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莞不知何谓温柔, 当着魏国长公主的面不好多言,想了想,陆连枝借游记给她, 两人也算有些情分, 不好太过绝情, 便道:“我送你回客房, 再回府。”
陆连枝这才满意, 先走一步,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一眼, 出了筵席的庭院, 落霞提着灯火,远远走来一人,她蓦地踩了一脚石子,整个人踉跄一下,幸好元莞扶住她。
“陛下来了。”落霞提醒,她认识元乔的身影,远远走来的模样很像。
黑灯瞎火,脚下都在摸着走, 今夜无月无星, 显得十分黯淡。
元乔走近后, 看到一行人往后院走, 又兼光色不明,也未曾看到陆连枝,见到元莞后就道:“回府, 我有话同你说。”
“回府?不回。”走了几步的陆连枝又折了回来, 见到突如其来的人,语气冷了几分, 要说话之际,婢女将她拉至一旁。
元乔淡淡扫她一眼,忽而伸手拉着元莞往正门处走去,不忘低声开口:“豫王已下狱。”
元莞恍惚其神,被她这么一说,脚动得比脑子更快,顺势就跟着元乔走了。后面的陆连枝见她走了,抬脚就要追,又被婢女捞了回来,扶着回客房休息。
上了马车的元莞才醒过神来,不善地看着元乔:“大半夜你出宫做什么?”
元乔被问及心事,有些尴尬,纵车内视线不明,还是不觉侧身:“同你说豫王之事。”
“你遣人来就成,何必半夜而来。”
好在车厢里看不清,元乔面红耳赤,元莞也未曾看见,她只是不明白元乔怎地这么悠闲。玩闹了半夜,她有些疲惫,靠着车厢休憩。
两府离得不远,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陈砚候在府门口,见到两人下车,忙迎了过去。
入府后,元莞要回院子,元乔在府内也是有自己的庭院,并未跟着她,两人各自去休息。
元莞到底喝了数杯果酒,没有常日里清醒,躺榻上就睡着了,一觉至巳时。
悠悠醒来之际,元乔恰好也在,落霞守着她,见她睁眼就道:“我给你守着,她没有进来。”
元莞先是一怔,而后想起曾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能让元乔进来,她会心一笑,揉揉眼睛,起来更衣洗漱。
元乔手畔放着连夜得来的证词,那名内侍至今没有开口,反是其他人都已经开口,尤其是那名花娘,被恐吓之后,甚事都招了。
元莞先看到的就是花娘的供词,上面事无巨细地将花娘的底细都写得清楚,证词很全,与她所想,也是符合。
看过之后,供词递还给元乔:“既然人证物证都在,你预备如何处理豫王?”
“按律处置。”元乔道。
“按律?”元莞细细回想大宋律法,她自幼熟读律法,几乎倒背如流,脑海里略一回想就道:“若按律,豫王最轻也是革除王爵,成为庶人。”
她细细打量元乔的反应,毕竟豫王是她的兄长,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思保全这一脉,如今被迫着处置他,心里可想而知,也是很难受的。
元乔的改变,她亦看在眼中,为帝与摄政不同,尤其是那日的谈话,以地方军代替临安城内的城防军,这点非一日可成。能够放豫王,也是明智之举。
她想了想,试探道:“大可弃卒保车。”
元乔笑了笑,不自信道:“你与德惠太后的想法很相似。当年她放弃老豫王一人,保下整座豫王府。”
德惠太后的手段和政治能力是常人难以比拟的,就凭着亲自毒死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件事上,就令人震惊。或许正是因为愧疚,才令元乔护住这一脉。
奈何豫王自己不成器,三番两次觊觎皇位,哪怕今日依旧不改本性,逼着元乔过继他的子嗣。
对于旧事,元莞都是从太后口中得知,再次听元乔说起,不禁好奇:“德惠太后是为了整座豫王府的性命,而并非是因为你?”
