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在客人都离开后,珍妮和安德逊帮着丹妮丝和查理收拾剩下的食物,珍妮将桌子抹干净,而丹妮丝用吸尘机吸着巧克力蛋糕的碎屑;当房间终于再次变整洁后,安德逊最后一个案例的研究主体们坐在沙发上,紧挨着,查理、丹妮丝、诺亚和珍妮。

安德逊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感到沙发支撑着他的身体。他让自己陷了下去。

已经黄昏了。他们五个人静静坐着,陌生人间充斥着陌生感。

“所以你们明天离开?”丹妮丝最终开口道。

“是的。”珍妮的声音里包含着一丝歉意。“我们的航班下午起飞。”

他们已经完成这次拜访了;他们被警察询问过;他们参加了葬礼。现在应该恢复到原来的生活了,工作,责任。所有人却除了他,安德逊想。奇怪的是,这个想法没有让他烦恼。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珍妮问安德逊。

所有人都看着他。

还需要完成一些文书工作。那些文书工作曾经对他很重要,但是现在却不那么重要了。

安德逊耸耸肩。

“那我们就这样离开这里?就完了?我们不”——她看向丹妮丝——“保持联系?”

“你们可以拜访。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微笑说。“这由你们决定。”

“噢。”珍妮环顾客厅。“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你说了算,”安德逊再次说道。这听来有些轻率,甚至在他自己耳中。他正在体验着一种对他来说不同寻常的情感。放松就是这种感觉吗?

“我可以过来拜访你们,”丹妮丝突然对珍妮说。“我可以来布鲁克林。”

珍妮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噢。那样也很好啊。不是吗,诺亚?”

“当然不是马上,”丹妮丝迅速补充道。“我是说,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有一天我想过来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她对诺亚说。“去看看你的房间?我可以这么做吗?”

他害羞地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珍妮说。

安德逊望着他们。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却又不然,他清楚这点。事情会改变。诺亚会改变。当然安德逊需要跟进调查。然而他却不渴望这么做了。也许联系会保留,也许不会,也许他们会转变为其他形式的存在。他之前都没有意识到他有多想念沉默。他们这样坐了很长时间,阳光逐渐变得更加暗沉厚重,诺亚安静地坐在丹妮丝和珍妮之间。安德逊仰起脸去吸收最后一抹夕阳,仿佛一只困倦的动物。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回酒店了,宝贝,”珍妮最终和诺亚说道,将所有人都惊醒了。“时间不早了。”

诺亚伸了个懒腰。“我想在这里洗澡,”他懒洋洋地说。

珍妮在她座位上坐直了。“你洗个澡?”

他顶出下嘴唇。“我想在这里泡澡。在粉色的浴缸里。和她一起。”

他指向丹妮丝,丹妮丝微微耸肩并等着珍妮的指示。

“噢。”

安德逊看到珍妮眼里升起抗拒之情,然后他感觉到她放下了。“好吧,”珍妮说。

“那你可以下次帮我洗澡,好吗,妈咪-妈妈?”

她仅仅犹豫了片刻后便朝他咧嘴笑了。“当然,诺诺。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