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元莞没有回答了, 元乔高洁,怎么看都不像是贪财之人,只是除去送礼一事, 与豫王之间的兄妹关系却是真的, 这点是事实, 无可辩驳。
她在太后与元乔之间, 不知不觉地偏向元乔, 但太后的话亦是事实,难不保元乔不会废她立豫王。她在宫里多年, 虽说傀儡, 可知晓得却多,人哪里是能全信的,心怀鬼胎,都需防备。
“大长公主该知晓,朝臣与藩王之间互有往来是大忌讳。”
元乔颔首:“臣明白。”
明白还收礼?元莞被她的从容气得无语凝噎,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元乔笑道:“陛下可还有疑惑?”
元莞疑惑多得很,却不能说。她非稚子, 自有判断能力, 不可直说, 却可委婉去问, 她鼓起勇气道:“豫王为何给你送礼?”
“我以为陛下会清楚。”元乔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元莞脸色立即红了,张口解释道:“朕怎地知晓大长公主的事。”
元乔认真解释:“豫王是藩王, 心思若正, 自然安分守己,不正就要上下打点一番, 臣与他乃是同宗,又得先帝嘱咐摄政,他来寻臣,则是最简便的。”
藩王在封地,耳目闭塞,为知晓京城内的事,就会在安插自己的人,亦或买通朝臣。豫王筹谋得好,贿赂旁人,不如直接来找元乔这个摄政公主。
只是他送礼是一回事,元乔搭理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莞听出话音来,趁机揪着其中的话不放:“既是同宗,你二人必然亲厚。”
小皇帝不安,揪着豫王不放,元乔知晓解释不当,只会令她更加生疑,唯有再度解释:“臣与豫王不过几面之缘,何谈亲厚。”
这便是实话,豫王年长她十余岁,早早地去了封地,唯有德惠太后殁了、先帝大丧时才匆匆见过,再无交集,亲厚二字,如何都是不相干的。
元乔神色温婉,望着元莞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里的严厉。
元莞不知该不该信,孤鹜查了许久也未曾有结果,但眼下不能元乔硬碰硬,她势单力薄,一再惹恼元乔,也是不利于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这些礼朕便收了。”
小皇帝并非是贪财,私库的珍宝也未见她取过,元乔意在安抚好她,也不在于这些,她依旧凝视皇帝:“陛下信臣?”
目光沉稳,不带厉然,不似温柔,夹杂着几分认真,元莞点头:“姑母说不亲厚,朕信了就是。”
元乔不好再追问,淡然道:“臣谢陛下。”
如此,殿下就安静下来了,元乔继续饮茶,好似方才的事情并非发生过。元莞脑子快速转动,又故作随意道:“那、姑母与何人亲厚?”
小皇帝故作姿态,问过后就不去看她,反看向旁处,随意淡然。
元乔被问住了,幼时在德惠太后膝下长大,宫里的兄长阿姐都年长她,几乎没有说过话,后先帝登基、德惠太后去世,她便一直跟着先帝。
若说亲厚,也只有先帝与德惠太后二人,可如今两人都已不在世了。
元乔摇首:“若说亲厚,便是德惠太后与先帝。”
唔,这两人都不在了。元莞没有再说话,望她一眼,她也想做元乔亲厚之人,只元乔总是压着她,又仗着长她一辈,总将她当孩子。
话已说清,元乔没有必要再留,她欲走,复又顿住身子,装作不在意道:“陛下与太后可亲厚?”
闻及太后二字,元莞眼里闪过厌恶,稍纵即逝,点头却没有说话。若她说不亲厚,元乔也不会信。母女二人若不亲厚,她这个皇帝就是不孝了。
元乔淡笑,俯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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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被阻止回京,皇帝少不了挨太后的骂,唯唯诺诺,不好还嘴。
太后骂过她,就知晓豫王之路走不通了,又恼恨元乔过于强势,先帝养虎为患,小皇帝懦弱无能,每次都办不成事。
小皇帝被太后骂了一个时辰,灰头土脸地回福宁殿而去。一入殿,就笑了笑,浑然又换过一个模样来。
落霞不敢多言,谨慎伺候着。
太后依旧在想着如何令元乔难堪,小皇帝在周老处却未在学礼了。周老见识广,说的则是先帝年间的大事,知微见著,元莞感知出细节不同。
元乔这是开始信任她了?
