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落霞不知皇帝为何而闹, 觑她一眼苍白的脸色后,默默退了出去。
外间的元乔还在问太医,昨夜太后在, 她不好多问, 更不知伤势如何, 见到太医后, 就细细问得周全。
伤在右手手臂, 若治得不好,后患无穷。
大长公主与太医一问一答, 声音不大, 太医也有些惊惧,不敢有所疏忽,细细都答了。
问过之后,元乔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路过落霞处,道:“太后何时离开的?”
“子时。”落霞道。
元乔颔首,抬步就走时,落霞紧张道:“陛下还未醒, 殿下再等等。”
殿内明明只有二人, 落霞却慌得不行, 元乔怪道:“还有其他事?”
落霞低头, 道:“陛下说她不想见任何人。”她微微改变了些话意,免得惹恼大长公主。
“我有话同她说,你且退下。”元乔并不将小皇帝的话放在心里, 屏退落霞后, 轻轻走了进去。
榻上的人醒了,望着虚空中, 元乔走近后,见到那双失神的眼睛,顿住脚步:“陛下醒了?”
“大长公主来得很早,比太后还要早些。”元莞唇角微微牵动,她已然不指望太后能待她好,事到如今,她昨夜的伸手之举,已将自己陷入困境了。
太后必然知晓她开始偏向元乔了,个中含义,不言而喻。她在思考,如何与太后解释,酒醉之举?还是从心而为。
她比任何人都要畏惧生死,可在那刻,却贸然伸手。
小皇帝语气不善,元乔也没有放在心上,目光落在她被下的手臂上,她很平静道:“陛下可是疼了?”
伤口疼,就会觉得异常烦躁,说话也会急冲冲的。
她走近两步,距榻还有三四步时停顿下来,小皇帝自己爬了起来。
元莞耐力好,坐在榻上,呼吸急促几息后就缓和下来,眸色异常平静,唇角动了动:“大长公主可会觉得昨夜的事是巧合?”
“并非巧合,陛下伸手之举,也令臣动容。陛下若不伸手,今后您便可手握权势了。”元乔的声音很冷,就像说起寻常事一般,无关生死,亦或是朝堂大事。
这是元乔所想,也是苏闻的意思,但却不是元莞的想法。眼下她方得了些许人而已,不算大权在握,刘氏依旧虎视眈眈,失去元乔而言,是她的损失。
故此,她不后悔伸手救人。若不伸手,她就是太后的傀儡了。
元莞动了动手臂,唇角抿得很紧,却未曾出声。元乔看出她的隐忍,那股疼意感染到她了,她轻声道:“陛下莫要乱动。”
元莞不动了,很听话,认真回答元乔刚刚的问题:“大长公主觉得我伸手,可对?”
元乔眼中终是被这句话激起几分涟漪,她对小皇帝是信任的,就像当初信任先帝一样。但元莞与先帝不同,元莞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要不做出对大宋不利的事,她都会尽力辅佐。
怎么多年来,她从未动摇过。
小皇帝心思不正,她也不在乎,年少之时,人都会犯错,待到大了,就会觉得喜欢她是一件可笑的事,然而昨夜,她感知哪里不对。
年少人看着散漫,私下行事有度,不动声色地配合她剪除刘氏的势力,没有露出半分破绽,隐忍的性子,令她震惊。
她惘然一笑,回道:“陛下觉得对,便是对的,臣无异议。”
元莞转身望着她:“朕有件事不明白,大长公主非文宗血脉,何以得到先帝的信赖?”
皇帝早就知晓旧事了。元乔不生气,觉得有些难堪,垂眸避开她的视线,“陛下也该知晓我在先帝身边长大,他心胸宽阔,不会因旧事而对我起疑。”
皇家子弟血脉意识淡薄,不以血脉论亲疏,元乔说的就是此意。
元莞靠在榻上,疼得有些迷糊,闻言反道:“那么说来,你也非我姑母了。”
“陛下急于撇清关系。”元乔唇角漾起自嘲的笑,听出小皇帝的意思来,摇首道:“就算如此,陛下也该知臣急于废除周暨的心。”
元莞嗤笑,“不喜你,昨夜就不会伸手。”
她因气恼而皱起眉头,病弱中添起几分生动,少年人热忱,付出一腔心血得不到回应后,少不得生气。
赌气的话,元乔听了不少,她淡淡一笑,“陛下还是摆正心思为好。”
元莞清醒后,手臂疼得一抽一抽的,对元乔也没了好言语,张口就道:“朕摆正心思,大长公主就没有性命了。你看似严谨,却吃了两回亏。”
最后一句讽刺意味很是明显,羞得元乔不语,不与病中的人计较,眸色染就几分平和。
元乔不答,小皇帝就不好再说了,问起正经的事来:“大长公主要如何解决此事?”
