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口不择言, 像是气话,元乔怔忪,斥道:“陛下心思不正, 怎地还在胡思乱想。”
“朕胡思乱想了, 大长公主退下吧, 朕累了。”皇帝想而未想就赶人出宫, 态度不好, 又炸毛了,元乔想顺毛摸, 都是不成。
元乔习惯了, 小皇帝气性大,经常将她赶出来,一言不合,就发脾气,还不如小时候脾气好,说甚都不会生气,只会低着脑袋不作声。
现在脾气更大,不听劝, 两句说不好就甩脸色。
元乔无措, 出宫的路上将思绪捋清楚, 皇帝眼下的局势很好, 科考之后,朝堂之内就能有新人,陛下择选一二, 天子门生, 也利于皇权收拢。
她让步就成,再者皇帝愈发大了, 心思深沉,难不保有一日皇帝对她不满。权臣之势,本就是数不清的,她与苏闻、魏律不同,身正则心净,她早就做不到这点了。
过了两日后,元乔作出更大的让步,答应皇帝将她的人安排进二府高位,将自己的人撤出来。皇帝还是未曾松口,元乔就不让了。
狮子大开口,皇帝极为不仁。
到了十五这日,元乔隐隐压着怒气禀事,皇帝心不在焉,早朝后将她留下来,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落在她洁白的两颊处,沉吟须臾,道:“朕今夜欲出宫看花灯。”
元乔淡淡道:“臣去安排。”
元莞点头:“大长公主可去?”
元乔拒绝:“不去。”
“为何不去?”元莞托腮望她,这几日来看着元乔焦急,她心情就好了不少。抓住元乔把柄的好处确实不少,至少能让清高孤傲的大长公主听话。
小皇帝目光不善,令元乔厌恶,她垂眸答道:“臣不喜去热闹之地。”
“大长公主又不听话了。”皇帝轻轻叹一句,晓得元乔不喜,还是走到她身前,“大长公主当真不去?”
步步逼近后,元乔退后几步,抬袖揖礼:“不去。”
元莞看着她晶莹剔透的双手交握后,心就痒痒的,可惜不能碰一碰、摸一摸,她怀念酒醉的元乔,那时多听话,让摸就摸。
她不罢休,又问:“不去便不去,凶什么。那今夜大长公主去何处玩?”
“臣在府内。”元乔道。
皇帝好奇:“府内好玩吗?朕可能去?”
元乔再次拒绝:“不能。”
“哦,那便罢了,豫王家臣在皇城司,大长公主命人去接就成。”皇帝露出失望的神色,转身就回到案后,不再作纠缠。
元乔不懂她的意思,僵持这么久,皇帝什么都不要?她心内怀疑,不敢确定皇帝是不是有后招,想多问几句,孤鹜引着太医过来了。
皇帝瞧着太医就不乐意,见元乔还站着,就道:“大长公主不走?”
又赶人了。元乔颔首,“臣这就走。”
离开之际,就听到元莞不高兴的声音:“太医,你下针时轻些,再重几分,朕赶你出太医院。”
而后是太医唯唯诺诺的应答声,元乔笑了,回身去看,小皇帝愁眉苦脸,与稚子无异,有趣可爱。
元乔离开后,转去太医院,拿了皇帝脉案在看。皇帝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然能握笔,只是力气不如往日,灵活二字更是谈不上。
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不敢隐瞒,将皇帝近日的病况都解释一番。
元乔听后就离开了,只要有进展就成,出宫后唤来陈砚,命他去皇城司将人接出来,带去公主府。
皇帝既然知晓了,就无需隐瞒。
人在皇城司并未受刑,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伤口,冻得不行,整个人都在打颤,感染风寒,陈砚请大夫医治了。
午后,元乔回府,亲自去看家臣。
豫王家臣没有气焰了,见到元乔忙从榻上翻下来行礼,元乔并未走近,淡然出声:“可知抓你的人是谁?”
