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元莞左右为难, 不好将人气走,斟酌道:“玉质天成,打磨得好看, 朕以为如大长公主一样, 都是难得的通透, 大长公主觉得哪里不对吗?”
小皇帝比以前狡猾多了, 但看她一双飘忽的眼睛, 就知她本意不是如此。
元乔惯来懂皇帝的性情,看着成熟稳重, 私下里却是一孩子, 做事都是凭着心情,以前还会欺负周暨,如今宫里就她一人,就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真是冥顽不灵。
她有些生气。皇帝敏感,紧张道:“姑母不喜欢?”
“不喜欢。”元乔道。
元莞眨了眨眼,道:“朕以为姑母会喜欢,可是朕是皇帝,姑母为臣, 皇帝赐, 也可以说不喜欢吗?”
元乔:“……”
如何都没有想到小皇帝以君臣论, 元乔看她一眼, 伸手将锦盒取回,“臣先退下。”
元莞弯弯唇角,“大长公主好走。”
元乔理都不理她, 面色阴沉地走出垂拱殿。
不知内情的人, 只当两人又起争执。太后处闻讯,已然坐不住了, 皇帝无用,什么都做不成,她不得不谋其他出路。
小皇帝看着厉害,实则一丝用处都没有,愈发觉得气恨,皇夫一事作罢,她与元乔都没有赢,不过周暨一走,腾出皇夫的位置来,她肯定要为刘家争一争的。
她叹息,殿前司指挥使刘钦建议道:“不若令陛下择皇夫,待诞下子嗣后,陛下可有可无,您到时与元乔争一争,也未必就会输。”
就像前些年那般,皇帝还小,甚事都听母上,不像现在心思大了,对太后也没有以前那样尊敬了。他隐隐感知并非是陛下无能,而是陛下根本无心于朝政,置刘家于刀刃上而不管不问。
他的建议,惹来太后不悦,“那也得看看陛下可愿意,再者元乔会眼睁睁看着刘家再次成为外戚。”
指挥使不甘心,道:“那元乔步步紧逼,陛下纵容,臣觉得两人就像说好了一般,不得不防。”
他管禁军,可垂拱、福宁乃至上朝的大兴殿的守卫都不在他这里,侍卫司根本不让他管问,如此已经不符合规制了,每每去争,苏闻等人都装聋作哑,他如何不气。
太后亦是烦恼,闻言也觉得哪里不对,小皇帝在位六年,如何就到了这般不堪的地步。这次朝臣举荐苏闻为太傅,又是什么意思?
苏闻是元乔一党,小皇帝等于彻底落入元乔手中,再者她与皇帝并不亲厚,不难保证皇帝生出异心来。
指挥使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皇帝大了,对她有了二心,置她、置刘家于不顾,就是忘恩负义,她养大的狗,开始对旁人摇尾巴了。
这么一想,指挥使的话就完全可信了,毕竟非她血脉,哪里有信任可言。
太后惯来多疑,又被元乔逼迫,心中对小皇帝也渐渐起疑,子嗣一事,确实亟不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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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以激将法令元乔收了耳坠后,又挑了些玉给她送过去,都是以皇帝旨意送去的,同时刚为帝师的苏闻也被赏了些许,如此,对陛下忠心更大了。
小皇帝赏赐大方,近年来得到不少好东西,不吝赏赐,令旁人都羡慕苏相。
元乔闻讯后,无奈摇首,又见苏闻面上笑意,也只得多说恭喜二字。苏闻所得,都是绝迹古画,按照他的喜好来,自然令人很喜欢。而她,则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价值不菲,比起古画,也是不差的。
每年中秋宫宴时前,陛下都会令御厨做些饼来赏给朝臣,今年也是一样。她回府之际,婢女将陛下送来的饼置于她面前。
“奴本是想令人试试可有怪异,可打开后,发觉是一块打磨精致的玉,形状似是月饼。”婢女道。
小皇帝不知哪来的稀奇玩意,玉触手生温,摸着顺滑,可见得此一块玉,再经巧匠打磨,耗费时日颇久。
不如古时的和氏璧精致,可质地也是不多见的,她无奈,小皇帝这是要闹到什么地步。皇帝赏赐,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只能接受,没法拒绝。
宫宴之前,她在西华门遇见孤鹜。
孤鹜在与禁军说话,见到大长公主的车马,主动上前去问安,元乔下车,顺势问道:“陛下有吩咐?”