不管元乔是何意思,她都得继续认真听下去。
休沐之日,周老也没有入宫,周暨忍了多日,拿了皇帝给的玉令偷偷入宫,皇帝在殿内苦思昨日周老所提及的内容,反复揣摩。
元乔既然有意令她接触更多的事,她也要勤奋些,不可过于沉于玩乐。
周暨来时,着一身锦袍,眉开眼笑,元莞知她心中无大事,平日里玩乐为主,请她坐下品茶。周暨不爱喝茶,撇嘴道:“陛下,临安城内花都开了。”
“宫里的花也开了。”元莞道。
“陛下真是不解风情,外间有趣,各府都趁着花开之际宴饮,池水流觞之乐,陛下可要去见见?”周暨托腮凝视陛下的容颜,数日不见,陛下好像更美了些。
她不敢伸手碰,就扯了扯她的袖口:“陛下去瞧瞧?”
“不去,无甚意思,我又不识得那些人。”元莞摇首,她在宫里习惯一人独处,贸然出宫,会令旁人府邸不自在。
周暨再劝道:“陛下可乔装而去。”
元莞不听她的,自己这双眼睛在旁人眼里就是异类,如何乔装都是不成的。
周暨丧气,见案牍上摆着多册书籍,就道:“陛下,大长公主要去赴宴的,她都可去玩,你也可以的。”
“她去哪家?”元莞好奇,元乔性子太过清冷,谁敢请她过去赴宴。
周暨想了想,道:“魏国大长公主今日设宴,好似邀请了她。”
先帝姐妹众多,都长于元乔不少,居于京内而不涉朝政,元莞对她们没有什么印象,唯有宫宴时才可见上一面。
周暨知晓的事不少,她便道:“二人往来可亲密?”
周暨恍然:“陛下见过何人与大长公主往来亲密?”
那便是没有了。元莞来了心思,令落霞选了衣裳,换过一身小衫长裙,领着侍卫出了宫城。她作女子,可敷脂粉,又用了口脂,那双蓝眸就不是太明显。
一路上,周暨说了许多趣事,魏国大长公主比起先帝都要年长,比元乔更是大了许多。当日齐国侯与元乔定亲,还是她从中牵的红线。
元莞闻言,顿时觉得这位姑母办事不成,两人哪里相配了。
魏国公主府离宫城不远,周暨未曾说到口干舌燥之地,马车停下了。元莞挑帘而望,零散的马车在府门外候着,不似元乔的府门前车马如水。
公主府气派,门前三两门人,并无士兵带刀而立,大有温和之色。
周暨先下了马车,递上烫金帖子,而后请元莞下车。而车里的元莞依旧在想两府门前的区别,她心思深,遇见不解之事,就爱思考。
步下车之际,想起两人在朝堂上的身份,元乔是权臣,巴结之人无数,门前就会许多人候着,这位姑母就不同了,年老不说,儿孙在朝堂内也没有太多的功绩,就会被人漠视。
好比今日宴饮,若是元乔,只怕门前早就拥挤得走不通路了。
入府后,公主府的规制也小了些,景色却好了好多,比起元乔的府邸,多了些烟火气息。
周暨领着她去玩,比起宫里要开朗许多,或许知晓元莞不再厌恶她,就乐于说话了。
元莞漫不经心地挪动步子,春日里草木香气浓郁,一路走,都是碧绿青翠之色。再往里走,依稀听到嬉笑声,展眼望去,碧波荡漾,几分在湖中泛舟。
她怪道:“早春泛舟,掉入水里,岂不是很容易感染风寒?”
周暨:“……”好端端地怎会掉进水里?
话音方落,一侧传来人声:“你这小孩子心思也是坏,人家泛舟,你却巴巴地指望掉入水里。”
声音清晰,嗓门略高,元莞不喜,皱眉道:“你也好生放肆。”
“放肆?”来人被骂得微怔,目光紧盯着元莞。周暨暗道不好,闪身站在她身前,回视着那女子:“盯着女子望,你可知礼仪羞耻?”
“看了又怎样,都是女子,反是你,挡在人家身前,靠得那么近,可知礼仪羞耻?”来人眉眼英气,抿着樱唇,目光却是清澈。
元莞无意与她计较,同周暨道:“去见魏国大长公主。”
她来时备了礼,作为晚辈,该要去见见的。
周暨引路,那人忽而伸手拦住她:“你是永安侯?”
永安二字是元乔所取,永同勇,无非是希望周暨勇敢些,勇字又不似周暨温润的性子,就择了永字。
她极为大胆,目光在周暨身上打量一阵,而后看向元莞,本欲说什么,却见一双蓝眸,登时就怔住了,神色大变。
元莞淡淡扫了她一眼,明白她认出自己,冷了脸色,道:“可能让路了?”
苏英默默让出面前的路,周暨瞪她一眼,引着元莞继续往里走,走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止步:“陛下,那是后宅,我不大好进。”
身后公主府的婢女复又引着元莞走,她随意道:“今日莘国大长公主可来了?”