“不知、我、我一直被蒙着脸。”
孤鹜出手,确实不会留下线索,元乔放下心来,择处而坐,望着那家臣:“回去后告诉豫王,莫要再动心思,陛下大了,并非以前不懂事,羽翼丰满,他再不知改过,就想想老豫王的下场。”
提起老豫王,元乔的语气很是平静,眸色不变。
“我、小的明白。”
那家臣想不到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还能保住性命,忙不迭地叩首。元乔无动于衷,继续道:“你说了什么,与我道来。”
“小的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是豫王派遣给殿下送礼,礼装在一木匣子里。”豫王家臣匍匐在地,垂首不敢见元乔。
皇帝的心思诡异,看似蛮横,又无条件地将人放了,既然如此,何必又抓人。元乔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起身不再言语,命陈砚将人送出城。
她既看不懂皇帝心思,就静静等着皇帝的后招。
回书房之际,幕僚匆匆而来,禀道:“永安侯入宫了。”
元乔顿住脚步,眼内闪过不悦,吩咐道:“陛下今夜出宫去御街,你命侍卫司小心照看着,莫要使陛下受到损伤。”
周暨入宫,不为旁的事,必然是跟皇帝出宫去玩的。她对皇帝的心思毫不减退,元乔思索一番,不可再让周暨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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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不设宵禁,御街之上,酒楼彻夜,至深夜间,亮如白昼。
街上随处可见花灯、傀儡戏,街边小贩买珠钗花胜,人多处,摩肩擦踵,人织如潮。
华灯彻映,火树银花,最是一派升平之色。十五是上元灯节的最后一日,遍地可见灯火,灯样各异,织布上画着山水,浓淡之色,映着烛火,深深浅浅。
马车在外间停下,元莞探头去看,同周暨道:“你带朕来玩,不怕大长公主训你?”
大长公主古板又不通情理,周暨见到她就怕,被皇帝这么一说,吓得拍了拍胸脯,娇俏一笑:“那又如何,她今日又不会出现,可要说好了,陛下不能再将我丢了。”
每回出宫玩,到中途,陛下就不见了,丢她一人。
元莞笑了笑,走下马车,被眼前缭乱之景惊得难以言喻,瞳孔里闪着惊艳,笑道:“自然是要丢你,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入宫,你难不成没有友人一道玩?”
“没有,我同陛下一般。”周暨哼了一声,走到皇帝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衣裙,再看着自己的袍服,低声道:“你看我二人出来玩,别人肯定认为我们是夫妻的。”
元莞睨她一眼:“心思不正,告诉大长公主,你就怕了。”
“我、怕她作甚,她自己不成亲,也不让旁人喜欢陛下,是何道理。”周暨不满,想起皇帝心中有喜欢的人,不免好奇:“陛下喜欢的是何人,是女子吗?”
“女子,凶巴巴的一女子,你肯定害怕。”元莞随口应了一句,就往街上走去,瞳孔里映着灯火,璀璨亮丽。
玉壶光转,朱轮华毂,她算是见识到了御街的繁华,身旁的周暨道:“陛下可去宣德城门下看杂耍?”
“那里好玩吗?”元莞初次见到热闹的场景,光是商家各出新意的花灯就比宫里有趣,她走到一户店铺面前,望着精致的纱灯,上面所绘是寻常的山水。
周暨提醒她:“这里的纱灯可自己绘,陛下可要试试?”
“自己绘画?”元莞诧异,心思一动,拉着周暨就往店里而去,问店家要了笔,握笔时才想起自己手力不如以前灵活,不知下笔会成什么样。
周暨在一旁也提笔蘸墨,凝神于皇帝侧颜上,清丽柔美,眸光不定,她提笔画下皇帝的侧颜。
元莞却是犹疑不定,试着落笔,笔墨落在纱布上,脏了白纱,她郁闷不定。
店铺里亦有人在画图,三三两两,男子俊秀,女子戴着帷帽,看不见容颜。元莞观察过一阵,提笔随意画了小人图,眯眼一笑,就当作是元乔了。
小人图看不出模样,可见笔力不足,灯有六面,元莞就画了六幅小人图,举止不同,最后一幅图,叉腰怒目,极其凶恶。
周暨画好后,凑了过来,看不出是何意,但第六幅府图是看出来,不解道:“怎地那么凶?”
“你方才不是说她凶的?”元莞不理她,将小人图交给店家,看着她们扎灯。周暨思路转不过来,她方才说谁凶了?
下马车的时候,说大长公主凶了,可那小人图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虽凶,端庄矜持,性子高洁,哪里像那图上的叉腰?
她不懂,店家已将灯扎好了,元莞喜滋滋地提着,看着那副叉腰图,很是满意,而后抱在怀里,从装有银钱的锦囊里掏出一串钱给店家。
周暨糊里糊涂地跟着皇帝出店,见她高兴地抱着灯,就觉得奇怪:“陛下画大长公主做什么?”
元莞道:“因为她凶。”
周暨更加糊涂了:“凶、可你画得也不像,再说你这么画她,她会生气的。”
“生气便生气,我还将这灯送她。”元莞于陆离光影中得意一笑,若真送元乔,可想而知,元乔的脸色有多难看,定是铁青着脸,拂袖而去,这般才符合她的性子。
想到此,元莞笑意更深,小心翼翼地抱着灯。
两人在最杂耍之地行走,侍卫远远地跟着,两人衣衫配饰都很配,周暨生得好看,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一眼。
元莞敏感,不知那些人为何侧首看她们,想起自己的眸色,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伸手将帷帽压低,同周暨道:“我不想走了,有没有地方可以坐着看灯?”
