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办事历来谨慎迅速, 孤鹜将人带回宫里,悄无声息,就连元乔也未能察觉。
人是皇帝让抓的, 虽说不知为何, 他照旧将人关在皇城司的牢里, 皇城城司内势力错根盘杂, 令人将知悉的人嘴巴都关严实了, 元乔也不会知晓。
令人蒙上眼睛来审,因是大长公主的人, 孤鹜不好动刑, 免得给陛下带来麻烦。
冬日牢内湿暗,寒意从衣服内渗入肌肤,孤鹜令人剥了那人的衣裳,一桶冷水泼了上去,冻得那人牙齿都在发颤。
孤鹜道:“名字、来临安城做什么?”在他身上搜到入城文牒,人并非是在临安城内长住的,文牒上的名姓都是假的,不可信。
那人浑身发颤, 冻得说不出话来, 知晓自己身处险境, 不敢随意说话, 支吾道:“我等是寻大长公主办事,你们若不放人、必有后难。”
“办何事?”孤鹜皱眉。
“我们乃是大长公主亲眷的家臣,你们可要想好了。”
孤鹜不耐烦, 亲自提了一桶冰水浇到他的头顶上, 眼见着发丝上凝结着冰,厉声道:“若不再说, 可就将你扔进冰湖里活活冻死。”
皇城司审问,就算不动筋骨也可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到子时就问明身份。
人是豫王府邸的家臣。
皇帝早就歇下了,孤鹜不敢去打扰,等天明之际才禀报给皇帝。
“豫王的人?”元莞扬了扬下颚,落霞的手绕过脖子,给她整理好襟口,她觉得不舒服,自己去整理,顺口道:“来京做什么,可曾惊动了大长公主?”
孤鹜道:“说是替豫王办事,给大长公主送了些礼,人是在城外抓回来的,想必此时大长公主已经知晓了,那您怎么做?”
“知晓又如何,她若来寻朕,朕也好问问是何礼。” 元莞心无畏惧,看着铜镜里自己身上的简单常服,眉眼闪过不羁。
她是皇帝,为何要害怕。
“可曾说是什么样的礼?”
孤鹜回道:“未曾说,只道是一长方木盒,不敢打开来看。”
“一方木盒?”元莞诧异,豫王千里迢迢送礼,必然是重大礼,置于木盒里会是什么?豫王直接送钱?
她疑惑不解,吩咐孤鹜:“再问,朕必须知晓木盒里是何物。”
“是,臣这就去。”孤鹜急忙退下。
一旁给皇帝更衣的落霞闻两人对话后,极为不解,大胆道:“陛下与大长公主之前和解,眼下发生大事了?”
落霞与孤鹜不同,居于后宫,眼见浅了些,担忧陛下又在大长公主手里吃亏。
且之前陛下受伤,大长公主日夜照顾着,情分犹在,也不似作假,她不明白,好端端地又为何同从前一样敌对。
“无事,你看那红梅,还是她送的。”元莞不在意,她喜欢元乔是真,也不愿元乔同豫王牵扯,早日断清为好。
案上的红梅经过一夜,已有些颓靡,放在白瓷瓶里还是很艳丽。她走过去,摸了摸枝丫,认真道:“朕不过是想知晓豫王做些什么罢了。”
落霞不懂政事,干巴巴地站着,也不敢再回话。
昨日出宫玩,今日不能再去了,太后来邀请数次,拖延不得,今日无事,不如去一趟,也好令太后死心。
慈安宫与往日不同,宫门前冷清不少,皇帝入内后,太后身旁的宫人亲自来迎。元莞睨她一眼,也不理睬。
太后虽说无权,宫内一应用度与往日一样,照旧奢华。
两人见面后,太后寒暄几句,皇帝一一都答了,面上恭谨,语气却是散漫,太后冷笑,道:“陛下得了殿前司,想必也是高枕无忧了。”
皇帝不应,谦虚道:“殿前司是太后相让的,不过不能便宜元乔罢了,再者朕除去殿前司外,也无甚权柄,依旧在元乔之下。”
太后从刘家被抄后,就未曾再出过门,并非是伤心刘家的人都不在了,而是心疼自己的权势。需看着皇帝一步步走起来,她才有了机会,虽说皇帝不听话,可到底还是皇帝,待亲政后,比起刘家更为有用。
孰轻孰重,太后掂量得清,眼下不能将皇帝惹了,还需安抚,她笑道:“徐徐图之,方为上策。苏相辅助你,就已很好。眼下元乔手中有兵,你是比不过的,不如安抚武将,与元乔平衡,陛下才有机会。”
安抚武将?元莞没来由地想到秦国公,她装作不知晓,问太后:“如何安抚?”