“无大事,陛下就是担心宫城不安全,特令臣来看看。”孤鹜道。
元乔素来谨慎,且知晓小皇帝对宫城安危一事上不大关心。皇帝待的三殿里都是皇帝自己的人在守卫,尤其是福宁殿。
正是因为如此,她被困福宁殿而出不去。
孤鹜恭谨如旧,见她不解,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今夜当心些。”
元乔听后,不动声色,又见孤鹜大声道:“陛下命臣去查看,耽误不得,臣先告退。”
两人就此分开,元乔扫了眼宫门处的禁军,淡然登上马车,往升平楼而去。
去岁择婿宴就在升平楼内办的,皇帝设计令那些少年郎都病了,阻扰择婿,今日太后将宫宴定在此处,也不知是何意。
皇帝是要掐着时辰去的,她在殿内更衣,为显得郑重,她换了一身袍服,圆领襟口,将女子的秀气都掩盖住,显得威严老成。
她换过后,反坐下喝牛乳,不急不躁,又吃了几块点心。
孤鹜回来后,她才放下点心,以湿帕子擦擦手,起身同孤鹜一道去。
升平楼内人声喧哗,三五成群,灯火璀璨,步辇在外停住,步入楼内,群臣就安静下来,片接后,太后才姗姗来迟。
大宋民风开放,宴上歌舞不俗,今岁还安排了傀儡戏,惟妙惟肖的场景布局,姿态灵动,比起歌舞,更有意思。
太后与皇帝并肩坐着,下座的元乔望向傀儡,记得皇帝讨厌傀儡戏,太后竟会安排。她下意识看向皇帝,皇帝聚精会神地望着,神色平静,并无不适。
以她的角度去看,可看出皇帝眸色略有些呆滞,眼睫许久都未动一下,就像是一木人般。满殿朝臣推杯换盏,唯独皇帝无趣,她不由好笑。
元莞的性子与先帝相似,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当年刘氏未曾入宫,先帝鲜少踏足后苑,做一清心寡欲的皇帝,元莞年纪轻轻地也是这般。看过一眼后,就见苏闻起身,走至陛下近前,敬她一杯酒。
今日佳节,苏闻又是帝师,得了陛下不少关注,就将从公主阵营里跳到皇帝跟前,他自是高兴的。
元莞淡淡一笑,饮了酒后,脸色透着粉红,坐着不动。苏闻敬酒过后,其余朝臣都过来效仿,轮到周暨之时,她才凝神多看一眼,也未曾说话,反是周暨说了几句好话,两人饮了一杯酒。
傀儡戏撤去后,太后忽而建议道:“今日佳节,城门处点燃烟火,升平楼内是看不到的,不若陛下移步高阁,也多一趣事。”
火树银花之色,是最热闹的,虽说几息而过,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的那刻,让人眼前一亮。
在这些小事上,皇帝是不拿主意的,太后要去,她只得顺从。
宫宴是太后安排,高阁看焰火,也是之一。
升平楼侧便有高阁,周遭以栏杆为屏,空阔望远,目光所及之处,可至整个临安城。皇帝扶着太后登高,上间早就安置着数张食案,皇帝目光散漫落于城楼的方向。
高阁之行的灯火不如升平楼内,皇帝命人去点灯,太后却阻止道:“看焰火罢了,何置于点那么多灯。”
皇帝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亦没有左右张望,高台很大,足可容纳四五十人,只是灯火不明,倒像夜游之景。
元乔今夜未曾碰酒,神思清明,见皇帝与太后两人举止如常,微微放下心来。
