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4不惧虎狼之敌,惧如猪之盟也
见得杨恭成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张嵩简直是气的不行,“你……愚不可及,杨大人亦是令我等小心为上,蛰伏一段时间,你竟敢不听?你胆敢违抗杨大人之令、违抗本官之令不成?”指着杨恭成的脸唾沫星子飞溅怒斥道。
“哼,刺史大人说话别这么难听,我杨家人岂是你能辱骂的,若非叔父让我协助你,你以为你能坐在我上面?漕户的事儿刺史大人不用管了,本官自有决策”。杨恭成听见张嵩拿他叔父来压他,更是骂他愚不可及,当即就是怒了,直接撕破脸,一扔手中毛巾便是抬步走了。直留张嵩目瞪口呆的看着其离去。
半晌,张嵩瘫坐在座上,“不惧虎狼之敌,惧如猪之盟也(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城东,在距离刺史府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座颇为豪奢威严的官衙,这就是扬州漕运衙门,也是扬州转运使杨恭成的府衙,杨恭成回到后堂后,洗浴一番整理一下狼狈的模样,坐在灯前,若有所思,连新娶的第八房小妾洗白白了喊他上床他也没应,半晌,直拍案喝道:“让五郎过来”。
门外小厮应声离去,不多时,一个年轻人快步近前,躬身道:“义父,您找我?”
“你去将这钱给陈不害,告诉他,无论如何,要让漕户们闭嘴,不准再攻讦漕运衙门”。杨恭成从抽屉暗格里拿出一块银制凭信递给这年轻人。
“是,义父”年轻人铿然应着,转身离去,看起来颇为雷厉风行。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杨恭成很满意,他没有儿子,连娶了八房小妾都没能下个蛋出来,所以他就一个劲的收义子,现在义子都有上百人了,甚至有些义子他都没有见过面。
这些义子里面最是看好这杨五郎了,五郎武艺了得,而且很少沉稳,对于杨恭成的命令他是听到了就执行,从不犹豫,杨恭成对其很少倚重。
不过等到杨五郎身影离去,杨恭成脸色就是一变,直将手表把玩的一个珍贵玉件眼也不眨的砸在地上,“什么东西,要不是叔父看中你,这扬州刺史也合该我来做了”。
这一夜,扬州刺史府,漕运衙门,还有漕帮总堂都是很热闹,唯独李破军这儿,睡得很安稳。
随着一抹月光入房,映照在李破军床头,只见得其枕边有一本小册子,李破军睡得酣甜,翻个身一把捂住了小册子,还吧唧了一下嘴,似乎格外的安心。
这本小册子里正是暗影在短短两日的时间里搜集的扬州转运使杨恭成的证据,不光是漕运贪墨护漕饷,更有欺占民田数万亩,纵容手下打死良民数人等等,更令李破军冷笑的是杨恭成这家伙居然收了一百多个义子,其中数十人在扬州各地衙门中任职,这一旦爆出来,就够杨恭成完犊子了。
李破军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威风凛凛的郧国公张亮就是因为收养数百人,而被告发,这就属于笼络人心,意图谋反,即使张亮立下了滔天功勋,但是在涉及谋反这件事上,李世民仍是忍痛将其当街斩杀了。
堂堂国公爷张亮都逃不了,这个小小的一州转运使又算的了什么,李破军打定了注意,明日便当堂昭示杨恭成的罪行,直接将他斩杀了。
李破军不认为他心狠,单单贪墨那么多护漕饷就足够他死了。
但是李破军面对的毕竟不只是一个傻缺杨恭成,即使杨恭成是头猪,违法证据遍地都是,使得暗影短短两日就可以搜集了这么一大本,但是他毕竟不只一个人,他还有队友,而且队友还不辣鸡,这就注定李破军要栽个跟头了。
翌日,李破军早早地梳洗完毕,穿上了太子公服,冠冕俱全,来到临时征用改装的江淮两道黜陟大使行署,行署也是极为威严,甚至规制比之刺史府还是高上几分,因为这曾经是杨广在江都(扬州)的一座宫殿,因为李破军是代天下出巡,又是皇太子,所以住个前朝君主的宫殿倒也是不逾制。
行署大堂,李破军端坐主位,冠冕堂皇,不多时,扬州刺史张嵩,扬州长史邱文忠,扬州司马卢良,扬州转运使杨恭成等等一干扬州合衙官吏具都到齐,李破军看见其中一人,只见那人面容敦厚,四方脸两道粗眉,身躯站得挺直,这人正是扬州司马卢良,据消息得知,此人在扬州倒是个另类,往日里总是单独来往,不与张嵩等人同流合污,着实是出淤泥而不染。
“臣扬州刺史张嵩……等见过太子殿下”。张嵩当先率人拜道。
李破军嘴角勾起……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天色一片漆黑,黎明前的天色始终是最为黑暗的,邗沟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滚滚河水声、潇潇风声还有那船上的人嗡嗡喳喳的交谈声。
一艘乌篷小船慢慢随波流着,像这样的小船很是简陋,争分夺秒的在运河周边载客赚些辛苦钱,小船中睡了五六个人,船正行着,船头的一名船夫看了看岸边,爬起身来,走进船蓬里,“起来了,安宜东沟村到了”。
船中几人都被喊醒了,鲁老二年纪最大,睡眠很轻,最先起来,探出身子看了看外边,直高兴说道:“三儿,柱子,起来了,到两头拐了”。
“嗯?什么到两头拐啦,好快啊”。一名年轻人起身直欣喜道。
他们世代住在水边,邗沟的每一个地儿都是门清的,两头拐也是他们很熟知的一个河段,因为从两头拐上岸,岸边不远处就是他们东沟村。
几人与川府辞别,也不怕初春的江水寒,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连鲁老二也是丝毫不怂,紧了紧身上的钱袋,直拱手道:“伙计,偷行须得小心了,要是听得逆水号子声就赶紧靠岸抛锚吧”。说罢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里。邗沟夜间是不允许行船的,但是这些小本生意的渡船都是争分夺秒的偷行,想着多跑几趟赚写辛苦钱的,但是晚上也有许多巡河抓偷行的护河使,一旦被逮住了是要罚重金的,但是混熟了的船家都知道,想要躲避巡河的人也是有方法的,毕竟巡河的船与众不同……
船夫一怔,继而一拍脑袋:“原来也是同行啊,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