“朝堂上武将不受重视,不如文臣,陛下若以立皇夫之际,揽之一二,就不怕元乔的侍卫司,压她一头,陛下也可早日亲政。”太后劝道。
又是立皇夫……元莞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耐着性子回话:“太后看中何人了?”
“陛下心思我也不知,这些时日以来看中几家小郎君,不如陛下看看。”太后说罢,朝着身旁内侍扬了扬下颚。
内侍捧着几张画轴而来,上面皆有名姓,元莞抽了抽嘴角,虚笑着应了下来,太后果很满意,午后,她带着画离开了。
画上男子皆美貌,不似是武将世家教出的,元莞无甚兴趣,对着画像发怔,思索应对之策。忽而想到元乔,不知她是何反应,急令内侍召元乔入宫。
元乔就在府上,接到旨意后,来得也很快,半个时辰后就入殿。
方一踏入,就瞧见皇帝托腮对着画像发待,双眸无神,有些空洞,她行礼唤道:“陛下。”
元莞醒过神来,揉揉眼睛,拉着元乔的手走至画像前。元乔不耐,抽回自己的手,皇帝不在意,反指着这些眉清目秀的男子画像,都是柳眉星目的模样。
“大长公主觉得这些人如何?”
元乔眼闪过无奈,不知皇帝是何意思:“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
皇帝眼中兴奋,不是喜欢之色,也不是厌恶,就像看笑话一样,让人心中忐忑,秦知尧的事情在前,她不得不提防。
难不成皇帝想通了,给她相看夫婿?
这个想法方露出,就被否认了,元莞心思不会变得这么快,她等着后话。
元莞没有令她失望,先道:“这是太后给朕的,让朕带回来看看,可这些人不知出自哪家,就请你来看看,你识得?”
皇帝久居宫城,没有人介绍,也是无人识得。元乔不疑有它,挨个去看,眉眼拧得愈发深,注意她的元莞则笑了笑。
看过之后,元乔叹息:“太后这是令陛下安抚武将,与臣抗衡?”她不识得人,但画像上标注名姓,不难猜出都是武将之后。
“太后确有此意。”元莞不掩藏,大胆地承认下来,太后的想法并不是代表她,她可以趁此机会试试元乔的意思。
元乔与太后最大的区别在于,她不会将皇帝的亲事为朝政牺牲,且有她在,断不会令皇帝落到联姻、招揽武将。
太后虽式微,可野心还在,皇帝不好处置,还需她来做,横竖她是一权臣,再做些霸道的事,旁人也不会在意。
元乔道:“陛下不愿,就不用在意此事。陛下若有喜欢的,就另当别论。”
大长公主极为坦荡,元莞不觉失望,摆手令捧画的内侍退下,同元乔道:“朕没有喜欢的,就是想问问大长公主,此局如何解?”
太后不做赔本的事,能拿出这些人的画像,必然有所筹谋的。太后虽败,可还是一国之母,在朝堂上也曾有权势,招揽些心思不正的朝臣,也不是怪事。
皇帝失望,神色颓唐,元乔也跟着叹息,她知晓皇帝是在试探她,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回道:“陛下的心思,臣知晓,此事交给皇城司去查,太后身旁的宫人内侍也需换一换。”
换些诚实本分的,就可。
“大长公主做主就成,朕无异议。”皇帝落得没趣,元乔的反应与从前无异,并无怪异之处。
商议定后,元乔顺势退出殿,留皇帝一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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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开朝后,朝政有条不紊地运行,太后处的人换过一重,外人不知晓,太后气得不行。元乔霸道又不敬她,将她困于一殿中,皇帝默不作声。
宫城内的事瞒得严实,两府都未曾闻讯,御史台处也是一样,朝臣的视线都放在陛下身上。秦知尧被调出京后,许多人都知晓他不敬皇帝之事,御史台更是开始弹劾秦国公。
御史台弹劾素来不罢休,令皇帝开了眼界,此事非元乔所能掌控的,她无非是想大事化小,秦家知晓就成,半月就被御史闹得纷纷知晓了。
她望着为难的皇帝,想来也是初次认识到御史的弹劾,回身凝视说话的御史,欲说话,却听皇帝开口:“卿家想必是误解,秦知尧并无不敬之处,寻常对弈罢了,朕技不如人就是真相。”
殿内的事无人知晓,皇帝说无此事,御史也愣了下来,元乔适时出列道:“陛下所言甚是,秦家满门忠烈,秦知尧才学好,自请外调游历,也是一良才。”
人群中的秦国公两眼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了,皇帝与大长公主出言偏帮,倒让他意外,长叹一口气,陛下退朝了。
他欲留下谢恩,元乔摇首,示意他先行,她则留下。
今日皇帝怕是吓到了,秦国宫留下的不是时候。
元莞坐在御座上,神思不定,脑海里想起御史言辞激励、咄咄逼人之势,她早就听闻御史口齿伶俐,辩古论今,今日所见,却是实话。
她想起方才的事,不由想起太后,她若显出对太后半分不孝,这些御史也不会就此罢休。
元乔出声道:“陛下。”
“嗯?”元莞回神,放眼望去,人都已走净,元乔竟留下了,“大长公主有事?”