高阁之上的吃食,她照旧没有碰,身侧的苏闻不同,频频饮酒,已有微醺之意。他坐在一侧,与旁人交谈着,并不同元乔说话,两人之间似有嫌隙。
元莞看得清楚,苏闻早立朝堂之上,竟不如大长公主心思深沉,她笑了笑,苏闻若为帝党,她可得一助力,就不好说人家不如大长公主了。
焰火在亥时燃放,绚丽之色,不亚于百花绽放,星河遥落,繁光缀天,灿烂的夜景令临安城生动而热闹。
朝臣都停下酒盏,抬首去看,皇帝托腮,略有些困倦,方才升平楼内一通敬酒令她已有醉意,眼花缭乱地夜景似催眠一般,她几欲想回殿休息。
她努力撑过片刻,待焰火结束,散席之时才站起身,眼前人影重重,太后被宫人扶着下高阁,她慢走几步。
酒意作祟,婢女过来扶她,她不愿示弱,就站稳身子深呼一口气,高阁之上灯火不明,她看得也不甚清楚,走过两步,见到元乔站在一侧,她也不走了,想元乔一起。
或许是醉得厉害,眼前影子晃动一番,耳畔多一声惊呼。
周遭本就嘈杂,声音被淹没了。元莞下意识去拉住那道影子,听到哐当一声,栏杆不知怎地倒了,她随着那道影子一道被摔了出去。
生死之际,总是多了几分灵活,她抓住了什么,总不至于会掉下去。
夜间冷冽的风声拂过脸颊,酒顿时醒了。
高阁之高,摔下去必会死的,她未曾反应过来,就有人呼唤救驾了。
孤鹜冲了过去,不需旁人相助,就将皇帝从高阁边缘拉了上来,还有被她一道拉住的大长公主。
事发不过片刻,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更不知好端端地情况下,护卫的栏杆就断了。
高阁之上,安全最为重要,如何就会断了,恰巧又是元乔所站立之地。
皇帝酒醒了,手臂也被断裂的木屑划伤了,她呆呆地,看着高阁下漆黑的景色,那就像是悬崖,也不觉得手疼了。
被她相救的元乔先回过神来,心中震怒,被宫人扶着,抬眸又见小皇帝脸色惨白,该是被吓到了。
太后去而复返,见元乔好生生地站立在一侧,孤鹜扶着小皇帝,查看她的手臂。她震怒道:“发生何事,竟令陛下涉险。”
醉醺醺的朝臣都跟着醒了,元莞瞧了一眼太后,唇角抿了抿,示意孤鹜去查看那些断裂的栏杆,她忽而没有那种怕死的感觉。
方才她若没有拉住元乔,大概她就可以亲政了。
元乔略有些狼狈,却很沉稳,好似方才落下去的并不是她,周遭跪了一地请罪的宫人内侍,她沉声道:“去请太医。”
她命令朝臣散了,只留下两府宰执,匆匆送陛下回垂拱殿。
小皇帝似是吓傻了,半晌不语,入殿后,就坐在榻上,任由婢女给她脱下外袍。太后亦在一侧,神色不定,几分紧张又有几分震怒,令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元乔镇定下来了,苏闻站在一侧,见她从容如旧,不觉叹了口气,也甚是佩服大长公主的定力。不过今日可见,小皇帝也未必厌恶大长公主。
他也好奇,小皇帝为何要去救大长公主,若是不救,小皇帝可就熬成头了。高阁之顶,翻跌下去,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是惹来一身伤残。
须臾后,孤鹜来了。
元乔眼睫一动,将人请至殿外廊下,先道:“可查出什么了,为何陡然断了?”