“孤鹜领着皇城司去查,陛下好生休养,莫要担忧。”元乔轻轻拨了回去,此事原委还在查,查清就按律法处置。昨夜与行刺皇帝无异,朝堂上下都会受到波动。
元莞不能与太后直面接触,孝道二字,是她头顶上最大的一座山。元乔不懂元莞的执着,但此事贴合她的心意,她既已接手,就不会令陛下为难。
皇帝一伤,反令她更可放开手脚,刘氏一党必除,她趁此机会,不如做的干净些,令陛下高枕无忧。
元莞也不欲插手,她信元乔,就不会起疑,且伤处疼得她没有什么力气思考。迷糊间被元乔扶着躺下,她欲抓住元乔的手想问话,一动就牵扯到伤,疼得她又缩了回去。
元乔道:“陛下不如歇在垂拱殿,若信臣,臣调侍卫司的人过来护卫。”
如此,皇帝就算被元乔‘困住’了。元莞没有思考,疼得浑浑噩噩,没有回应,额间冷汗不止。
元乔替她掖好被角,想起一事,掀开她身上的被衾。元莞一只手都跟着浮肿,手腕处亦是如此,她欲卷起袖口看一眼,元莞疼得抽气,便不敢再动了。
方才说话间元莞神色自若,不似有伤,待睡着后,反疼得拧眉。
元乔叹息,皇帝惯来隐忍,睡着了才似常人。她掖好被角后,令落霞过来守着,唤来陈砚,令侍卫司的人来垂拱殿守着,她才出宫而去。
大长公主调动侍卫司的人不过半日,就引起朝臣不满,尤其是苏闻,惊得去见她。
匆匆之际,他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行礼后直接问道:“殿下是何意?为何调动侍卫司的人?”
元乔担忧一夜,略有些疲惫,清晨至此,一口水都没有喝,被苏闻毫不留情的质问,亦觉得不耐,沉声道:“昨夜之事,苏相也看到了,孤能做的不过是保护陛下罢了,侍卫司忠心,不会做出谋逆之举。”
她费心解释,苏闻却不领情,直言道:“既是如此,侍卫司是殿下的人,殿下就该避嫌,免得被旁人非议。”
“孤素来如此,不需避嫌。”元乔道。
油盐不进,令苏闻气恼,怒道:“大长公主行事不顾及先帝托付?”
“苏相若无事,可回枢密院。”元乔不欲多言,起身送客。
苏闻气得无奈,禁军中分三司管辖,他无权去管问,甩袖离去。心中郁气不得消,转身入宫去见陛下。
侍卫司守卫,却不禁止通行,苏闻等人去见皇帝,依旧放行。苏闻这才散气,至殿外令人去通报。
皇帝陷入半醒半睡中,睡得不踏实,也没有彻底醒来。天明之际的清醒耗费她许多心力,元乔离去后,就没有醒来,就连太后过来,都没有见到人。
陡然换了守卫,太后如何不气,她令人去问,元乔极其霸道,连她的人都不肯见。
她气到胸闷,小皇帝又没有醒,连骂人的机会都没有,陡然见到苏闻而来,旋即招人来见。
苏闻忠于先帝,辅助皇帝,对刘氏一党的行为也是不喜,太后召见,不能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去见。
入偏殿后,太后则面露苦色,免于他的礼数,先叹道:“陛下还睡着,苏相怕是见不到的。外间那些人,行事也是霸道,可曾为难苏相?”
苏闻虽不喜元乔,更不喜太后,也不愿交心,“陛下年轻,休息几日就成,臣来是问陛下康宁,既然陛下未醒,臣明日再来。”
他要走,太后急道:“苏相止步。”
苏闻碍于尊卑,复又顿足,眼中闪过不耐,回身时换作恭谨之色:“太后有吩咐?”
“我记得苏相是先帝初登基之际,御笔钦点的状元,也是先帝临去前提至两府宰执,先帝对卿家是信赖有加。”太后语气低沉,提起先帝,亦有惋惜怀念。
苏闻听之也动容,他依旧谨守先帝临终托付,而大长公主怕是早就忘记了。今日之举与挟天子而令诸侯的曹操何异,她与曹操又是不同,同是文宗血脉,他总担心元乔会废帝自立。
元乔的行为,令他十分愧对于先帝所托,面对太后也抬不起头来,“太后记得不错。”
太后提及先帝的提携,无非是要苏闻站出来罢了。她有殿前司,但不能与元乔硬碰硬,唯有先找重臣出头,给元乔按上谋逆的罪名,到时她再以太后的身份出面去给元乔定罪。
苏闻不好再走了,留下同太后说话。
此时元莞也醒了,望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眸子里的光色黯淡下去,她感觉到有些饿了,唤来落霞,喝了小半碗粥。
她胃口不好,落霞也不敢请她再吃,而是说起苏相的事。
元莞躺在榻上,虚弱地扯了扯唇角,道:“不用去管,大长公主处自会去处理,孤鹜可曾回来了?”