“还未曾来。”婢女道。
“她不来了?”元莞下意识开口,说完又后悔了,紧紧闭着嘴巴。
婢女摇首不知。
至庭院外时,里面女子的嬉笑声传来了,元莞不再问了,入内去时,婢女报的是永安侯的名讳,这般也不算惊扰旁人。
魏国大长公主近五十,两鬓白发,本坐在位上与其他夫人说话,乍然听到永安侯的名号,未曾反应过来,旁人提醒道:“是周暨,宫里出来那位。”
她点点头,示意人进来。
屋里坐了零散几位夫人,都是不愿出去走动的,饮茶吃果子。
元莞趋步入内,魏国大长公主立即坐不住了,既笑又讶然,其他人同样也是,就凭那双眼睛也不会认错。
元莞笑道:“朕路过此地,特来见见姑母。”
“劳陛下记挂了。”魏国大长公主引着她坐下,示意人上茶,那些陪着的夫人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元莞今日而来,也为旁的事,面上掩饰得好,笑道:“朕在宫里,鲜少闻及外间事,姑母近来身子可好?”
皇帝消息闭塞,又被元乔压制着,这并非是秘密。魏国大长公主何其聪慧,一听就明白过来,笑道:“好、一向都好,今日阿乔说来,后因事耽搁了。”
“阿乔?”元莞怔了怔,还从未有人这般亲密地唤过元乔的名字,她觉得好听,笑了笑,“姑母觉得她心性如何?”
皇帝有此一问,魏国大长公主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两人不和,是久远的事情了,她笑道:“阿乔是旁人不同,出生那夜杜贤妃就血崩而亡,命差了些,性子本是好的。”
性子本是好的?元莞可不信,周暨畏惧元乔过深,将她视如洪水猛兽,哪里就是好的。她闭口不言,魏国大长公主晓得慈爱,悄声道:“她的亲事至今不成,也是令人头疼,前些时日不知怎地退了齐国侯的亲事,又无人敢给她相看,陛下可有想法?”
元莞嘴角抿了抿,她是来问旧事的,怎地就说上元乔的亲事了,她不好乱说,也绝对不会答应,就冷哼道:“她的亲事,谁能做主,朕的亲事,自己都做不得主。”
“陛下每日见到形色不一的人,就没有觉得合适的?”魏国大长公主就当作未曾听明白话意,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陛下不妨上心些,莫要因些许事而记恨她。”
这话与旁人说来不同。元莞打起精神,就点了点头“朕晓得,姑母放心,朕不会薄待小姑姑的。”她反握住老人家的手,目露好奇,“您方才说小姑姑的母亲是血崩而亡?”
“嗯,正因为如此,文宗皇帝对她略有不喜,恰好那日老豫王又暴毙,自宫里回府后就病逝了。一夜逝去两人,文宗就将她交给德惠太后。”魏国大长公主唏嘘,目露惋惜。
元乔出生之际,她已嫁人生子,不在宫内,可那些事依稀记得很清楚。
正因为她年长,元莞才想来问问,她装作惋惜,跟着道:“难怪小姑姑说她与德惠太后、先帝亲厚。”
“倒也不错。那时豫王大丧,文综皇帝悲痛染恙,可怜阿乔就连满月礼都没有办,德惠太后带她去行宫居住。”
说及往事,魏国大长公主情绪略有些低沉,元莞知她不会说假,多问道:“姑母,听人言文宗皇帝不喜欢小姑姑,这是为何?”
魏国大长公主惊得抬首看她,见皇帝神色如常,少女懵懂,也不作她想,叹息道:“因为杜贤妃出自豫王府。”
后面就不肯再说了,皇帝明白过来了,太后所言,约莫着真有其事。她沉浸其中,魏国大长公主又道:“都是些空谈,陛下怎地问起了?”
皇帝作势道:“有人言及小姑姑同豫王来往亲密。”
“哦,原来这样,都是些朝堂的事,我也不懂,不过阿乔历来不喜与人来往,此言怕是不实。”魏国大长公主开解,又恐皇帝不信,误会元乔,又不得一添一句:“陛下多查查,阿乔的性子做不出与人亲密的事。”
做不出与人亲密的事?元莞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狐疑道:“她为何做不出与人亲密的事来?”
魏国大长公主欲言又止,想起旧事,不好在小皇帝面前提及,毕竟是长辈的事,不想再言,小皇帝反握住她的手腕,做出晚辈姿态来哄她:“姑母与朕说说。”
魏国大长公主通情达理,被她一哄,就为难道:“私议长辈之事,阿乔会打你。”
元莞作势缩了缩脑袋,巧笑道:“你不说,她就不知了,姑母就当疼惜我,说一说,可好?”