“陛下吓到了?”元乔关切道。
元莞摇首:“朕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小,不过初见,有些不适应罢了。”她在傀儡的位置上做了六七年,御史台如空设,好不容易揪到朝臣出错处,哪里肯放过。
元乔颔首道:“陛下今日此举是如何想的?”她只当皇帝心气高,任由御史而为,方才随意几句话就解了秦国公的困境,秦国公必会心存感激,比起联姻与招揽,此举更为有效。
“朕觉得……”元莞欲言又止,见到元乔眼中闪过欣慰之色,她下意识不说了,与元乔还未曾好到知心的境地,豫王的事还没有说清楚。
皇帝不肯说了,元乔不在意,揖礼退下。
走至殿门处时顿住脚步,回身与皇帝言道:“陛下那日去公主府借的游记,也该还臣了。”
“游记?”元莞脸色微红,不乐意了,“大长公主不是送朕的?”
元乔唇角微勾:“臣何时说要送?不如陛下将抓到的人送还臣,臣将游记赠与陛下,如何?”
“人、什么人?”元莞装作不知,扭头看向旁处,心虚得不敢与元乔直视。
小皇帝不承认,元乔也拿她没有办法,“陛下不还也可,莫怪臣行事不妥。”
正大光明的威胁让元莞眼皮子一跳,登时站起身,激动道:“你是何意?”
元乔不答,只道: “陛下还不还?”
元莞不服气,也并非对元乔的不敬,而是元乔避重就轻的态度,恼恨道:“藩王家臣以假文牒出入临安城,朕抓他,哪里错了?”
“陛下没有错……”
“朕没有错,大长公主出言威胁朕,就不怕朕抓住豫王的把柄,将人缉拿?”元莞气恨,直接将元乔的话打断,藩王无诏不得入京,豫王令家臣入京上下行走贿赂,与谋逆无异。
皇帝有理有据,元乔显得理亏,思忖须臾,元莞并非是前几年不懂事的孩子,如今得苏闻等人,气势微显,若拿豫王开刀,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不能违逆,还需顺毛摸,迎上皇帝蕴怒的眸子:“陛下意欲何为?”
皇帝不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本不生气,可元乔出言威胁,为一豫王家臣就如此对她,以后豫王若入京,那她的地位岂非不保。
皇帝恨恨地瞪了元乔一眼,不搭理她,趾高气扬地走了。
元乔追了几步,孤鹜伸手拦她:“陛下在气头上,殿下还是莫要火上浇油了。”
元乔顿住,她不明白皇帝气在哪里?
豫王的事本就不是秘密,皇帝背着她将人抓了,已然不妥,今日又同她置气,令她更加恍然,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以此来给豫王定罪?她又否认了,皇帝的心计不深,断然做不到这些。
那厢回福宁殿更衣的皇帝气得小脸通红,落霞乍见后,亦是一惊,看向孤鹜。孤鹜为难地吐出几字:“大长公主。”
落霞明白过来,小心地伺候皇帝更衣,换下厚重的朝服后,将发髻打散,试探道:“今日天气不错,陛下换一身衣裳,去园子走走,好多花都开了。”
“不去。”皇帝无甚心思,面上阴云密布,吓得落霞不敢再开口了。
更衣后,苏闻来禀事,说的是今岁科举,礼部贡举设进士及诸科。
去岁养伤之际,元乔曾提过此事,皇帝亦有耳闻,想起那件贪污案,道:“科考一事,可拟定考官?严防舞弊。”
苏闻道:“今年不同往日,去岁大长公主就已令人在准备,准备得更为妥当,只试题未曾拟定。”
“哦。”皇帝应了一声,想必提过之后,元乔就上心了,她对此事不懂,不知旁人的安排,道:“卿家将拟定的章程给朕看看。”
“臣回去准备,眼下臣是想问问主考一事。”苏闻开口。
皇帝在朝上已然能说上话了,苏闻今日过来,是有人想要举荐,话说完就递给陛下一道奏疏,上面将举荐人的来历与功绩写得很清楚。
“朕看看,卿家且先回去。”元莞没有应下,亦没有拒绝,她需要好好看看才能给答复。
苏闻知晓皇帝心思深,也未存糊弄之意,静静退下了。
皇帝翻看着奏疏,脑海里想的还是元乔与豫王的事,杂乱无章,气又涌了上来,奏疏也看不进去。
她要出外走走,不然会很憋屈。
皇帝领着落霞去园子里走走,落霞口中的花开了,并非是园子里长大,而是从暖房里搬出来的,温室里养大的花,受不得风。
落霞紧紧跟着皇帝,园子里的景色与冬日里无甚诧异,刚开年,还是寒气渗人,落霞拢了拢衣裳,见皇帝缓步走着,让人去取了披风来。
园子里寒风阵阵,元莞走过一通就醒神了,元乔对她好,对有血缘的豫王肯定更加好,碍于藩王制度,才不敢过于亲近。
