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枕头里闷了一会儿,憋气的感觉很快就让大脑有了窒息感,申燃不得不重新抬起头面对现在的窘况。
瞥了一眼还在睡的人,现在唯一庆幸是自己先醒来,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改变了,但他只要不发出动静悄悄离开就好。
至少不用面对面,可以少一点尴尬。
掀开被子,申燃小心地抽出两条腿,在他忍着痛坐到床沿,想站起身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被子摩擦的动静。
他从肩膀到后背的一大片肌肉都僵硬了,还没想好该不该回头,一条胳膊就从腰间穿过,掌心贴在他小腹上摸了摸,随后便是沙哑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响起。
“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赵霁羽把脸埋到他腰侧,在温热的肌肤上贴了贴。
申燃盯着前面的墙纸,紧张得一动也不动,片刻后赵霁羽感觉到了,再次睁开眼,发觉他身侧用来支撑的手指用力捏着床沿,便猜到怎么回事,放在他小腹的手故意往下移了两寸,感觉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的反应,愈发觉得有趣。
不过这次不等赵霁羽再说话,申燃就拨开了他的手,起身走远几步捡起地上的衣裤,背对着他飞快穿上。
尽管申燃想表现得自然,但是穿裤子的一些反射动作还是能看出身体协调得不好。赵霁羽左手肘支在枕头上,托着腮看他,直到他把T恤也套上了,开始穿袜子时才想到要提醒下:“昨晚没顾上清理,你不洗个澡再走?”
这话说出来时,申燃一直紧绷的神经就像被薄薄的刀片挑了一下,险些断裂了。他尽全力克制住情绪,只用冷淡的语气回了句“不用”便穿鞋开门,赵霁羽看着他刻意挺直的背影,直到房门传来“砰”的一声响了才倒回枕头里,望着天花板笑了起来。
有意思。
双手枕到脑后,赵霁羽回忆着昨晚的画面。已经很久都没试过这么爽的发泄了,尤其是在他想要第二轮的时候,那时申燃明显体力不支,但因为他一句激将的话,申燃顾着面子又跟他杠上了,坚持到他要够了为止。
想到申燃脸涨得通红,神情却倔强得不肯认输时,赵霁羽勾起嘴角,拉高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
继续躺了十几分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伸长胳膊拿过来,看了眼屏幕后按了接听键。
“还在睡呢?”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应该也刚起床,赵霁羽懒懒地应了声,翻身趴到申燃躺过的枕头上,侧着脸道:“有屁就放。”
一大早被呛了一下,黄嵗栩也不生气,继续问道:“你昨晚几点回家的?”
“没回,睡酒店了。”
“昨晚不是有心放你鸽子的,台风天琳琳会害怕。”
“得了,”赵霁羽和黄嵗栩是打小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就算他不打这个电话过来解释,赵霁羽也了解他那个女朋友的情况,“不说了,我再睡一会儿。”
听他要挂电话,黄嵗栩忙道:“等下,你在哪个酒店?昨晚没回去你后妈没告状?”
昨天是赵霁羽那个小15岁的同父异母弟弟的生日,原本要在酒店的宴会厅举办,但因为台风缘故只请了少数亲友在家里吃,而赵霁羽这个大儿子从头到尾没露过面不说,还找了好兄弟一起去gaybar耗时间。
“我管她告没告,”赵霁羽嗤笑一声,“老头子这个月都在荷兰,管不了我。”
黄嵗栩“啧”了声:“你那个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自己注意着点,以后去那种地方还是别太张扬了。”
黄嵗栩没有说得很明白,不过赵霁羽听得懂他的暗示,无非是在提醒自己注意性取向的事别曝光。
“行了,不说了。”
赵霁羽挂了电话,手机随意抛到隔壁枕头上,将申燃睡过的枕头整个抱进怀里,他闭上眼,放任自己再次陷入睡眠中。
离开酒店时,申燃对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犯了难。
昨晚他把伞丢在了第一家酒吧,现在没伞不说,最近的公交车站还在一公里外,如果他要走只能选择打车,但这种天气从酒店的位置打车回到小区至少要六七十块,足够他两天的饭钱了。
想到昨晚喝酒的花销,他更觉肉痛。好在今天因为台风原因便利店休息不用上班,他也不必请假,可以好好休息。
刚才一路勉强走出来,那一处已经被摩擦得生疼,内外都像抹了层辣椒油。他连站着都觉得费力,然而一想到赵霁羽醒来时神清气爽的表情,他又气恼自己昨晚干的糊涂事。
无奈地在手机上下了单,他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有司机来接。小心地坐进后座,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可这个司机像是赶着去投胎,下雨天还开得很快,车子每一次颠簸都会震到那个难言的部位。他只得告诫自己忍着,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放松,没一会儿就累得开始犯迷糊了,等司机叫醒他时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住的那栋楼距离小区大门有三四百米距离,这段路很窄车子不好开,他便下了车,一路淋雨走回去,到门口时衣裤都湿得淌水了,好在室友不在家,他直接进卫生间洗澡。
昨晚房东说会停水停电,这会儿都恢复了,他站到淋浴下,冲了许久的热水才缓过来,洗完澡擦拭时发现腿根附近有好几道明显的指印,胸口也有密集的吻痕,这些画面都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有多荒唐,脸色又变得很难看了。
中午他煮了碗泡面,吃完便回到房间补眠,下午有人按门铃,他被吵醒时觉得头痛得厉害,缓了缓才站起来,开门发现来的人是好友郑明今。
将湿了的伞拿到卫生间放好,郑明今把提的一袋东西放到桌上,边打开袋子边说:“我妈让我拿刚包好的饺子给你,还有点心。”
申燃抓了抓睡乱翘的头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郑明今看到他脸红得不正常,人也没精打采的,便问道:“怎么回事?发烧了?”