元乔落寞摇首,这么多年首次与旁人提起不堪的事:“保我是因为杜贤妃有言在先,她并非是血崩,而是产后自尽,将所有的肮脏事都掩盖住了。”
“她是个好母亲。”元莞叹道,母亲二字实在太过遥远,纵贤妃做了不堪的事,最后想的还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孩子,她恍惚明白一件事,德惠太后并非是真心保下元乔的。
乃至于后来令元乔帮助豫王,于一女子而言,实属不易,若真的疼爱她,哪里会说出这样嘱咐。
她想通后,也觉得元乔有些可怜,与她倒有些相似之处,想到这些也不好戳及伤处,复又问起豫王之事,“那你如何想处置这件事?豫王世子早过弱冠之龄,能担当一方,另外豫王不可留。”
豫王知晓元乔的身世,恐今后遭到他的要挟,不如趁机结束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元乔笑意微敛,凝视案上的供词,豫王所为,确实可恨,可罪不致死,
她优柔寡断,元莞道:“德惠太后令你保的是豫王一脉的荣耀,而非豫王一人的性命,比起杀子,她比你更果断些。”
说完,她也不再劝了,如何做是元乔自己的事,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案上证词看过之后,陈砚送至苏闻处,此事是他一力为之,证词自然需给他,如何定罪、如何处置,都有政事堂来商议定夺。
眼下是休沐日,无法开朝,还需等上几日。
午时后,陆家送来帖子,邀请元莞后日初三去府上做客,陆家设宴,邀请了些临安城内的贵妇,苏英与魏国长公主亦在列。
陆连枝是县主,家中又有财,几次出入宫城,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设宴,自然有许多人愿意去。
帖子经过落霞的手,递到元乔手中,看着上面略带风骨的字,不觉夸道:“陆连枝的字是颜体。”
“嗯。”元莞探头看了一眼,想起昨夜的事,又道:“她挺爱饮酒的。”每回见面都会醉,昨夜醉得更加离谱,拉着她,让她温柔些。
醉态毕现,更似要吃糖的孩子,着实难缠。
她漫不经心,元乔凝视她,略有些不安:“你与她相处很好?”
“尚可,她很会说话,还会夸人,让人很愉快。”元莞也不骗人,陆连枝说话很好听,她想听什么,就说什么,这点与元乔就差了很多。
元乔说话不好听,政事是口若悬河,私下里说起什么事,就是支支吾吾的,听得人干着急。
两人有一句、说一句,豫王的事解决了,元莞心情好,拿起自己丢了不知多久的刺绣在绣,这次不绣牡丹花蕊,反而绣起鸳鸯。
鸳鸯比起花蕊更难绣,哪怕落霞打了底子,她也绣不好,零零散散绣了几个月,也还是老样子。一侧看完帖子的元乔见她扎针劲道太重,似要将绣面戳破了,扶额道:“你轻些。”
“陛下该回宫去了,莫要扰我。”元莞不耐烦,收了手中的针线,瞧着外间阴沉沉的天色,推测不是落雨就是下雪,催促道:“你快些回宫,免得染了风寒。”
元乔不理会,反指着她手中的绣面:“你绣鸭子做什么?”
元莞顿时被她转移注意力了,看着绣面上的鸭子,语气不善道:“春江水暖鸭先知,自然绣几只鸭子,你莫要管我。”说完,就将自己的绣面藏了起来,斜眼看着她。
元乔也不在意,也看向外间的天气,淡淡道:“似要下雨,约莫着未到宫城就会下雨了。”
所以就不走了?元莞几乎想戳穿她正经淡然温婉的假面孔,道:“不走回你自己的庭院。”
“你后日去陆府赴宴?”元乔又拿起帖子看了看。
避重就轻,元莞夺回自己的帖子,“难不成你也去?”
