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交谈后,在走道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歇息。
柏莎躺在床上,一夜难眠,乔布特朗为她带来的希望似乎比雇佣探险队来得很多。
直到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柏莎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走出了房间。
经过基本的洗漱之后,她便从楼梯上走下。
“哟,早安。”
乔布特朗此时已经坐好了在吧台边上,吧台上放着一些文件和资料,似乎正在写着些什么。
他头也没有抬,只是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声。
“早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柏莎好奇地问道,并且在乔特布朗身边坐了下来。
“设定一些小计划,剩下来的几天可不能浪费了。”
乔布特朗将草拟出来的计划挪到了柏莎的面前,但上面有些字眼柏莎并看不懂。
“好吧,不过我建议你应该跟老鼠洽淡一下,路途所耗的时长未必会按照计划中来进行。
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的话,我给你弄点麦片吃?”
柏莎问道,随后便走进了后厨。
“好。”
乔布特朗简短地回答道。
他已经听到了酒吧门外的声音,一个气喘吁吁的人似乎正站在了门外。
乔布特朗站起了身,拉开了门,门外的人却是提前到来的老鼠。
“大人,早上好。”
老鼠看到了开门的人是乔布特朗后,便恭敬地鞠了一躬。
“进来吧。”
乔布特朗毫不客气地说道。
乔布特朗看了一眼老鼠所携带的大包小包,其中有好几个大包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装备都买齐了?”
乔布特朗指了一下吧台旁边的椅子,示意老鼠先行坐下歇息一会儿。
“嗯,大部分都买齐了,部分买不到的我也找来了相应的替代品。
该死的环境保护局,买一个破冰斧现在都要实名登记,害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搞来了几柄能用的。”
老鼠坐下后便向乔布特朗抱怨道。
“不着急,喝口水。”
乔布特朗自顾自走到了吧台后方,拿起了一个木杯,接了一杯水,推到了老鼠面前。
“谢谢大人。”
老鼠接过后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放下杯子之后便捋起了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滴。
“现在越管越严了,很多东西明面上都限制得死死的,我还听说,环境保护局的人似乎在卡特拉火山附近巡逻,严禁人们私自上山。
大人,我想这一行未必会顺利。”
老鼠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希望这个消息并不会引起面前这位大人物的不悦。
乔布特朗闻言后,沉思了一阵便摆了摆手。
“无妨,这种小事应该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
是我考虑不周,我要是给你我的身份凭证的话,你也不用跑几个地方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最难搞的是这个。
市场里根本买不着。”
老鼠将脑袋凑了过去,鬼鬼祟祟地指了指放在地面上的一个大包裹。
“噢?你搞来了什么玩意儿?让我猜猜,硝酸甘油?”
乔布特朗面带着笑意,调侃道。
“额,硝酸甘油我也是搞不到的,这里只是一些用来爆破用的黑火药。”
老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反应过来后却马上反问道,
“咦,大人,您怎么猜到的?我都将这些包裹裹得这么严实了。”
“形状,重量,还有布包外面木炭的粉末,很难猜吗?”
乔布特朗轻轻地拍了一下老鼠的肩膀。
“这些东西先放到房间里去,我得去一趟警局。
吃过饭了没?还没的话,我让柏莎给你搞一点麦片。”
说罢,乔布特朗指了指楼上,老鼠见势便主动领着各种行李走了上去,并且回复了一句,
“已经吃过了,大人,随您安排便是。”
乔特布朗轻轻点头,便埋头吃起了柏莎端出来的麦片。
里面放了一些斯格尔和水果片,作为早餐来说也算是丰盛。
“谢谢款待,回头见。”
乔布特朗草草吃完后便站起了身,此时老鼠已经将所有行李搬运了上楼,这些玩意儿要是放在了外面,给某个冒失的酒客触发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大人,我们今天去哪儿?”
老鼠弯着腰恭敬地问道。
“不用叫我大人了,就喊我乔布特朗吧。我们去一趟警局。”
乔布特朗戴上了遮阳的帽子,随意地说道。
“好的,乔布特朗先生。”
尽管乔布特朗不在意,老鼠仍然选择使用敬语,这是发自心底的敬畏。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了港口的码头上,而乔特布朗却走在了前面。
“乔布特朗先生,这个方向不是去警局的路。”
老鼠提醒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等你交代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乔布特朗找到了一个船夫用来绑绳子的墩子,拍了拍上面的灰便坐下了。
他看着风平浪静的海上,飞着一只只无忧无虑的海鸥,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老鼠自己说出自己家破人亡的秘密。
老鼠心中纠结了一会儿,随即便叹了一口气。
“乔布特朗先生,我们一家原本是地质考古学家。我的父亲,我的哥哥和我都就读于冰岛大学,地质考古学系。①
明面上我们做着考古的工作,但实际上。。。
我们一家却靠贩卖文物的勾当才能够营生。”
乔布特朗闻言后皱起了眉,并问道,
“这并不合理,考古学,尤其是地质考古学,应该有不少的津贴扶持才对。
每一个项目要是在德国起码能够获批两千黄金马克。”
老鼠无奈地摇起了头,
“津贴确实有,但落不到我们这些基层的手上。
系主任每一天都过着喝着美酒,搂着美女的幸福生活,而我们却。。。
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走上了这一条通往黑市的路。”
“贪污吗?还真是全世界都存在的问题。呵呵。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会采购黑火药了,继续说下去。”
乔布特朗冷笑了两声,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得不处理一下了。
“我的父亲带着我们两兄弟在一次考古的路上,我们遭遇了很可怕的意外。
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老鼠回想起了那一段让他陷入绝望的回忆中,黯然神伤地捂住了脸。
“意外?爆破失误还是遭遇到了野生动物的袭击?”