落霞摇首:“未曾回来。陛下好似很信任大长公主?”外间更换守卫的禁军,太后气得不行,砸碎茶盏,后苏闻来了,两人在偏殿不知说些什么。
元莞吃饱了,精神才微微好些,但她不愿见太后,令落霞瞒住她醒来的事,令人去寻孤鹜来。昨夜那样肮脏的手段,唯有太后才会想得到。
数日来,她只当太后会在茶水中动手脚,令人在开宴前将元乔所用的酒水吃食都反复检验,力保不会出错。若是她做事不够谨慎也可,还令孤鹜去给元乔提醒。
这样重重安排,她以为定会无事,谁知太后的心思不在酒水上,而是想趁高阁视线昏暗之际,将元乔推下去。
计策愈发毒了。她想起先帝在位时,子嗣少有,就算生下来也长不大,尤其在她之后的两个孩子,还有位皇子。
满月那日,她亲眼见过,雪白可爱,身子也算康健,可养不到三岁就夭折了,先帝就跟着病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宫里的事比起外间,更加险恶,她时刻提防着,福宁殿内换成自己的人,这才放心些。
太后惯爱用那些手段,她不耻,也只能暗中提醒元乔。
元乔行事光明,想来不曾想到太后会用那些手段。
小皇帝阖眸,养精蓄锐,到黄昏之际,就有医女来换药,她装作没有醒。
医女恐惊醒皇帝,动作一再放轻,不时抬头看皇帝一眼,解开纱布,就见到狰狞的伤口。还未曾结痂,一动就渗出血水,将纱布都染红了去。
换药之际,极是不好忍,元莞忍了片刻,疼得满身是汗,外间似有人声传来。
脚步声重重,约莫是太后来了,她复又紧闭眼睛。
医女跪在榻前,本就小心,皇帝痛吟声不断,听得她害怕,手中动作顿了几次,乍见大长公主而来,她手抖了抖,药粉都洒在了伤口上,蛰得皇帝想起身发落她。
元乔看着,目不转睛,待缠上纱布后才道:“以后手臂用力,可有碍?”
“好生养着就可。”医女颤声道,将皇帝手臂挪入被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告退。
皇帝睡梦中出汗,脸色惨白得厉害,也去清晨的桀骜,睡在榻上,显得乖巧又可怜。元乔取了帕子给她擦拭汗水,帕子擦拭颈间,发觉她身上的寝衣都湿透了,再捂着就会染风寒。
她吩咐落霞:“去取陛下衣裳过来,都湿透了。”
落霞令宫人去取,回身之际见到太后至殿外而来,她慌忙回去:“殿下,太后来了。”
她极是慌张,元乔不由冷笑,低声斥道:“慌什么。”
落霞讷讷不敢言语,站在一侧,元乔重复道:“给陛下擦拭下身体,换身衣裳。”
太后匆忙过来,必是寻她的。
元乔离开后,元莞才睁开眼睛,眸色阴沉,太后竟忍不住了,亲自来寻元乔,要说些什么?她吩咐落霞:“你去看看,她二人说些什么。”
落霞放心不下她,又不敢违逆旨意,试探道:“殿下说给您换身衣裳。”
“晓得,你先去。”元莞的声音略微沙哑,看着没有精神,催促落霞快去,手臂上的伤好了很多,也不再那么疼,一松弛下来,就有些犯困。
落霞方离开,她就昏睡了过去。
太后来见元乔,两人心照不宣地离开垂拱殿,元乔在她手里吃了两回亏,不会再上当,随意择一处偏殿入坐,并没有走远。
元乔胜券在握,并未慌张,入坐后不言语。
两人可算是姑嫂,多年前太后方入宫之际,当着先帝的面,元乔曾唤过几声阿嫂。太后善于交谈,眼下与元乔并未撕破脸,照旧寒暄几句。
元乔静静听着,手旁去饥渴的茶也没有碰过,太后说了几句,话锋一转,说起去岁之事,口中含着几分惋惜:“那时陛下心性不稳,令大长公主受委屈了。”
“太后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来。”元乔神色平静,视线落于外间夕阳,垂拱殿外的景色很好看,每日里来去匆匆,都没有认真看过一眼。
皇帝是女子,这里自然按照皇帝喜好来的。皇帝喜好幽静简单,殿外除去些许花木后,不见奢靡的构造。
她隐隐感知,假以时日,元莞必是一位爱民的好皇帝。
太后为难道:“那日皇帝可有乱来?皇帝知晓你不是她姑母,心思自然不正了些。她不过才十六,想来过些年月,就会想明白了。”
元乔转身,眸色幽深,冰冷的视线令太后心底发颤。元乔威仪更胜先帝,居高位日久,不怒自威,她勉强一笑:“殿下的身世,先帝早就告诉过皇帝。”
元乔沉默不语。
她似是不信,太后也不恼,要想离间元乔与皇帝,简单几句话是不可能的,她必须令元乔相信那夜下.药是皇帝。
“陛下年少,我代她道歉,希望殿下看在先帝的面上,莫与她计较。”
元乔道:“我不与陛下计较,陛下年少,犯错也是常事。”
她顺着台阶下,令太后怔忪,欺辱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不肯就此罢休,观察元乔神色,再道:“那夜之事是陛下犯错,我已经说过她了。可她对殿下的心思不肯改,想必令殿下也困扰万分。”
元乔道:“若无事,臣告退。”
“大长公主若不恼,为何换掉垂拱殿前的守卫?”太后笑意敛去,面色显得极为悲伤,劝道:“你若因那夜之事而生气,我可保证陛下对你再无那番心思,昨夜她、也算救了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话意似是不对,元乔抬眸,太后就出现躲闪之色,显得心虚。
元乔唇角泛起阴森的笑意来,道:“昨夜也是陛下所为?”
