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巨鳞和庞知古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方虬也不在坚持。
最后的决议是,兵分三路。方蛟和庞知古率四万军攻打陵州。薛巨鳞和方虬继续率军攻普州。
张侠率军两万为偏师,羊攻梓州。
方虹留守安堂,为大军“征集”粮草,以及“征召”新兵作为后援。
却说赵福柏这里,刚率率军赶到普州境内,还未行至婆娑山,就得到了普州司马陈轼的军报。
知道婆娑山以及乐至城都在,并且还重创红莲军,这才放下心来。
而杨行方和几个族中兄弟跟着陈轼一起来到了乐至城外,迎接咸阳郡王的到来。
城门前,一众文官身穿官袍,武将身穿甲胃,分列左右。
杨行方身穿着陈轼之前送他的一领铠甲,就站在陈轼和高栝的身后,这个在战场上虎虎生威的中年汉子,在看到数里之外的七千感化军步骑之时,没来由的有些不紧张。
“咸阳郡王是西京留守雍王的嫡长孙,英国公的女婿,武安侯的妹夫,虽然是弱冠之年,但却是在河西跟武安侯一起在打过不少仗的,所以一会可千万别看他年轻就觉得好湖弄,这位郡王也是尸山血海滚过来的,一会儿礼数周道些...”
高栝回头看了看杨行方,还特意提点了他一句。
杨行方连忙点头。
虽然眼下正值战乱之时,但大晋朝廷百年来,早就是根深蒂固,宗室郡王这等高高在上的人人物,杨行方这等乡间豪强平时哪里能见到?
何况对方还不是闲散宗室,而是整个剑南道,军职仅次于节度使傅津川,爵位仅次于蜀王。
目前督领数万大军,总揽益州以及周边的防御和战事。
谁敢小看?
而感化军作为关中精锐,自然军威雄壮,七千步骑行进有序,甲胃森然,长枪如林,不疾不徐的赶到了乐至城外。
赵福柏身穿山文甲,头戴风翅兜鍪,骑一匹黄棕色的凉州骠骑,身后是全副的郡王仪仗。
“哪个是杨行方?”
下马之后,赵福柏冲着众人一拱手,算是还礼,然后问道。
杨行方看到那兜鍪有些诧异。
“末将...不。草民杨行方拜见郡王。”
杨行方直接上前一步,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赵福柏见状,愣了一下,然后把人扶起来,“不比如此多礼。杨义士立下如此大功,我已经上报节府,相比节帅见到之后,定然会给诸位义士请功,兵授予官职。”
“多谢郡王。”
“不必客气,这乐至一战,你与陈司马出奇兵,重创红莲乱军,解了这燃眉之急啊。”
赵福柏这一番话,让杨行方是喜笑颜开,“多谢郡王,多谢郡王。”
随后,赵福柏跟着刺史王悦等一起入了城。
而杨行方这边也松了口气,这咸阳郡王虽然是年仅弱冠的年轻人,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威势,一身的杀气,比起他这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还要浓烈些。
难怪如此年轻就统领数万大军,有些东西可是做不得假的。
这边高栝拍了他一下说道:“行了,杨兄,一起入城吧,郡王的脾气跟武安侯一样,到这来肯定就是要先商议军务的。我这里先恭喜你了,郡王向来没有虚言,立下这等大功,这军报到节帅哪里,一个校尉的武散官应该是跑不了...”
虽然在军中,校尉不过是一团主官,统兵两百人到三百之间,但武散官之中,从九品到正六品,都是校尉和副尉。
杨行方心中喜悦,但嘴上仍然自谦道:“还得高兄你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
乐至县衙大堂,众人围着一张舆图,普州司马陈轼手指着地图为赵福柏以及感化军军使杨西烈,以及几位都虞侯讲解军情。
“前几日我与杨行方率军夜袭红莲军大营,敌营防备松懈,其所造攻城梯,大批帐篷,以及辎重都被焚毁,随后退军数十里之外,正处在安岳和乐至之间,我派斥候探查过,根据其营垒数量,可以估算大致在三万至四万人之间...”
“此外,安岳城中尚有内线,两日前红莲出兵,一部往陵州去,一部往梓州去,还有一部往乐至方向赶来。”
“还有上次夜袭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薛巨鳞不在军中...”
乐至和安岳不到百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住人,想要知道红莲军的内部的决议很难,但了解起大致的动向,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赵福柏听完了陈轼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看着地图思索起来。而感化军使杨西烈则继续问道。
“陈将军,却不知这几部人马大概人数?”
陈轼听后只能摇了摇头,“只知道都是数万人的规模,其他的内应也打探不到。而且贼众目前并未放弃安岳,留守的也有万余人,应该是想要以普州为后方,攻略梓州和陵州、简州,以打通西去益州成都的通道。”
“那各部领兵之人,可清楚?”
“往乐至方向来的人是方虬和薛巨鳞,南去陵州的是方蛟和庞知古,北去梓州的是张侠,留守的是方虹...”
杨西烈听后点了点头,一旁的赵福柏闻言道:“陈将军的风闻情报之事,用心了。”
陈轼听到赵福柏的夸赞之后,拱手致谢。
“普州失守之事,我已经在给节帅的军报之中解释过了,红莲势大,抵挡不住也是正常,但失地之过就是失地之过...不过此后你能退守婆娑山,稳住局面,又夜袭敌营,在我看来也算是功过相抵...”
陈轼听到“功过相抵”四个字后,心中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赵福柏不是能定他生死之人,但现在不追究,并且还给他立功的机会,就代表这是认可他的判断和决定。
而赵福柏的身份,在这里做出的决定,说过的话,事后节府肯定是会承认的。毕竟节帅武安侯那是人家的大舅子。
这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毕竟失地这罪过,是真的要人命的...
“多谢郡王。”
“不必客气,陈将军在失了安岳之后,还能有如此布置,也算是难得,节帅也是明事理之人,必然会清楚陈将军的苦心...”
“末将明白。”
暂时把事情揭过之后,赵福柏又指着地图道,“节帅率大军抵御青唐之后,红莲乘势作乱,已经聚拢十余万众,其目的自然是想要攻入成都,全据蜀中。此等乱匪,不仅目无王法,聚众作乱,现在又跟蛮夷勾结,真是罪大恶极...本王受节帅所托,守御蜀中,虽然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但总要顾全大局...”
“节帅此时正在率军与青唐十数万大军对峙,所以益州万不能乱,而简州陵州是益州门户,普州又是必经之路,是以,本王胸中虽然义愤填膺,却不得不相忍为国...”
众人一开始听到赵福柏康慨激昂,还以为他要率军主动出击,但等他说道正题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郡王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清醒沉稳的多。
他的布置简单的来说。
一个字,“稳”。
两个字,“固守”
三个字,“拖下去”
拖到他那位从来没打过败仗的大舅子回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