“我不去,过几日可以御街走走。”元乔也不恼,睨她一眼愤恨的神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叮嘱道:“莫要喝酒。”
元莞不应,精致的五官满是抵触,她又拍了两下:“我让落霞盯着你。”
落霞虽说也不喜元乔,可触及元莞的身体,还是会听话的。
好似为了故意说给元莞听,元乔走到门口就唤来落霞,当着她的面吩咐:“盯着她,不许饮酒,无论什么菊花酒、梅花酒。”
落霞呆了呆,她耐心道:“身体不好,饮酒容易伤身。”
“奴明白。”落霞这才凝重起来,屋内的人元莞冷漠地盯着元乔,起身道:“元乔,这是我的府邸。”
“嗯,你的府邸。”元乔应和一声,举步走了,也未作纠缠,让元莞有气都发泄不出来。
府内都是元莞的人,曾经效忠元乔的小厮婢女都被调走,除去外间守卫的兵士外,没有元乔的人。正因为如此,元莞才会同意搬进来。
初一这日,热闹之处便是热闹,清冷之地照旧清冷,与平日里无异,元乔走后,元莞一人绣着鸳鸯,落霞在旁指点,翻着周暨送给她的食谱,嘀嘀咕咕道:“我们明日换些吃食好不好?”
“你自己换,我不换,等你会做了再换,我不想吃味道不对的吃食。”元莞想而未想就拒绝了,想起没有离开的元乔,想起些不好的事来,扭头同落霞道:“我们去厨房为陛下做午膳?”
总有办法会将人赶走的。
落霞糊涂,“您不是讨厌、怎地又做午膳了?”
“不说了,先去看看。”元莞将绣面丢下,拉着落霞就往厨房走去,举步匆匆,惹得婢女小厮不解。
而去书房的的元乔不知此事,豫王一事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弃卒保车比起豫王满门受牵连要好过许多。她略有些犹豫,德惠太后当年亲子都可鸠杀,可见一府荣耀比一人性命都重要得多。
今日休沐,朝臣不会入宫,她想来想去,召见心腹,定下此事。避开苏闻,行事略有困难,若皇帝意思坚决,苏闻也不会过问。
心腹走后,已近午时,孤鹜匆匆带着奏疏而来。
午时之际,婢女还没有传膳,询问后,才支支吾吾道:“今日还未曾做好,您先用些点心来充饥。”
婢女反应太过奇怪,可府邸是元莞的,不好多加过问,耐心等待,待在书房内。
不知怎地,昨日酒醉的陆连枝登门而来,恰好寻不见元莞,婢女将人引至元乔处,乍然见到皇帝,她有些酒后迷糊,揖礼后都不敢随意说话了。
元乔令人去找元莞,先道:“县主今日登门有事?”
陆连枝甚少管问家中生意上的事,平日里无事,今日又是初一,更显清闲,被皇帝这么正经一问,心虚道:“昨夜在魏国公主府酒饮多了些,同元莞说了些话,特来问问她。”
“你说了什么话?”元乔平静道,问话语气与在垂拱殿内一模一样,俨然将陆连枝当作朝臣。
皇帝清冷起来令人骨头泛寒,陆连枝不大自然,想到她是元莞的姑母,就放心道:“说了些醉话,特来道歉。”
元乔不罢休:“什么样的醉话?”
陆连枝面前的皇帝很不识趣,非要追着问,她不愿多答,便道:“我、也不记得了,特来问问元莞。”
“听闻县主身体也不好,平日里还是少饮些酒好,菊花酒后劲大。”元乔神色淡漠,像是随意提起,陆连枝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何意。皇帝是不会随意管问她饮酒的,此话必有深意。
她未曾来得及深想,婢女拎着食盒入内,元乔淡淡一笑,婢女在侧将膳食取出摆开。
婢女觑了一眼元乔,慌张地低头。元乔眼神敏锐,心思又极细腻,婢女的神色中透出古怪,她忽而一笑,道:“元莞怕是还要等上片刻再来,县主可要留下用膳?”