她丧气,择一处亭子坐下,眺望假山,嶙峋不平的假山让人望而生叹。屏退宫人内侍后,她一人爬上假山,坐在最高处,望着更远之地。
本非大事,被元乔这么一威胁,心中积郁一股气,恨不得现在就赐死那名家臣,再令人去将豫王抓回临安城处置,她倒想看看元乔是何反应。
袒护过甚,必会遭御史弹劾,到时元乔左右为难……她又于心不忍。
风过,撩动裙摆,她以手按住,撑着下颚,坐在高处,受着冷风,思绪就清楚了很多。
显而易见,豫王是元乔的软肋,她可在此上筹谋一番,到时令元乔妥协,让她手中的权势更大些。
浮云辽阔,碧色云天下,极淡的草木气息涌来,心思开阔后,也不再那么生气。元乔先威胁她的,那就不能怨怪她做事绝情了。
在假山上坐到午时,将事情理通后,皇帝神清气爽地从假山上下来,吹得浑身发冷,也浑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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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闻举荐的是翰林学士杜宿,科举出身,先帝年间的三甲。翰林院在先帝去后,就成了虚设,入职的都是文士,才学极好。
皇帝听闻过此人,翰林院学士负责起草朝堂的制诰、赦敕,学识是极其好的。
奏疏就摆在案头上,苏闻私下举荐,而不当着朝臣的面上,可见是有私心的,元莞想到此,心思就开始动摇了,她将苏闻的奏疏压了下来。
等议到此事之际,再作定论。
接下来几日里,元莞都不与元乔说话,也不说放人,也不以此作威胁,就像没有发生此事一样,元乔也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糊弄住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此时去要人,想必也不会有结果,她等上几日,算着小皇帝气该消了再去。
元乔等了三日,十一这日去找皇帝。
皇帝在殿内玩傀儡,攥着手柄,傀儡就跟着舞动,右手依旧不太灵活,以致于傀儡舞动的姿势不对,瞧着有些别捏。
元乔入殿好,她也没有抬眼,吩咐人赐座看茶,晾着元乔一人坐着。
殿内仅此二人,元乔不好出声,就这么静静看着。皇帝动作生疏,傀儡就不太听话,东倒西歪的,就像喝醉酒一般,她笑了笑。
等过两盏茶时间,皇帝自己玩累了,揉着手腕,她才出声:“陛下可曾想好了?”
“想什么?”元莞不解,看着元乔也甚为迷惘,手腕处一阵酸疼,本置于案上,后悄悄挪回袖口内,底气略足,不愿被元乔看弱。
掩耳盗铃的举止,元乔岂会不知,她耐着性子道:“陛下想好要什么了?”
“没有。”元莞确实没有想好要什么。
元乔也跟着沉默下来,她不会大咧咧地开出条件,等皇帝主动说出,皇帝最想要的大概是皇城司了,毕竟皇城司内的情报是最完善的。
比起侍卫司,皇城司的作用最大。
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元乔耐心极好,不与皇帝计较,再次出声:“陛下的机会不多,您好好想想。”
元莞冷哼一声,不喜欢她这么生疏的语气,反感道:“你不用威胁朕。”
“臣没有威胁陛下,只是事实罢了。”元乔道。
“没有威胁?几日前你还威胁朕,莫要忘了。”元莞又被拱起一团怒火,左手死死捏着傀儡,眼里的恨意显而易见。
元乔反省道:“臣失言,望陛下见谅。”
元莞不罢休:“朕不见谅,朕就是生气。”
“陛下要如何?”元乔头疼,皇帝有些无理取闹,揪着她的错处不放也就罢了,偏偏不肯松口,非等着她开口不成?
她实在无奈,试探道:“皇城司?”
皇帝摇首:“朕不要。”
元乔有些拿不准了,凝视皇帝恼恨的神色,被她看得不适,斟酌道:“那陛下想要什么?”
“朕要、朕要……”元莞说不出口了,元乔门户大开,让她去索取,她几乎动摇了。可想起威胁的话就生气,张口道:“你若接受、接受……
元乔不懂她:“接受什么?”
元莞脸色就红了,支吾半天说不出来话,元乔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你若接受朕,朕就答应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