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王玄感召,禁军士气大阵。
祖朋兄弟对望一眼,默默分开,各自踞守南北两隅,指挥祖家子弟运阵。
禁军身前滚滚黑烟辟去,自动分出一条道路来。走到哪,道路就延伸到哪这正是祖家身为五行之宗的底气所在!
穆典可只有在全然压制住对手的情况下,才能庇护住入阵的明宫弟子。是以无论是在柳家与陈落千斗阵,还是此番反客为主,以五煞阵困敌,都是由她和司阵子先入阵。
控制住局面以后,才能让明宫弟子大量涌入。
但这一次,她遇到了更强的对手,阵法就成了她的禁锢。若是天覆地载与五煞阵也就罢了,对于骷髅阵,她只能利用一些阵法相通的原理去回避,毫无破阵希望。
谁会想到,所谓的名门正宗,竟比她这个魔教妖女还要残忍,更没有底线。i/i
骷髅阵的怨气还在不断增加,从禁军身前辟走的阴煞之气在空中盘成了妖魔形状,厉啸着朝金雁尘和穆典可二人扑去,试图将二人绞杀。
满地的骷髅也越滚越快,甚至有一些,已经在离地飞了起来,在四尺空中呼啸盘旋,还不知被沾上身会有什么后果。
金雁尘与穆典可阵气的扑杀下行动维艰,自保尚可,想要突破众多高手的层层围堵,刺杀驭阵人却是难上加难了。
何况还是两个!
生机,还是在三方人马的嫌隙上。
随着两方拼杀况下,叫人破了阵去。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风从东方吹来,浩浩不绝。
祖朋一生参研阵法,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景象。那风明明来势迅猛,荡扫一切。可在它们经行的地方,不见一粒飞沙,一片树叶。仿佛一条天河,从极远极远的东方,穿过夜色,平静地流淌而来。那般从容,祥和,不带丝毫戾气,却又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耄耋高龄的老人忽然想起他还是孩童时,先生曾反复教他诵读的篇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他是很不以为然的。i/i
临了临了,行将仙去之时才忽然顿悟了。于五行之道,他自以为高明,却已走得太远,太偏了。
他试图用刚明悟的道理来对抗那股强大的风吹,然而无济于事。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毕竟是这世上极少见的事物。
一个年轻人走在大风刮出的河道里。
他穿着一身轻软的布袍,白衣缁履,冠发浅束,身形高大却不给人以强势的压迫感,就像追随他身后的长风一样,敛去所有的声势,只余一身平淡与从容。
然而他在那里,你就不可能看不到他。
不卑不亢地夺去天地间所有的光芒。
穆典可眼睛一湿。下一瞬,满身的疼痛、疲倦,还有心中的软弱,全都袭了来。
他终于来了!
常千佛一身素白长衫在风中摆荡,走得既快且慢。
说他慢,是因为几乎没见得他如何动作,步伐从容,身姿平缓,迈得不疾不徐;说快,是因为才刚刚看到他出现在长河的一头,他就来到了另一头。
他在风口处站住了。
除却穆典可,王玄是第一个认出来常千佛来的。
王玄护卫京畿,对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常千佛不可谓不熟。也因为这一层相熟关系,他显得尤为愤怒,大声喝道:“常千佛!你们常家堡不是‘不附朝廷,不与江湖’吗?”
常千佛没有理会王玄。
他抬起头,目光从院中几百人身上扫过,准确地找到了那个他心系心念的那个人,四目相对,平和的目光陡然变得温情而热烈起来。
倒是有人应王玄的话:“狗屁!那是你们掰扯出来的,常家堡什么时候自己说过这种话?我们只是不喜欢管闲事,谁说就不能管了?”
那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虚很荡,有种居高声自远的况味。
王玄回过头,只见西南高空上悬着一轮硕大银白的月亮,正逆着风往角院飞速飘来。
当然不是真的月亮,而是一个纸糊的热气球。下面悬着一个秋千架,并排坐着两个…男子?