周暨当她走累了,带她去酒楼看灯。
临安城内最大的酒楼当属白楼,楼下空地摆着许多杂耍,楼内珠帘轻撩,烛火晃动,不少人走动,且这里日夜不分,不会因时间晚了而赶客,常是达官贵人爱去之地。
两人进楼,被门人拦住,询问事先定的哪间雅室。
周暨脸色一红,道:“没有订,都满了?”
门人眼色好,见两人衣衫不俗,知晓是城中贵人,为难道:“没有了。”
周暨头疼,应了一声,拉着元莞就走了,元莞不解:“客临门,他们为何不接待?”
“今日热闹,想必这里都有人的,不若我令人去问问?”周暨拉不下颜面,示意侍从拿着永安侯府的令去试试。可偌大临安城,贵人无数,小小侯府怕也不管用。
元莞不解,抬眸看去,酒楼足足有五六层,黑夜里似是望不到顶,她不知酒楼生意可以这么好。
侍从去了无果,元莞恼恨,本当令宫内侍卫去试试,一想仗势欺人不好,就偃旗息鼓,择一处搭棚的摊子坐着,离酒楼不远。
元莞将灯放在桌上,周暨与她待了整夜,心情甚好,令店家端了吃食过来。元莞不敢用,摇首不应,她历来警惕,鲜少在宫外用吃食。
点心未端来,恼人的陈砚就来了,周暨识得他,在人未近前的时候就悄悄拽了元莞的袖口:“陛下,陈大人来了。”
“晓得,朕眼睛好着。”元莞摆弄着白纱灯,漠视走近的陈砚。
陈砚走近,碍于周遭旁人在,只行了虚礼,道:“陛下可要回宫?”
元乔讨人厌,就连她的人也是这样,元莞不理会,反指着白楼:“朕想进去看灯。”
陈砚回眸看一眼,明白过来,低声道:“陛下等候片刻,臣去安排。”
片刻之后,侍从来请皇帝入内,她拉着周暨一道,想起一事,陈砚与元乔几乎形影不离,陈砚在,元乔是不是也在附近?
她顿下来:“你家殿下也在这里?”
陈砚道:“殿下还未到。”
“未到?她也会来?”元莞想起白日里元乔拒绝她的事,就生气,抱紧了手里的白纱灯,趾高气扬道:“她若来了,你让她来见朕。”
“臣领命。”陈砚恭谨道,引着皇帝直入二楼。
进入楼内,元莞明白此楼为何如此热闹了且不说构造,光进入雅间,整洁雅致。再放眼看去,家具摆设不俗,陈列的杯盏都是上品。
房间很大,设置两重,不设屏风,反以珠帘隔开,炭火旺盛,热意氤氲,可见方才是有人的,被陈砚赶走了。
想来也是,临安城内约莫没有莘国大长公主府做不到的事,元莞坐下后,不令陈砚离开,反问起元乔为何而来。
陈砚是元乔的心腹,懂得事情不少。
皇帝幽幽望着陈砚,目露不善,陈砚不敢对视,忙垂首道:“臣不知。”
“你不知,那还有谁知晓,你哪里来的勇气诓骗朕?”元莞眸色愠怒,冷笑不止,一旁的周暨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陈砚不知小皇帝哪里来的怒气,忙跪下道:“殿下未曾吩咐,臣确实不知。”
“不知啊,那你的脑子是做什么的?朕看就不必要了。”元莞把玩着杯盏,忽而砸向陈砚,厉声道:“陈砚,你觉得朕很好欺骗?”
杯盏砸在陈砚的肩膀上,不疼,却令周暨颤了颤,她劝道:“陛下消气,不如等大长公主来问清,或许他真的不知。”
元莞不言语,就静静地看着陈砚。屋内炭火足,热气大,陈砚伏地,汗湿夹背,晓得自己是替主受过,也不辩驳,就这么跪着。
不知过了许久,元乔才姗姗来迟。
一推门就见到陈砚跪着,周暨忙起身行礼:“臣见过殿下。”
元莞不动,睨她一眼,冷嘲热讽道:“大长公主道今夜不出府门,怎地又出来了?欺君之罪,如何解?”
说话阴阳怪气!
元乔回身将门关上,走近道:“陈砚犯错,是臣教导不善。”
“也是,大长公主骗朕就像用膳一般频繁,臣下有样学样,自然就是你的教导不善。”元莞也不避讳,话语里带着冷酷,嘴巴又坏了。
外人在,元乔不好反驳皇帝的话,只揖礼认罪。
她沉默不语,皇帝才觉出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大长公主为何事出府?”