她掐捏住陆连枝的心思,没有见到元莞,是不会轻易离开。
果然,陆连枝点头答应下来,在食案旁坐下,元乔劝道:“今日的鲫鱼汤不错。”
婢女会意,盛了碗汤给陆连枝。
陆连枝不好拒绝,鲫鱼汤本该是奶白色的,今日的却是碧清,或许做法不同,她未及多想,抿了一口,闻到一股腥味,她几乎要吐了出来。
当着皇帝的面不能失态,忍着恶心,将汤喝了下来,整张脸皱在一起。
元乔不动筷子,陆连枝实在忍不住开口:“陛下,今日这汤着实古怪,味道不大好。”
“那便撤下去。”元乔扬了扬下颚,婢女眼疾手快地将鲫鱼汤撤下去,陆连枝这才松了口气。
汤入口,着实令人恶心,几乎就要涌入喉间,陆连枝扒了两口米饭,牙齿一咬,似是没熟。
再咬一口,和石头一样硌牙。
脸色顿时就变了,元乔瞧她一眼,端起茶品了一口,陆连枝喉间动了动,还是将生米吞了进去。
连饭都有问题,陆连枝狐疑的看着皇帝,皇帝这是在作弄她?
元乔心思敏捷,将茶盏放下,看向婢女:“今日膳食是谁做的?”
婢女为难道:“是、是元姑娘。”
陆连枝惊得不行,再也忍不住,向婢女要了盏茶,顾不得皇帝在侧,大口饮了下去,脸色大变。
元乔故作一叹:“她又不安分了。”
看着满桌‘精致’的膳食,陆连枝胃里翻涌,站起身要离开,元乔挽留几句,她哪里还敢待,行礼后匆匆离开。
元乔神色淡淡,起身往厨房而去,厨娘还未曾清理好,入内可见满目狼藉,她看着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鲫鱼,想起元莞剁鱼的模样,唇角弯了弯。
她想了想,吩咐厨娘将鱼宰杀了。
忙碌一早上的元莞躺在榻上,揉着酸疼的手臂,翻过身,落霞在旁找衣裳,口中嘀咕:“您忙碌这么多做什么,做的好看是好看,可是那道汤实在是太难喝了,会把胃喝坏的。”
“坏了最好,回宫治病去。”元莞今日心情极好,将被子盖过脑袋,躲在被子里闷笑。
笑过一阵后,想起晚膳的事,唤来落霞:“晚膳做什么?”
落霞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陛下指不定午后就走了,您就别忙了,午膳我给您做?”
元莞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不会走的,要走昨夜就不会赶过来,我好好想想。”
元乔性子与旁人不同,认定的事多半不会回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苦苦思索一番,下定决心道:“晚上吃暖锅,多放些蒜。”
落霞点头:“暖锅好吃。”
话音方落,外间响起脚步声,吓得她回身去看,莫不是陛下来兴师问罪?
元莞顺势去看,确是元乔来了,身影都进了内间,她立时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落霞忐忑,想了想,还是先退出去,俯身行礼,就跑了。
元莞不惧,眼见着人走近后,挺直脊骨,目视着元乔,故作好意道:“你用过午膳了吗?”
“你的汤很好喝。”元乔笑道。
元莞登时懵了,汤里的鲫鱼没有熟,如何会好喝?
看着迷惑的人,元乔在榻沿坐下,主动握着她的右臂,将衣袖往上推了推。元莞不肯,争着要缩回来,元乔抬首看她,言辞清冷:“别动。”
许久不见她发怒,元莞被吓得当真不敢动了,由着她按着手臂,涌起一阵酸疼,她嘶了一声,元乔又看她一眼:“手臂不好,还碰冷水。”
她似有些生气,元莞先是一怔,半盏茶后才反应过来,羞得脸色通红:“你何故来假意温柔。”
被刺激到的人极力收回手臂,元乔也不松手,相对于元莞的恼怒,她很从容,握着她的手臂不放:“你的汤被陆连枝喝了,多半后日赴宴是见不到她了。”
“什么?”元莞震惊,陆连枝何时来的?
