喝凉的。”
夺了茶递给若竹,带着落霞回寝殿,落霞屁颠地跟着,算着今日花的钱,嘀咕道:“您让我将孤鹜骗走去了哪里,我今日花了很多钱,都是他的。”
“他不缺钱,你再花些也无妨。”元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落霞知晓她不开心了。
被元莞夺了凉茶的人后知后觉地看着主仆离开的背影,见日头愈发大了,就起身回殿。
不久两府将今日奏疏送来,她照旧批阅,元莞也未曾过来,看着落霞一一翻开今日买的饰物与糕点,一面吃一面点评,与宫里的的相比如何。
元莞心不在焉地听着,落霞将自己试过的点心置于她眼前:“您试试,可甜了。”
“你自己吃,我去见见她。”元莞起身就要离开,跨过门槛又觉得不妥,郁闷地转回身,捡起落霞的点心吃了一块,而后道:“你从今日开始盯着,有哪些人来见元乔。”
“好。”落霞不知何意,吃着点心嘴巴动了动,“那我马上就去。”
元乔处与往无异,批阅奏疏、见朝臣,黄昏之际太医来诊脉、医女换药,落霞盯了两日,一无所获。
在她要放松之际,陈砚来了。
陈砚是元乔心腹,每次过来必有大事,她匆匆回去报知元莞,陈砚则入殿禀事。
元乔近日精神疲惫,到了晚间就会感到一阵乏力,太医道是药力所致,望她早些休息。陈砚来时,她已很困乏,还是打起精神接见。
陈砚禀道:“臣查陛下遇袭一事,已有所获。”
刺客背后主使是谁,元乔并不在意,谋局所在是易军,主使能查则查,查不出也并非是大事。她无力地揉着鬓角,回道:“你匆匆而来,我就知你必有大事,指向何人了?”
“陛下出行,是内有殿前司、外有城防军,虽说刺客是城防军内的人,可内无殿前司的接应,不会如此顺利。臣查过当日殿前司当值的人,发现些端倪,散指挥使周全与城防军内的人来往甚密,顺着摸下去,臣发觉周全是元、元姑娘的旧属。”
言之最后,陈砚几乎不敢再言。
元乔并没有她料想内的震怒亦或震惊,她似是很疲惫,阖眸揉着眉眼,回道:“殿前司内多人是元莞旧属。”
皇帝不信陈砚的说辞,陈砚呼出一口气,接着道:“臣令人跟着周全,他见过元姑娘。”
“嗯,见过便见过。”元乔回应一声,殿内落针可闻,陈砚跟随她多年,亦猜不透她的心思,跪于殿内,汗流浃背,请令道:“可要将周全拿下?”
“且等等,不可令人察觉周全的所为。”元乔当机立断,此事如何都不能牵扯进殿前司,若三司内部有问题,如何将罪责按在城防军中。
她又道:“将与周全来往甚密的城防军先拿下,秘密行事,不能为人察觉。”
陈砚不明,依吩咐行事。
他匆匆离开后,元莞就踱步而来,在廊下站立许久,探头去看,若竹见她举棋不定,劝道:“陛下还未曾歇息,您大可进去。”
元莞若有所思,望着殿内灯火,暗想一阵后,还是选择离开。
殿内的元乔困意散去大半,望着殿外清冷孤高的月色,漆黑冷寂的宫殿仿若镀上一层冰,就连人都跟着冷了几分。
若竹举步而近,道:“方才元姑娘来了,似是有事,又走了。”
她来有什么事,多半还是来作弄她的。元乔未曾在意,唤来孤鹜:“前日元莞出宫见了何人?”
算是问到孤鹜,他屏息回到:“臣与落霞去采买,并未曾与她同行。”
“下去吧。”元乔不问了,转身看着外间月色,唇角扬起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