乔布特朗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妥,便先用常见的意外来试探着。
“不,爆破方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我们也做好了对付野兽的对策,在野外生存方面我们一家人还是很有经验的。”
老鼠咬了咬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是一次瓦特纳冰原南端的墓陵探索,该墓陵的位置就在冰河湖的正下方。
没错,那其实是一次盗墓的工作。
我们躲过了许多的陷阱,越过了许多常人都过不去的险地,但却停留在了一个空旷的大厅里。”
“大厅里有着什么?”
乔布特朗好奇地问道。
“无数如同钻石一样的冰晶,悬停在天花板上。
我们抬头一看,便知道墓陵的天花板是一整块连着的冰块。
走进了那一个大厅就能够感受到从上方冰河湖中渗透下来的寒气和潮湿。
这些动人的美景背后却藏着让我今生都难以忘记的大恐怖。
顺便一提,整个大厅中都是圆弧形的,就连中间的冰棺也是。”
老鼠说完了这一段话,双手不禁地颤抖了起来。
“乔布特朗先生,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后面的故事,因为我怕别人当我是疯子。
你也会吗?”
老鼠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坐在墩子上的乔布特朗问道。
“放心,我见过的大恐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乔布特朗从怀里抽出了一盒自己的香烟,点燃了一根递给了老鼠。
老鼠接过后深深呼了一口,
“四周的壁画上画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图案,看上去非常非常古老。
壁画上记载了一些我们闻所未闻的动物,朝着一些像海星一样的东西朝拜,在阴影中藏着一些带有眼睛的触手。
触手朝着画面中的生物卷去,将所有生物撕烂,而那些像海星一样的东西展现出了震怒,并向触手反击。
而最后的画面却是一个破落的城市,淹没了在冰雪之中。
从岩壁上采取下来的石质显示,那应该是超过十亿年前的产物。
可笑吧?十亿年前,哪来的人类文明?呵呵。”
老鼠自嘲地笑了一声,并且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极为荒谬。
“但这是真的。
因为那些壁画不是人类留下来的东西,对吧?”
乔特布朗同样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有些沧桑地看着平静的海面说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乔布特朗先生,您所说的一点都没错。
起初我们的雇主只是让我们去取出一个墓陵内的水晶,一块紫色的水晶,按照规矩,我们不能问,也不敢问。
谁能想到,一个稳赚两千冰岛克朗而且无比简单的活儿会有这种变故。
哈哈哈哈,留下壁画的东西,还活着。
就像是守护墓陵的幽灵一样,等待着闯入者,然后将他们撕烂。”
老鼠一边癫狂地笑着,一边流下了可悲的眼泪。
乔布特朗没有做声,而是让这个命运坎坷的男人先哭一会儿。
稍顷,老鼠的情绪平息下来以后,乔布特朗发声问道,
“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吧?”
“嗯,耽误乔布特朗先生的时间了。”
老鼠擦了擦眼泪,并且有些愧疚地说道。
“无妨,再来根烟?”
乔布特朗将已经燃尽的烟头投入了大海中,随意地问道。
老鼠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了,便继续说了下去,
“在大厅的中间放着一个黑冰做成的棺材,我很确定,那是万年不化的黑冰。
而我们当时要找的雕像,应该就在里面。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之后,我的父亲和我的兄长上前去开棺,然后那可怕的东西就跑出来了。”
“是海星,还是触手?”
乔布特朗立马问道。
“躺在黑冰棺材中的是海星,那东西看起来有两米多高,身体就像是一尊巨大的纺锤状大桶,身体的顶部和底部都有着海星一样的辅肢。
既像植物,又像动物,倘若给古生物学家发现了,一定会获得学术界惊人的赞赏吧。”
老鼠无奈地说道。
“那海星活的还是死的?”
乔布特朗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活着的,那一块我们雇主需要的水晶就在它的嘴里。
我们的惊扰似乎令它非常不满,而且非常愤怒,就像我们打扰了它的大计一般。
它从冰棺中爬起来之后,不安地舞动着身上伞状的触手,似乎很想马上将自己再一次关到冰棺里继续沉睡,但异变发生了。
在冰棺中出现了灰色的烟雾,我亲眼看到了。
那是凭空出现的烟雾。
三个狰狞的头颅从烟雾中探出,恶毒的视线盯紧了我们,还有它狩猎多年的目标:那个海星一样的怪物。
我敢发誓,三个头颅的那东西一定就是我们传说中的加姆,希腊神话中的刻尔柏洛斯。
它轻而易举地将海星怪物撕成了碎片,顺便还将我的父亲和兄长也在我面前撕碎。
当时我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不断地后退,后退,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圆弧形的大厅边上。
我还记得它看我的眼神,空洞且邪恶,但它没有杀我,而是回到了灰雾之中。
它残忍地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我的故事,乔布特朗先生。”
老鼠说罢,便转头看着乔布特朗的侧脸。
乔布特朗转过头来,直视着老鼠的双眼,他的眼中除了因为哀伤而出现的红筋,还有真诚。
“我相信你。
猎犬,呵呵,越来越复杂了。”
乔布特朗想起了那一副藏在乌姆尔市地下档案室中的画。
《猎犬》,由年轻的画家芙蕾雅所作的油画,画面中正是三个无助的男性面对着从迷雾中三头犬的场景。②
“走吧,去了警局,我估计还得跑一个地方。”
乔布特朗说罢便站起了身,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烟灰,对坐在地上的老鼠伸出了手。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
乔布特朗不知道,但他会找出真相来,哪怕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