元乔弯唇道:“她来寻你,可婢女寻不到你,便将人带至我跟前,恰好摆膳,我好意留她吃饭,不想你的汤不大好喝,她就走了。”
“你是故意的。”元莞咬牙切齿。
元乔不否认,轻轻点头:“你的汤,她大概会喜欢,就像喜欢你的眼睛。”
“心胸狭窄。”元莞又讽刺一句,辛苦忙碌这么久,竟‘便宜’陆连枝。
元乔不恼,许久没有见到她炸毛,觉得有些可爱,放开她的胳膊,道:“午膳喝汤,我做的。”
“你做的?不喝。”元莞怕她报复,宁愿饿着也不喝。
元乔好耐心地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小气,不会报复你。”
“你以为你很大方?”元莞不甘示弱地回一句,肚子也跟着叫了一声,元乔淡笑。
须臾后,婢女将鲫鱼汤呈上来,汤色奶白,与元莞所做的,颜色差了很多,香味涌入鼻尖,元莞吸了吸鼻子。
忙了这么久,她确实饿了。
元乔给自己盛了碗汤,浅浅抿了一口,也不去理睬元莞,静静喝了一碗汤,还吃了些鱼肉,这才起身回书房,留元莞一人。
她一走,元莞就轻松下来,将盅内的汤和鱼肉都吃了,想起陆连枝,心中愧疚,让人备了些补品送去。
若真的将人吃坏了,就不好了。
元乔晚间还歇在府内,没有回宫,一连住了两夜,只是初二这日没有在元莞面前露面,忙着豫王的事。
初三这日,豫王在牢内暴毙,线索戛然而止,更衣梳妆的元莞顿了下来,看向传话的人:“枢密院是何态度?”
“我也不知,如今就看陛下如何定夺了,只怕不是暴毙,内有隐情。”
元莞掩饰不住的震惊,元乔竟这么快就动手了,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子,一旦想好的事不会犹豫,果断而迅速,如同废帝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旁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可回宫了?”她问落霞。
“还未曾,不过府内来了几人,匆匆入府,待了片刻就走了,陛下还在书房。”
想来元乔早有应对之策,她也不需多烦忧,不如先去陆府,也不知那日回来后,陆连枝会不是当真吃坏了胃。
元莞出府后,元乔站于窗下,没过多久,魏国长公主就来了。
自元乔登位后,两人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一巴掌,魏国长公主愈发低调,除了元莞的事外,几乎不入宫、不赴宴。这次过来,也是因为豫王的事。
豫王的死讯半日间就传遍了临安城,昔日嚣张跋扈的藩王说死就死,太令人震惊。
魏国长公主为何而来,元乔心知肚明,屏退婢女后,也不委婉说话,直接说起来整件事的经过,没有隐瞒一词,最后才道:“豫王所为,我虽不在意,可朝臣不是酒囊饭袋,哪里能装作看不见。”
魏国长公主为长,知晓的旧事比起元乔还多,德惠太后当年行事是她亲眼所见,杀子保一府平安,如今元乔也是这样的心思,她不知该不该怪元乔。
豫王上下活跃得厉害,她也有所耳闻,听到真相后,也跟着安静下来。
她不语,元乔也不再说,捧起茶静静品一口,装作漫不经心道:“公主府与陆家好似渊源很深?”
“有些渊源,陛下陡然问,想必是有事吩咐?”魏国长公主自豫王事中回过神来,不知皇帝的用意。
元乔对于旁人,历来坦率,开口道:“陆连枝对元莞好似有想法?”
尤其是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