太后皱眉,先是怔忪,而后作势怒道:“大长公主这是想多了。”
元乔不语,太后欲盖弥彰,她无心再说话。
两人谈话时,屏退左右,落霞自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瞧见大长公主神色淡漠地走了出来,太后久久未曾动身。
两人谈得似是尚可,她不由纳闷,每次与陛下说话,大长公主总是凶巴巴的,怎地遇见太后就和顺多了。
她迷惑不懂,焦急回殿而去。
皇帝睡过去后,就没有再醒,太后想守着皇帝,大长公主未曾答应,只道太后昨夜辛苦了,今夜她来照应就成。
太后不肯离去,她令人去偏殿安排床榻,好让太后去休息。
大长公主强势,太后僵持须臾后,才去偏殿休息。
落霞从未见过太后失势,陡然觉得大长公主若帮扶陛下,定能令陛下脱离困境。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大长公主的神色,见她掀开被子,忙提醒:“太医说、说、说最好不要碰陛下手臂,免得令伤势恶化。”
闻言,元乔动作一顿,听落霞颤抖的声音,也不去计较她的话,反问她:“太后待陛下如何?”
落霞为难,低声道:“尚可?”
“孤问你,你却来问孤?”元乔气笑了,元莞聪慧,怎地伺候她的宫人却看着憨厚,毫无防备心思。
落霞是唯一知晓太后与皇帝关系不善的人,她得了皇帝吩咐,如何都不能外泄,咬牙道:“太后对陛下很好。”
“当真?”元乔道。
落霞点头。
元乔不信:“去岁夏日陛下身上的伤来自何处?那并非是划伤,亦非是刺客所为。”
落霞不肯再说话了。
“不说也可,你只需回答一句,自陛下登基以来,这是第几次?”元乔声音缓和些,浅淡的视线落在落霞紧张不安的神色上,手中拧干的帕子放入水里,长久一叹,碰了碰元莞浮肿的手指。
皇帝不醒,大长公主一再逼问,落霞不敢随意回答,且大长公主知晓又有何用,她依旧不肯回答。
元乔拿她没办法,摆摆手道:“不愿说也罢,你去歇息。”
落霞担忧道:“殿下一人可以吗?”
“这里还有太医守着,你安心去休息。”元乔给昏睡的人擦了擦手腕,往昔纤细的手腕,红肿不堪,也不知何日能消肿。
她心有不忍,轻轻揉着手腕,想起太后的话,又觉一阵恶心。
殿内寂静下来,元乔的心也空了很多,她叹息,榻上的人昏沉,落霞说她今日醒了一次,汤药都来不及喂,就睡了过去。
元莞的身体本就不好,幼时生过大病,先帝令人一再呵护着才得以养大。
好不容易养大了,太后对她又不好,难怪先帝驾崩时,她要逃出宫去。
不过由此可见,皇帝的身世确有可疑之处。若是太后亲生,慈母之心,怎会伤陛下。
她愈发迷惑,眼下也查不清楚,贸然行事也是不妥,不如徐徐图之。
皇帝病情稳定下来,并未发热,也不喊疼,元乔昨夜也是未睡,困倦之余,倚靠着床榻阖眸而思,时不时地睁开眼睛去看一眼陛下。
后半夜之际,元莞醒了,她照旧是疼醒的,手臂的伤还是没有得到缓解,她皱眉,从未这么疼过,那些药几乎不能止疼。
睁开眼睛欲唤落霞,却见榻前坐了一人,烛火刺眼,眼睛干涩得很,酸得她泪水都流了出来,迷蒙须臾,才看清眼前人不是落霞,是元乔。
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