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精彩的推理,侦探先生。”
老盖瑞不得不佩服乔布特朗细微的观察能力。
“过奖了,既然你们的队长不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你们的队长已经遇难了。”
乔布特朗严肃地对着老盖瑞说道。
“不可能,我们队长是军中退役下来的格斗好手,一个人打三个都不是问题。”
老盖瑞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的热水供给是通过甲板上的水箱然后传达到船舱的底部蒸气室加热的?”
乔布特朗问道。
“是这样没错。”
“我要看看你们的船体结构图。”
“那玩意儿要船长室里才有,我们这里可没有收藏这种东西。
要是美女的插画倒是可以给你翻出来几张。”
老盖瑞耸了耸肩说道。
“那请你带路,我要去船长室。”
乔布特朗站起了身,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五十五分。
乔布特朗再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无误。
老盖瑞摇摇晃晃地带着路,希芙走在乔布特朗的身边轻声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保安队长遇难了?”
“简单的推理。现在马上一点了,保安队长还没回到保安室,再跟据他的供词,中间出现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空档。
三个小时,足够一个杀手将伪装好现场然后扬长而去了。”
乔布特朗解答道。
“但不是说保安队长是格斗好手么?”
希芙疑惑地问道。
“杀死一个人有很多的方式,不一定要通过格斗来击杀目标。”
“那我们现在是去船长室找构造图吗?”
“是,也不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随后三人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来到了船长室外。
乔布特朗扬了扬手,阻止了老盖瑞开门的举动。
“怎么了?”
老盖瑞问道。
“闭嘴,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乔布特朗皱着眉说道。
“门框上似乎有着擦拭过的痕迹。”
乔布特朗蹲下在地面上看了一眼,并且用手指在地板上摸了一下。
他将手指放到了鼻间闻了一下,
“明显的消毒药水味道。”
随后乔布特朗拧开了船长室的门。
昏暗的星光和月光从落地大窗户照了进来,看来并不需要油灯就能看到船长室内的布局。
窗外仍然维持着狂风暴雨的景色,狂风的呼啸声如同邪恶的怪物在低声的咆哮。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了窗户的玻璃上,令船长室内充满着压抑的气氛。
船长室内的空间比其他房间的空间要大了不少,一共分成了两个区域。
船长室位于滚轮帆船的船首舱位置,其中一块是工作区域,布满了有着各种指标盘的仪器和一张长桌,显然是平时用来放置海图的。
长桌中间安装了一个固定的罗盘,用作分辨方位;而长桌上则放着一个细长的文具盒,想必是用作日常测量用的。
而长桌的下方则放着一个圆筒,圆筒里装置一些卷起来的图纸,想必船体结构图就在其中。
在工作区域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彩色的世界地图,并用图钉标记了航行的路线。
世界地图上一共有着三十三枚图钉,但颜色各异,这让乔布特朗感到了一丝奇怪。
“希芙,帮我看看桌上还有没有图钉?”
乔布特朗一边看着这张世界地图上标记出来的航线,一边向希芙问道。
希芙走到了长桌边上,翻开了文具盒并回答道,
“有不少,什么颜色都有几十颗。”
乔布特朗眉头一皱,并感觉这条航道上的图钉也许象征着其他的意义。
“嘿!老酒鬼,过来看看。”
乔布特朗对着闲着没事的老盖瑞说道。
“我不叫老酒鬼,我是老盖瑞!”
老盖瑞抱怨道。
“好的,老酒鬼,在这条航道上,我们大概航行到了哪个位置?”
乔布特朗戏谑地问道。
“该死,要不是你抓着我的把柄,我发誓一定会用扫把狠狠打死你这个穿着浴袍的侦探。
库克罗普斯号的设计属于木质飞剪船,借助风力和蒸汽动力同时使用可以达到时速十八节,但今天的风向不对,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蒸汽动力,于是我预估只有十节左右的速度。”①
老盖瑞摊了摊手说道。
“我们出航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分,所以现在航行了约十三个小时。
按照十节的速度计算,那就是一百八十五公里。
全程四千三百五十二公里,所以我们应该在第二个标记点和第三个标记点的中间。”
乔布特朗快速地计算着整体的航程,得出了以上的结果。
“哪又如何?”
老盖瑞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出发点,库克斯港,所标记用的图钉是蓝色的,但接下来的第二个图钉却是红色的。
加上我怀疑的命案,你不觉得这个路线图就是一个明目张胆的shā • rén预告吗?”
乔布特朗缓缓说道。
“老盖瑞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是认为有杀手混到了这艘船上最难潜入的地方,这个该死的船长室,然后做了一个不被人发现的shā • rén预告?”
老盖瑞问道。
“是什么让你认为船长室是最难潜入的地方?
没有上锁,没有看守,白天的时候只要换上水手服就能混进来。
我说的有错吗?”
乔布特朗反问道。
“诶?不对啊,晚上船长室应该上锁了的。”
老盖瑞一拍脑袋说道。
乔布特朗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希芙。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那你的意思,船长可能不在船长室里?”
希芙问道。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断的话,希芙,你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一般来说,船长室的钥匙应该由船长和大副保管,我说的没错吧?老酒鬼?”
乔布特朗看向了老盖瑞问道。
“没错,我们这些下层员工都没有船长室的钥匙。”
老盖瑞耿直地回答道。
“这就对了,所以为什么今天这一扇门没有上锁?”