“担心陛下错过宫禁的时间,臣来请陛下回宫。”元乔语气冰冷,扫了一眼周暨。
被夹在中间的周暨感到了大长公主不善的视线,忙退后两步,目光落在白纱灯的叉腰图上,不觉一笑。
笑声突兀,元乔望她,也看到了纱灯上的小人图,一见就知是陛下自己乱画之作,不明周暨为何而笑。
两人同时看着纱灯,元莞将灯挪了挪,将那副叉腰图彻底露于元乔面前,嘴巴抿了抿来遮掩笑意。
如此,周暨笑意更深了,元乔依旧迷茫,依旧道:“陛下可要回宫?”
元莞不肯,转着纱灯,还不吝言辞的问她:“大长公主觉得朕这六幅图,好看吗?”
笑意狡黠,明眸漾着毫不遮掩的得意,元乔感觉出不对,不过皇帝手臂未曾恢复,作不出精致的画,这六幅图极为粗糙,实难用好看二字来形容。
她摇首:“不好看。”
元莞认真道:“朕觉得好看,送予大长公主,可好?”
周暨忍不住,笑出了声。元乔淡淡地望着她,她立即躲到皇帝身后,憋得脸色通红。
陛下太坏了,竟明目张胆地作弄大长公主。
元乔不收,示意陈砚起身出去,耐心与皇帝道:“时辰不早了,陛下该回宫了。”
“你收下,朕就回宫。”元莞坚持道,余光扫向周暨,示意她不许再笑了,哪里好笑了。
元乔隐隐感知不对,先试探:“陛下画的是何人?”
“你看不出吗?朕画得可像了,你看看神态与动作。”元莞将灯往元乔面前推了推,指着那张叉腰的小人图:“你看看。”
“不知。”元乔脸色不大好了。
元莞妥协:“不知就不知,但这是朕亲手所画,耗费一番心思,大长公主收下。”
元乔不动。
屋内气氛略显冷清,周暨眼神飘忽不定,看看皇帝,又看看元乔,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元莞倔强道:“收不收?”
元乔拗不过她,妥协道:“臣送陛下回宫。”
“好。”元莞将灯塞给她,叮嘱道:“朕画了很久,又抱了一路,得来不易,大长公主不能随意丢了。”
皇帝郑重其事,元乔不好拒绝了,唯有自己提着才显得郑重,她请皇帝先行,皇帝不肯,非要与她同步。
酒楼内贵人许多,偶遇元乔后,都是一惊,敛衽行礼,再观她身旁看不见容貌的人,都不觉好奇。
元莞不识得她们,见都是衣裙亮丽的女子,因在酒楼内,没有戴帷帽,下意识就多看几眼。楼内人很多,她拽了拽元乔的袖口:“我们不如再玩会?”
暗地里的小动作让元乔止步,低眸看着袖口上细白的指尖,拒绝道:“时辰不早了,宫里也有灯。”
两人动作亲密,拉拉扯扯,令周遭的贵人都甚是好奇,莘国大长公主历来不与人亲近,大庭广众下与人拉扯还是头一回,可惜帷帽严实,什么都看不清。
元乔不适,被她这么一拽,脸色红了红,握住元莞的手,从自己袖口上扯开,元莞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就见元乔脸色更加红了。
当着众人,元乔无法拒绝,转首瞪她一眼,元莞视若无睹,反弯眼一笑。
跟着两人身后的周暨,望着紧紧牵着的两只手,也未曾在意,两人是姑侄,动作亲密些,于陛下也有好处,且陛下刚捉弄大长公主,想必是要哄一哄的。
只是光牵一牵手是不行的,陛下许是不大会讨好人。
元莞不肯走,僵持在原地,元乔忽而道:“陛下的纱灯在臣手里。”
“小气。”元莞低声埋怨一句,牵着元乔的手,抬步下楼梯,周暨亦步亦趋地跟着,至楼下马车旁才松手。
若非要登车,不然她是不会松开的,
元乔手心生汗,初次被人牵着,走路都不甚自在,她眼看着皇帝登上马车,吩咐陈砚送皇帝回宫。回身之际,元莞从车内探出脑袋,不放心道:“你答应过朕,不许丢的。”
元乔生气,不理会,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气得皇帝嘀咕几句,愤恨离去。
两人分开后,元乔也回府而去,一路上提着白纱灯,也没有松开。
直到回府后,婢女看见画工拙劣,四不像的小人图后,不明道:“殿下从哪里得来的纱灯,画工着实差了些。”
何止是差,简直是不堪入目。元乔将灯置于案上,将六幅图一一仔细看了,猜测皇帝画的是同一人,只是不知画的是谁。
目光定格在第六幅图上,叉腰的小人,似是极为震怒,她怔怔出神,皇帝这是画的自己?
若是皇帝自己,也挺有趣的,小皇帝炸毛的样子与这极为神似,她摸了摸白纱上小人的脸,叹息出声:“愈发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