“嗯?”申燃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郑明今的手背贴到他脑门上,说:“还真是发烧了,你昨晚回来是不是淋雨了?”
申燃没吭声,郑明今便去他放药的抽屉里拿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再去厨房倒水。出来看到申燃已经在桌边坐下了,正拿着个肉松蛋黄酥在吃。
他面色很红,食欲倒是不错,郑明今把水银体温计递给他,在他拉开衣领塞到腋下时愣了愣,盯着他的脖子道:“你脖子怎么了?”
他嘴里还嚼着蛋黄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郑明今的手指碰到他喉结了才忽然记起,忙用手捂住:“昨晚有蚊子,被咬了好几个包。”
郑明今皱着眉,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申燃岔开话题,又从袋子里拿了个紫菜光饼吃,时间到了就把体温计拿出来,发烧到38.6度。
“把药吃了。”郑明今递给他水杯,“这也没人照顾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
申燃把退烧药吞下,整杯水都喝完了才道:“不去了,你爸妈和你妹都在家,太麻烦。”
他的状态还可以,又吃了东西,郑明今就不坚持了,去卫生间拿伞出来,提醒他有什么事记得给自己打电话。
把人送走后,申燃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终于醒了,他拿过床头的体温计量了下,退到37.8度。
腰上的酸痛感没昨天早上那么明显,只剩后面那一处还有点隐隐作痛。
起来洗了个澡,他去厨房把郑明今拿来的饺子煮了,吃完天也差不多七点了。
外面的雨已停,楼下到处都是台风过后的狼藉景象,环卫工人正在绿化带里打扫枯枝落叶,有早起的上班族已经走在了小区的道路上,他也拎起背包去便利店。
今早和他一起上班的同事请了假,他到店里换上工作服便开始做卫生,不过平时这些做习惯的事今天做着觉得吃力,尤其是到附近的公厕提桶水回来拖地,总觉得腰酸那也痛,最要命的是赵霁羽那张脸还会不时出现在眼前。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是一场错误,他只想尽快忘记,屏退脑海中那张讨厌的脸,他坚持把活做完,忙到中午同事终于来了,他趁着休息看了眼微信,发现有个好友添加的申请。
对方的头像是一张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正在飞的纸飞机图案,发来申请时没有任何备注,他没多想,通过以后又返回去看其他消息,下午接着忙店里的活,很快就把这个好友添加的事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照旧在店里和出租屋之间往返,那晚发生的事渐渐淡出了脑海,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周四下午,他接到接到图书馆值班员的电话,说他之前登记的资料到了,让他尽快去取一下。
那资料是他写作业的重要参考,他便趁着下午有空骑车去学校拿,快到西校门时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他刹住车回头看去,叫他的是张陌生的脸孔。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双手插着运动裤兜,身后站着另外两个男生,三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不认识这三个人,刚想问有什么事便听到为首的男生语气嘲讽地道:“这不是追到咱们校花的学弟吗?怎么今天形单影只了。”
男生身后的黄衬衫笑着附和:“你不知道啊?他现在可是闻名全校的接盘侠啊。”
黄衬衫旁边的黑T恤也笑得夸张,还拍了一下为首的男生后背:“对啊,上周不是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才几天你就忘了。”
申燃一条腿踩在地面上,听他们说话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为首的男生看他脸臭了,上前两步道:“怎么?不服气啊?不服也得憋着啊,谁让你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不过我挺好奇的,”男生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移动,停到了申燃的牛仔裤拉链位置,又贱兮兮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像他们传的那样不行啊,所以咱们校花才受不了委屈,宁可去找个女……”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他则猛地睁大眼睛,还来不及闪避左脸就被一拳击中了,失控地往后面跌去。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没料到申燃会忽然弃车动手,两个人都被为首的男生撞倒,一起狼狈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