乔布特朗引导着希芙和老盖瑞的逻辑,进行着推理。
“也许船长只是忘了?暴风雨的晚上,喝点小酒,然后忘记了我觉得很正常。”
老盖瑞回答道。
“对你来说,也许这是很正常的,但对能当船长的人来说,绝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失误。”
乔布特朗调侃道。
老盖瑞气得涨红了脸,希芙见状微笑了起来,并向乔布特朗问道,
“乔布特朗先生,您是指船长或者大副是其中一个导致保安队长失踪的原因?”
“这么快下定论是一个侦探不应该有的习惯,这样会导致你的逻辑发散性变得狭隘。”
乔布特朗摇了摇头,并走向了大门敞开着的船长居室。
从门外看去,船长居室里一片黑暗,而且没有任何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那一扇敞开着的大门仿佛是一名站在门前的门童,邀请着客人到里面去。
“我需要你的火柴。”
乔布特朗站在了门前,并向老盖瑞说道。
老盖瑞心疼地将一整盒火柴都递了过去,
“省着点用,船上找这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替船长和你的保安队长感谢你的慷慨赠与。”
乔布特朗头也没回,划亮了火柴,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船长的生活居室。
小小的火柴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但足以让乔布特朗找到了放在门边上的煤油灯。
用火柴点亮了煤油灯后,煤油灯的光辉勉强地照亮了房间内大部分的地方。
众人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船长一丝不挂,吊死了在自己的横梁上。
老盖瑞瞪大了双眼,并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的天啊,库克罗普斯号的诅咒要来了吗?”
而希芙则是被早有心理准备的乔布特朗一把扶住了,不至于落得跟老盖瑞一样摔了个四脚朝天。
“天啊,船长这是遭受到了美人鱼的诅咒吗???”
老盖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将面前的悲剧归纳为迷信的传说。
面前船长的尸体透露着一丝诡异的不详气息,头顶上戴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海草制成的王冠,背上被人用刀子一类的利器刻上了螺旋状的印记。
船长的姿势看起来非常奇怪,就像是跪倒在床头前,向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跪拜一样。
船长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液落在了他的床单上,凝成了点点的血花。
乔布特朗将希芙安置在门外的长桌上靠着,并对着两人说,
“假如你们觉得这个画面难以接受,我建议你们不要进来了。”
希芙摇了摇头,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鲜血和瞬间的痛楚使她从震惊中过来,
“我可以。”
老盖瑞见状便对着自己轻声地说道,
“老盖瑞,你不怕的,你不能输给这小娘们。”
随后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来吧,大侦探,展示一下你的本领,还原现场吧。”
老盖瑞说道。
“现场?”
乔布特朗一抬眉问道,
“这里可不是犯罪现场。
希芙,看到地面上了吗?地面上有什么?”
“地面上很干净啊,什么都没有。”
希芙疑惑地回答道。
“所以这里不是犯罪现场。”
乔布特朗解答道。
“放屁,船长难道不是自杀,上吊死的么?”
老盖瑞质疑道。
“上吊只是假象,试问谁能够在上吊之前对自己的背部刻上这样的一个印记?”
乔布特朗反问道。
老盖瑞一时语塞,明白了乔布特朗话中的含义,但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便反问道,
“那你怎么解释船长的尸体出现在这里?”
乔布特朗没有马上回答老盖瑞的问题,而是走到了尸体身后的位置,看了一眼墙壁上那一副画。
“希芙,能够将煤油灯靠近那副画吗?”
乔布特朗问道。
“当然没问题。”
希芙接过了乔布特朗手里的油灯,并将煤油灯凑近了那一副挂在墙面上的油画。
在灯光下,乔布特朗终于看清了油画上的内容。
粗糙的笔法,就像是小孩子随手画下的涂鸦;
简单的色彩混搭,蓝绿黑白四种颜色,要不是在煤油灯靠近下压根不清画上的内容。
那是一片死寂的山脉,纯黑色的山脉,在这一片纯黑的山脉四周有着漫天风雪,而在山脉的中心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一座巨大的城市。
画中的山脉似乎有着一股邪异的魅力,倘若是古生物学家或者古建筑学家都会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寻找它。
“船长所跪拜的看来并不是这一副画,而是画中的山脉。”
乔布特朗如此想道。
“这是一种反吉都的仪式?”
希芙问道。
“不,没那么简单。”
乔布特朗语重心长地说道。
画中的山脉,看上去非常古老,比任何的人类文明都要古老,就像是几十亿年前就存在的一样。
乔布特朗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但有关这一片如同笼罩在大地上的阴霾一样的山脉中存在的真相也许要等他看到那一本死灵之书之后才能够揭晓。
眼前需要解决的谜团显然有多了一个,而在解决保安队长的失踪和船长的死之前,山脉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老盖瑞,找大副来。”
乔布特朗看着那副画,头也没回地对着老盖瑞说道。
“哈,你终于说了我的名字。”
老盖瑞对此似乎有些高兴,便独自走去寻找大副了。
“可以了,希芙。”
乔布特朗从希芙手里接过了煤油灯,开始打量起了生活居室的内部来。
“看来我们的船长是一个有强迫症和洁癖的人。”
乔布特朗轻轻地说道。
他伸出了手指摸了一下放在床边上的小木柜,木柜上一尘不染,伸手拉出了抽屉,里面的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但唯独在其中一个抽屉的木板下方似乎有着一个压痕。
乔布特朗将煤油灯靠近,看了一下压痕的整体轮廓,便断定出那是一柄燧发式shǒu • qiāng。
但是此时,房间里却没有找到这一柄船长隐藏起来的shǒu • qiāng,那么这一柄shǒu • qiāng到底在哪里?
乔布特朗一边思考着,一边观察着任何他可能会遗漏的细节。
最后,他发现了船长的脚底上有着一个与他背上印记一样的黑色纹身。
“这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