“也无甚可说的,她就是清冷了些,我看着她长大,从不与旁人多话,更是避讳宗族内的往来,与豫王来往亲密一事更是空穴来风。”
“为何避讳?”
“有人言及她非文宗血脉,故而她谨言慎行,唯恐被旁人说了去。”
这就是重点了。元莞欲再问,婢女兴冲冲地在外传话:“殿下,莘国大长公主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元莞问不到话了,不过由此可见,元乔谨慎,与豫王之间不会太过亲密,修身自正,元乔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
今日而来,也不虚此行,她想通后,不觉精神一震,抬首笑对元乔:“小姑姑今日美了些许,想必心情不错。”
此话乍然一听只当是讨好,可元乔却听出几分调.戏的意思,小皇帝明明不爱情.事,却总爱调.戏她,心思不正。
行礼入座后,魏国大长公主常听旁人提及,两人遇事不和,每回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好心道:“今日不谈政事,免得你二人又起争执。”
元莞随意,拿眼去瞧瞧望着元乔。今日赴宴,元乔身着裙裳,外襟敞开,可见颈下雪白的肌肤,樱色花坠也极好看,与往日里古板冷硬,天差地别。
仗着魏国大长公主在,她大咧咧地去看,引得元乔抬眸冷望她,怪她无礼。
元莞回视一笑:“小姑姑凶朕做甚?”
闻言,魏国大长公主抬眸,恰见元乔冷凝之色,暗道传言不虚,她要说话,元乔起身告辞。她不喜道:“来了就走,你来做甚?”
元乔说不出话来了,元莞窃笑道:“小姑姑,朕来时瞧见有人在湖中泛舟,不知姑母可有兴趣?”
“早春泛舟,陛下不怕感染风寒?”元乔不愿。
元莞抿了抿嘴巴,她与元乔还真是心有灵犀,顿觉心情大好,不在意她的嘲讽,笑说:“小姑姑好生无趣,不泛舟,那去赏金如何?”
小皇帝低声下气,魏国大长公主过意不去,附和道:“泛舟不错,今日不少孩子去玩了,陛下有心,也是难得。”
元乔便不再拒绝了,小皇帝先走一步。
魏国大长公主等她走远了,才状似无意同元乔说话:“阿乔可记得德惠太后的话了?”
元乔一怔,眸色露出些许冷意,“记得。”
“记得就好,陛下年轻气盛,你何必与她斤斤计较。”魏国大长公主点到即止,不愿多说旧事,趁此又问起退亲一事。
元乔头疼,借口不可让皇帝久等,匆匆离开。
操心的魏国大长公主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令府里的人好生伺候,想到元乔还在,就放下心来。
德惠太后曾叮嘱过元乔:今生不与豫王一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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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泛舟,不是明智之举,少女心性荡漾的元莞也顾不得其他的事,站在一侧,看着空荡荡的湖面,方才还有许多人,怎地都不见了。
元乔慢了一炷香时间,见她呆呆站着,湖面上就一只舟,耐着性子道:“陛下怎地想起泛舟?”
“朕方才见许多人都在船上,想必风景不错,可是眼下都不见了。”元莞解释,有些无措,眼睛左右看一眼,落在元乔冷凝的容颜上。
今日怎地那么凶?
元乔不语,婢女过来请两人上船,元乔不好略过皇帝,示意她先上。
春日阳光暖人,湖面水汽泛着浅浅的一层白雾,意境缥缈,身在其中,望着倒退的碧影,心中觉得舒畅许多。
小船不大,可容四五人坐下,比起宫里的船,小了很多,但两人坐下,却是绰绰有余。
元莞对景色无心,频频去看元乔,好奇她为何不与旁人来往亲密,魏国大长公主不会骗她,此话多半是真的。
她自小就认识元乔,回想一番,元乔身旁却无亲密的人,只当是她性子使然,现在只怕还有内情。
小皇帝不安分,漆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元乔不悦,又想起君臣之别,只得随她去了。
元乔妥协只会不安分的人愈发不安分,元莞动了动修长的腿,往她处挪了挪。元乔皱眉,欲令她远些,却听她以轻轻的声音开口:“小姑姑,方才我听了些你的事。”
小皇帝面露神秘,笑意狡黠,元乔被她带动情绪,竟开口问她:“何事?”
“小姑姑亲事不顺,是因为你不喜男子。”
元乔好奇的目光淡了下来,眄视她一眼,不欲回答,转身望向两岸的草木。
她缄口不言,令胡说八道的元莞说不下去了,按理元乔斥一声胡言,而后脸红地侧身才是。
这次竟然不骂她了,眼下是走不得,也不怕人生气离开,她又不怕死地添一句:“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