孤鹜道:“木头腐朽,一碰就坏。臣令人仔细问过,宫人之前收到太后的旨意,要在高阁设宴,里外都查看过,并没有不妥。”
“腐朽而不更换,那就是宫人的失职。”元乔目光幽深,眸色与黑夜一体,又与太后的恼怒紧张不同,她一如既往的平静。
孤鹜本当心中不定,他入宫至今,伺候两朝,也未曾见过今夜悬疑的事情。
他正想着如何回答,大长公主又开口道:“你在皇城司内,就去好好查查,此事牵扯众大,你该有分寸。”
孤鹜汗颜,忙揖礼应下:“臣明白。”
“你去忙,此处我来照应。”元乔道。
孤鹜不敢违背元乔的意思,担忧地看了一眼殿内,令人将落霞找来,他才放心而去。
太医来后,苏闻等外臣就退了出去,他见元乔立于廊下,背影如青松,傲然而独立,他近前道:“大长公主可有损伤?”
元乔回神,神色肃然,顾眄有威,淡然道:“我无碍,苏相可要回府?”
皇帝受伤是大事,众人都处于云雾中,更不知好端端的赏景就会发生意外。苏闻未曾想到深处,只道:“殿下可要回府,不如同行?”
元乔不走,满心疑惑,回府也不得安寝,就道:“我去瞧瞧陛下。”
苏闻道:“陛下心善,大长公主可曾后悔?”
声音压得极轻,只二人能听见,元乔闻言一顿,也没有回答,越过他直接入殿。
她似有躲避之心,苏闻冷笑,今夜一过,皇帝必要闭朝多日,大长公主借机做些什么,谁又能拦得住呢?
殿内气氛冰冷,太后坐在一侧,面色极差,见到元乔入内,忍耐道:“时辰不早,大长公主该回府歇息了,宫门关闭后就走不得了。”
她急于赶人走,连最后的情面也不顾及,元莞听到后,笑了笑,太后生气,再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只怕元乔就会发现端倪了。
太医小心给她清除伤口中扎入的木头碎屑,唯恐弄疼了陛下,一再小心,再见陛下唇角的笑意,有些不知所措。
元莞昏昏沉沉,手臂疼得麻木了,半醒半睡间,外间的声音小了下来,元乔离开了。
听不到元乔声音后,她就愈发困了,两眼微闭后,就睡了过去。
此处是垂拱殿,归皇城司守卫,太后命令不动他们,也不会担心皇帝的安危,元乔不愿显得与皇帝太过亲近。太后令她走,她就回府去了。
不寻常的一夜,万家灯火,也很是难熬。
元乔回府后,陈砚匆忙迎来,揖礼紧张道:“殿下可有事?”
“盯着宫里,盯着就成,此事莫要去查,孤鹜接手去查,他需什么,你帮助即可。”云乔吩咐下去,她略有些疲惫,令婢女备了热水。
简单梳洗后,她才发觉手腕上的刺痛,白皙的肌肤上些许擦伤,瞧着刺眼。直到此刻安静下来,万籁俱寂,心里尤是空虚得厉害。
她做权臣几乎成习惯了,就连苏闻也在旁敲侧击,暗示她莫要做不臣之事。与皇帝私下里相处,也多是被她气得恨不得当即废帝才好。
兜兜转转这么久了,今夜发生的事令她意外。
孤鹜令她宫宴时多加小心,只当是酒水吃食有问题,故而开宴之后,她不去碰,直到散席之际,她才慢慢放心,不想,重头戏竟在最后。
后苑里的手段肮脏,杀人不见血。今夜,她再次领会了。
烛火噼啪作响,她身体疲惫,深思清明,一阖眸,就想起那阵压迫而来的风色,翻天覆地之感后,手臂被人紧紧攥住。
那股不知名的压迫,缓缓消散,她复又平静下来,太后不让她见皇帝,怕是别有用心。明日清晨之际,她再入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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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内彻夜灯火,皇帝睡下后,太医不敢离开,连带着太后也在侧干坐着。
元乔一走,她就压抑不住怒火了,皇帝不禁愚蠢,还极其碍事,蠢笨如斯,简直找不出第二人来。人昏睡着,她不好将人喊起来训斥。
更不想守着这么一个愚蠢的棋子,她站起身,吩咐落霞好生守着,自己回去更衣再来。
落霞应下,目送太后离开,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就晓得太后待不住的,将大长公主赶走了,自己又不留下,太后的心真不好。
那厢太后回殿,殿前司指挥使刘钦早就候着了,他亟不可待,太后意兴阑珊,更衣后才接见他。
刘钦迫不及待道:“陛下之心,怕早就归了元乔。”
太后气恼在心,眉眼拧着恨意,提醒刘钦:“归了又怎样,她不敢做什么,怕是动了心思,面对元乔的美色而迷乱心智,你倒不如担心自己,元乔查出来,你可就麻烦大了。”
她后悔将元乔送上龙床,不仅没有让元乔憎恨皇帝,反见她二人关系日夜缓和,元乔毁了清白,难道就不曾怨恨?小皇帝此举不仅自己没有得到好处,还令她的筹谋毁于一旦。
小皇帝色迷心智,难堪大用了。
殿内的刘钦自小皇帝救人后,就极后悔,早知如此,应当直接去刺杀,出了升平楼再行刺杀。殿前司内好手无数,必能一击即中。
坏来坏去,就坏在小皇帝身上,皇位都未曾坐稳,就惦记女色。
他劝道:“太后,陛下的举措,早晚会毁了您、毁了刘氏。若两人联手,您可就至于水深火热之地了。”
太后不以为意,道:“她不敢同元乔联手,名不正言不顺,她没那个胆子,你先回去将此事摘干净,皇帝处,我自有安排。”
刘钦担忧,见太后主意已定,叹息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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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是议事之地,比不得福宁殿住得舒服,皇帝不到二更就醒了,眼睛睁开,榻前只有落霞一人。
没有太后、更没有元乔,她觉得安静不少,手臂处疼得厉害,她咬牙忍了忍。
皇帝一醒,落霞就欢喜起来,忙令人端药来,轻轻地扶起皇帝,低声道:“太后在子时前就离开了。”
殿内寂静,元莞粗重的呼吸声就显得极为清晰,她觉得头晕,身子依靠着落霞,看过一周才道:“孤鹜哪里去了?”
“大长公主令他去查高阁,天明约莫着会回来。”落霞小心地喂她喝了药,令太医来诊脉,太后处依旧没有动静,想必也到天明才会来。
太后不来,陛下还自在些。
诊脉后,小皇帝又睡着了,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只觉得手臂疼得钻心,浑身无力,眼皮似有千斤重,如何都睁不开。
她又疼又困,耳畔又极是清净,就像一人在天地间,孤苦无依。
落霞在侧守着,见小皇帝体温升高,吓得将太医拽来,急得语无伦次,眼下知晓太后在的好处了。
太后若在,也算是个主心骨。
太医诊脉开药,忙碌转了一夜,药量又不敢下重,皇帝睡着,太后不在,他们不敢随意下药,只得将药量减轻,保证不会伤了陛下身体。
落霞害怕,让人去请太后过来,担忧得团团转。
至天明之际,太后未曾过来,反是大长公主来了。
秋日清晨雾气甚重,一路走来,元乔发丝染了些水珠,至廊下时,肩际衣袍的颜色深了些,被雾气沾湿了。
她来,落霞就不慌了,见她要入殿就只好跟着。不想大长公主不去见陛下,反先问太医陛下的伤势。
太医声音大了些,吵醒了睡得不安的人。元莞睁开眼,落霞就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问道:“陛下可觉得疼了?”
元莞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应,落霞又道:“大长公主来了。”
元莞深深吸口气,似有些恼了,道:“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